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公元前 247 年
地点:函谷关联军阵营、魏都城大梁(今河南省开封市)
秦国密使悄无声息地潜入魏国,那些流言蜚语巧妙散播于市井街巷、达官贵胄之间。不出几日,魏王宫殿内便隐隐有了躁动的苗头。
朝堂之上,魏安厘王负手而立,面色阴沉,将手中竹简重重摔在案几上,怒声喝道:“近日这宫中宫外流言蜚语不断,都在传信陵君魏无忌拥兵自重,意图脱离魏国掌控,可有此事?”
朝堂瞬间噤若寒蝉,大臣们面面相觑,无人敢率先发声。良久,与信陵君素有嫌隙的大夫须贾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轻声道:“王上,此事绝非空穴来风。信陵君此番领军出征,连战连捷,声名远播,如今联军士卒皆唯他马首是瞻,威望甚至盖过王上您呐。老臣听闻,他国君王都暗中遣使者与他往来,这般行径,着实可疑。”
魏安厘王冷哼一声:“哼,无忌他当真如此大胆?可别忘了,这兵权是孤王赋予,他怎敢心生贰心!”
这时,另一位大臣朱仓也出列附和:“王上,还有一事。军中传来消息,说此番缴获分配时,信陵君多偏向他国,我魏国将士拼死拼活,分到的却寥寥无几,将士们皆有怨言,军心不稳呐。长此以往,即便打了胜仗,魏国又能得几分好处?怕都肥了他国腰包。”
就在局面一边倒,猜忌之声甚嚣尘上时,一直沉默的上大夫毛公挺身而出,抱拳道:“王上,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轻信!信陵君乃忠义之士,当年为救赵国,不惜窃符救赵,忤逆王令,那也是出于大义,为保魏国颜面与盟邦情谊。此番出征,他殚精竭虑统帅联军,只为挫秦锐气,怎会突然生出谋反之心?定是有人恶意诋毁,意图搅乱我魏国朝堂与联军军心。”
紧接着,中大夫薛公也出列高声道:“毛公所言极是!信陵君威名赫赫不假,可那也是他领军有方,带着联军屡战屡胜挣来的。至于说他国君王暗中联络,毫无实据,不过是流言蜚语罢了。缴获分配不均一说,更是无稽之谈,联军本就是多国拼凑,信陵君为维系各方团结,权衡之下或有分配差异,也是权宜之计,一切皆是为了破秦大业,望王上明察。”
魏安厘王眉头微微一皱,神色稍有缓和,但疑虑仍存,并未立刻表态,只是沉声道:“诸位爱卿各执一词,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与此同时,远在联军营地的信陵君还未察觉魏王心思已悄然生变,正全心投入破函谷关的谋划之中。庞煖将军匆匆入帐,神色焦急:“上将军,刚接到魏国急信!”
信陵君心头一紧,迅速拆开信件,越看脸色越凝重,末了,将信狠狠拍在桌案上,怒声道:“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说我拥兵自重、分配不公,欲离间我与王上关系,这是何居心?”
谋士侯嬴微微皱眉,沉声道:“上将军,此事来势汹汹,想必是秦军阴谋。您战功赫赫,威望日盛,早已招人忌惮。当下,得速速修书一封,向魏王陈明利害,表明忠心,解释缴获分配皆是权宜之计,为维系联军团结,以求合力破秦。”
信陵君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点头道:“侯嬴所言极是,我即刻修书,你速派可靠之人星夜赶回魏国,呈交王上,万不可有误!”
魏安厘王收到信陵君书信,却并未释怀。朝堂之上,再度召集大臣商议。
魏安厘王将信陵君书信扔至堂下,冷笑道:“无忌这封信,言辞恳切,可空口白牙,谁能信他?若真为魏国着想,为何此前诸多事宜不先与孤商议?”
