下午我过凤坤宫给皇后谢恩，正巧皇上也在。不过皇上整日和皇后腻在一起，出现在凤坤宫也算不得碰巧。
皇后让我免礼，对皇上低声说：“这就是司礼殿那姑娘。”
皇上应了声，让我抬头。
“挺标致的，气质也不错，”皇上说着对皇后暖暖地笑，“不过还是心心最好了。”
皇后一巴掌拍在他凑过来的脸上，窘迫地对我笑笑，“没事了就回去吧，好好照顾康大人。”
“心心心……”里面还传来皇上腻歪的声音。
康大人有滔天的权势都得算是皇上拱手相让，我从没听说过有这样的皇上。哦，先帝对皇贵妃或许也算，不过想必没到这个程度，否则漠北也不会灭国了。
第二天康大人随口问起觉得派哪些人去镇压已经大闹起来的漠北余党合适。
我久居宫中，如何知道朝中人合适与否。
但转念一想，今日在宫里又见面了的岑万。岑万有着岑家极好的底子，生的当真面如冠玉，俊美无双。可偏偏……
所以我推荐了他。
康大人瞧我一眼，“功勋之家，留个后吧。”
行吧。
而且，这场镇压漠北余党必要殊死一搏，郑右丞估计也不会同意，让岑家人都涉险命丧漠北人之手。
那我就没有能推荐的了。康大人没再追问，只出去了。
我回了屋，彩青正在收拾东西。我问起来，她才道是岑大人要纳她作妾。原来那日他所谓心仪的宫女是彩青。
“那日康大人说拒绝了他……”
“他去找的皇上。岑远将军为国捐躯，皇上怎么会为一个宫女拂岑家的面子。”彩青泪眼涟涟地道。
“你既不愿……”
“说什么愿不愿的，皇命难违。何况，我怀孕了。”
我一惊，“是……该你当值，你却回屋那天？”
她点头，显出太多悲哀来。
岑万……
我从床底下掏出一瓶药放到桌上，彩青又惊又疑又惧。
我解释道：“没这个东西我活不到现在，各种地方都用的上，”顿了一下，我继续道，“我知道你进宫也不是本愿，出宫麻烦，如今既然恰好出了宫，不如直接远离帝都。这东西杀人无形，效果立竿见影，可以一试。”
她还在惊讶，我继续道：“如果那个地方不是你想去的，就别困在那里。”
良久，她回了神，将那瓶药装入行李中，低头道：“所以司礼殿，是你想去的么？”
“不想去。但为康大人，值得。”
“就算他心有所属，也值得？”
“值得。”我毫不犹豫。
略久地沉默，我问道，“谁？”
“机敏如你，还需要我提点吗？”她轻叹一口气。
我终于想起一个人来。
……太后。
他初入宫，在太子宫做事，经她提点，升为太子宫掌事，到皇上初登基，无心政事，她身体抱恙，做主由他辅佐皇上，至今十五年，他生命里的每一步起伏都离不开她。
他温柔而有礼，平和而坚定，生活干净简单，喜好诗书和一位大诗人，忧国忧民，探求太平，心怀大局，都不能不说是对她的追随。
我扶着桌子坐下，开始正视这个事实。他的笑和似笑非笑，他的别样神色，他反常的犹豫和优柔寡断，皇上和皇后奇怪的欣慰……都在我脑海中反复浮现，最终指向他忧心的面色与眼神。
他怕她伤心罢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