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冷下来，“这东西对我有用？”
“店家说，不妨一试。”
“这种东西别再带进来。”他一字一顿说得用力，是真的生气了。
“……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乖乖听话。
“……刚那人是？”我随口问着，试图缓和现在紧张的气氛。
“岑万。”
“岑远将军生前也是高风亮节，没想到他的独子……”
我想到他看我的眼神，特别不爽。
康大人放下朱笔，点我道：“功勋之家，骄纵罢了。”
这个“骄纵”，是在暗骂我行事大胆。一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我很懊悔。
“他说前几日在宫里见到个心仪的宫女，想让我做个顺水人情。”
“大人拒绝了他。”所以刚才出去时他能那么肆无忌惮地调笑康大人。
“不然把你交出去么？”说着，他将一份折子递给我，示意我看看。
“功勋之家，留个后吧。”
这折子拿到手，我才稳当地觉得从建安到进宫这一年，总算有了点实质性进步。
但这点进步却并不是我想要的方向。刚刚他生气没对我发火，可能仅仅只是因为这份折子需要我。
不过好在，事在人为，来日方长。
“漠北余党最近很是沉得住气，即便遭到了欺压挑衅，也没什么动作。”
“大人的亲信想必和大人一样，太温柔了。”我猜测应该是手段不到位。
他若有所思。
“大人请再狠一点。狗急尚且跳墙，何况性子刚烈的漠北人。”
他没说话，大约还在犹豫。
“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大人一心为东易，应该十分清楚这个决断能为东易带来多少后益与和平。”
他这明明已经出手却迟迟不下狠手的优柔寡断，让我怀疑我面前这个康大人，是民间称颂的血性十足的康大人吗？
他抬头看我一眼，眼中显出十分平静而坚定的担忧。
我迷惑了，但隐隐意识到这份担忧不是为了漠北余党，也意识到这份担忧不是我能劝得了的。
没猜对他的心思，于是我闭了嘴。
那天到最后，康大人只是让我帮他看看折子，顺带批红。
那天以后，我算是正式在康大人身边待着了，尽管每日公文折子看着十分无聊。
只是没想到的是，皇后会来司礼殿，两次。
后宫不参政，按说皇后不该来这里，但皇后自幼在宫中长大，康大人又是太子宫掌事公公，想必没少照顾皇后，而且皇后有皇上太后宠着，因此也没人敢说什么。
皇后第一次来是傍晚，带了亲自熬的燕窝送给康大人。康大人谢恩，她赶忙拦住，而后看到了我。
“是新进宫，最近调过来的丫头，我看着挺聪明的，便留下了。”康大人解释道。
皇后的表情显得有点奇怪，看看我又看看康大人，最后带点欣慰地笑一笑，“也好，这姑娘看着聪明伶俐又细心，多照顾照顾康叔。不然这满屋子粗心的家伙，恐怕康叔要受苦呢。”
两人说说笑笑，皇后时常显出晚辈的欢快和康大人调侃。
皇后第二次来时我不在，但皇后竟然给我留了东西，一个彩丝如意结。康大人递给我时的表情很微妙，似笑非笑，看着像是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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