须贾见状,趁热打铁:“王上英明,信陵君此举,怕是心虚,临时敷衍。老臣还听闻,他在联军营地独断专行,诸多决策全然不顾及魏国谋士意见,长此以往,魏国恐沦为他国附庸,望王上早做定夺。”
朱仓也添油加醋:“王上,秦军狡诈,可若自家臣子都心怀叵的,那才是心腹大患。眼下不可轻信信陵君一面之词,不妨先召回他,彻查此事,也好安将士们的心。”
毛公见状,心急如焚,再次进谏:“王上,切不可被几句流言就蒙蔽了心智!信陵君在外苦战,一心只为魏国扬威,为联军谋胜,若此时将他无端召回,联军群龙无首,秦军定会趁虚而入,之前努力皆付诸东流啊。还望王上再斟酌斟酌。”
薛公也连连点头:“是啊,王上,信陵君对魏国忠心可鉴,这些流言毫无真凭实据,贸然行事,恐寒了前线将士的心,伤了魏国元气,得不偿失啊。”
魏安厘王陷入沉思,内心纠结不已。召回信陵君,怕联军群龙无首,功亏一篑;可不召回,这流言蜚语、种种迹象,又似利剑高悬,让他难以安心。良久,他缓缓开口:“此事重大,容孤再斟酌一番。诸位爱卿,切莫再将今日之言外传,以免扰乱军心。”
大臣们齐声应道:“遵命,王上。” 可这朝堂暗流,岂是轻易能平息的?众人退下后,各怀心思,有的盼着信陵君倒台,好谋得高位;有的忧心联军瓦解,魏国错失良机;还有的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消息不胫而走,悄然传回联军营地。士卒们议论纷纷,魏国将士们更是人心惶惶。
“听说了吗?咱魏王要召回信陵君,这仗还咋打?” 一个年轻的魏卒满脸焦急,扯着身旁战友问道。
“谁知道呢,要是没了信陵君指挥,这联军怕是要散伙咯。” 老兵忧心忡忡地摇头叹息。
各国主将也纷纷赶来询问信陵君。项梁抱拳道:“上将军,此事若处理不好,联军士气必大受打击,还望上将军早寻对策。”
信陵君强装镇定,目光坚定:“诸位放心,我定会向魏王澄清误会,证明清白。当下,联军筹备不可停滞,按原计划行事,切不可自乱阵脚。待我解决魏国之事,再全力破秦!” 话虽如此,可他心中也没十足把握,唯有寄望魏王能念及旧情、明辨是非,不被流言蒙蔽。
营帐内气氛凝重压抑,众人皆知,这场突如其来的离间风波,已然如悬在联军头顶的利刃,稍有不慎,便会斩断胜利曙光,让此前努力付诸东流,战局走向瞬间迷离难测。
几日后,魏王终究没能抵住朝堂上的猜忌之风与心中的疑虑阴霾。朝堂之上,气氛凝重,魏王面色冷峻,缓缓开口:“孤反复思量,这信陵君一事,不可再拖。如今流言漫天,军中将士也多有议论,魏国军心不稳,联军之事更是变数丛生。为安魏国社稷,孤决定,召回信陵君!”
此令一出,朝堂哗然。有的大臣暗自得意,觉得扳倒信陵君的机会来了;有的则面露惊愕,深知联军没了信陵君,这场伐秦之战怕是凶多吉少。
大夫须贾假意上前劝阻:“王上,此刻召回信陵君,联军无人掌舵,万一秦军趁机反扑,如何是好?还望王上三思啊。” 实则他心里巴望着信陵君即刻启程回魏,好让自己彻底断了后顾之忧。
魏王眉头紧皱,神色坚定:“此事孤已决定!联军那边,暂由庞煖将军代管。庞煖作战经验丰富,此前也多有战功,想必能稳住局面。再者,秦军刚吃败仗,一时半会儿也无力大规模出击,不必过于担忧。即刻派使者前往联军营地,传令信陵君速速回朝!”
使者领命而去,快马加鞭奔赴联军营地。抵达之时,信陵君正在营帐内与诸将研讨军情,见魏国使者入内,心中 “咯噔” 一下,隐隐有了不祥预感。
使者宣读魏王诏令:“信陵君接旨!王上念及魏国局势,军中流言蜚语扰攘军心,特命你即刻启程回朝,不得有误!联军军务暂交庞煖将军负责。”
信陵君身子微微一晃,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与愤懑,却也只能单膝跪地,抱拳领旨:“臣,遵旨。”
诸将闻言,纷纷围拢过来,面露焦急。项梁急道:“上将军,这可如何是好?您一走,联军群龙无首,之前谋划的诸多计策眼看就要付诸东流了!”
赵珂也嚷道:“是啊,上将军,这定是魏王误信谗言,您得再修书陈情啊!”
信陵君缓缓起身,苦笑着摇头:“诸位心意我领了,可王命难违。我若抗旨不回,魏王只会愈发猜忌,魏国朝堂恐生大乱,那时联军也必受牵连。庞煖将军作战勇猛、足智多谋,联军暂交他手,我信得过。望诸位往后全力配合庞将军,莫要因我之故而懈怠军务。待我回魏澄清误会,再与诸位共商破秦大业!”
庞煖上前,眼眶泛红,双手抱拳:“上将军放心,末将定当竭尽全力,稳住联军,不负重托!只盼上将军早日归来,主持大局。”
信陵君拍了拍庞煖的肩膀,长叹一声:“有劳庞将军了,诸位,后会有期!” 说罢,大步走出营帐,收拾行囊,随着使者踏上回魏之路。
联军营地内,士卒们望着信陵君离去的背影,议论纷纷,士气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各国主将虽强打精神安抚士兵,可人人心里都清楚,没了信陵君的联军,恰似失了主心骨,前路瞬间蒙上一层厚厚的阴霾,破函谷关、伐秦大业,自此变数陡增,未来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