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公元前 247 年
地点:函谷关、咸阳城
当秦军在函谷关内秣马厉兵、枕戈待旦之际,联军营地一片欢腾。士卒们瓜分着缴获的物资,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酒气熏天,吆喝声此起彼伏。不少人已然喝得烂醉如泥,脚步踉跄,在营帐间晃悠,嘴里嘟囔着含混不清的醉话。
“咱这回可立了大功,往后荣华富贵少不了!” 一个满脸通红的赵军士卒,举着酒囊,摇摇晃晃地扯着身旁战友叫嚷。那战友一把夺过酒囊,仰头猛灌,酒水顺着脖颈直往下淌,打湿了衣衫。喝罢,一抹嘴,嘟囔道:“富贵?哼,别净想着美事儿,那韩军整日抱怨粮草,楚军、赵军又为营地争得面红耳赤,我看这联军啊,长不了!”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一阵喧闹叫骂声。原来是几个醉酒的赵军士卒,与楚军的人起了冲突。一个赵军大汉满脸横肉,醉眼惺忪,挥着拳头,口齿不清地骂道:“你们楚军凭啥占着那块好营地,咱赵军冲锋陷阵的时候可没含糊,识相的,赶紧挪窝!” 楚军士卒们也火冒三丈,纷纷拔刀相向:“呸!战场上杀敌咱们也没少出力,这营地是先到先得,想抢,问问咱手里的刀答不答应!” 两边推搡起来,眼看就要酿成大祸。
营帐间更是破败杂乱,士卒们肆意丢弃着吃剩的骨头、果皮,引来一群野狗穿梭争抢,汪汪乱叫;破旧的战甲、兵器随意堆放,绊得人脚步踉跄。有的营帐被扯破了口子,寒风呼呼往里灌,可士卒们醉醺醺的,哪还顾得上这些,横七竖八地躺在榻上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信陵君眉头紧锁,在主营帐内来回踱步,心中满是隐忧。庞煖将军掀帘而入,抱拳道:“上将军,此番大胜,将士们士气高涨,正该乘胜追击,直捣函谷关,一举拿下秦国,为何您还愁眉不展?”
信陵君停下脚步,神色凝重:“庞将军,切莫被眼前这点胜利冲昏头脑。秦军新败,却迅速退回函谷关,那可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之地,蒙骜、麃公等皆是宿将,岂会毫无后手?我料定他们此刻定在关内加紧整军、修缮城防。再者,我联军看似齐心,实则各怀心思。”
庞煖微微颔首,沉声道:“上将军所言极是,这几日,赵军与楚军为了争抢几处营地,差点拔刀相向;韩军又抱怨分到的粮草劣质,军心已然有些浮动。这不,刚进营就瞧见那帮醉鬼闹事,这般乱象,长此以往,联军危矣!”
正说着,魏宏匆匆赶来,神色焦急:“上将军,大事不妙!派出去的探子回报,秦军小股部队频繁在周边出没,偷袭我军运粮队,已有好几支队伍遭了殃,粮草损失不少。”
信陵君脸色一变:“哼,秦军这是想断我军粮草补给,逼我们退兵。传令下去,加强运粮队护卫,各营抽调精锐组成巡逻队,严查周边,但凡发现秦军踪迹,格杀勿论!还有,即刻召集各国主将议事,商讨应对函谷关之策,再这般拖延下去,待秦军恢复元气,局势可就逆转了。”
诸将奉命而去,不多时,营帐内齐聚各国主将。信陵君环视众人,开门见山:“诸位,眼下秦军龟缩函谷关,我军粮草屡遭袭扰,士气也因琐事受损,长此以往,危矣!大家说说,该如何破这函谷关,拿下秦国?”
项梁率先开口:“上将军,强攻函谷关绝非上策,秦军定有重兵把守,城防坚固,我军强攻只会损兵折将。不如施展离间计,派人潜入关中,散布谣言,挑拨秦军将士与蒙骜的关系,让他们内部生乱。”
赵珂却不屑地哼道:“项梁,你这法子太过阴损,见效慢不说,万一被秦军识破,岂不是贻笑大方?依我看,咱们可打造巨型攻城器械,如云梯车、投石车,集中火力轰开函谷关城门,大军趁势掩杀进去。”
众人各执一词,争论不休。信陵君抬手制止,神色冷峻:“都别吵了!项梁的离间计可做辅助,但难以一击制胜;赵珂的攻城之法,耗费时日、损失巨大,也非良策。我思量着,可佯装强攻函谷关,吸引秦军主力,再派一支奇兵绕道,从秦军防守薄弱处突袭,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另外,加紧与关中反对秦国的势力联络,内外呼应,增加胜算。诸位觉得如何?”
营帐内安静片刻,众人细细思量,相继点头。庞煖抱拳道:“上将军英明,此计周全。只是这奇兵人选、行军路线,还需斟酌;与关中势力联络,也得小心谨慎,谨防有诈。”
信陵君微微颔首:“庞将军所言甚是,此事便交由你去安排,挑选精锐、隐秘勘察路线;至于联络事宜,魏宏,你带上善言辞、懂谋略之士,小心行事。其余人等,严守营地,整军操练!”
“遵命,上将军!” 众人齐声应道,各自领命而去,联军营地旋即忙碌起来,为破函谷关紧锣密鼓筹备。
咸阳城内,朝堂之上同样气氛凝重。自决定暂留蒙骜戴罪立功后,秦王嬴政虽满心不甘,却也知晓此刻应以大局为重,每日与李斯、王绾等臣子研讨局势,谋划反击之策。
这日,嬴政召集群臣议事,目光灼灼:“诸位爱卿,函谷关军情如火,虽暂时稳住,但联军随时可能再攻。我大秦不可坐以待毙,军事、外交两手都要抓,说说当下进展。”
吕不韦上前一步,禀报道:“王上,老臣已安排能言善辩之士出使齐、楚二国,带去厚礼,许以通商、割地之利,力促联盟。据回报,齐国态度暧昧,似有观望之意;楚国那边,朝堂争论激烈,部分大臣倾向与我大秦交好,牵制韩、赵、魏。”
李斯紧接着道:“王上,军事上,蒙骜将军自兵败后,整军严谨,函谷关修缮加固颇有成效。臣建议,可再增派援军赶赴函谷关,增强防守兵力;同时,国内兵工厂全力赶制兵器、箭矢,确保军备充足。还有,依臣之见,秦国当利用间谍,深入联军营地,探听虚实,破坏其部署。更关键的是,咱们得设法离间信陵君与魏王,信陵君威望高、能力强,有他统帅联军,秦军压力极大。若能让魏王对他起疑,召回信陵君,联军便没了主心骨,不攻自破。”
嬴政眼睛一亮,身子微微前倾:“李斯所言甚是,此计大妙!可具体该如何行事?爱卿快细细说来。”
李斯拱手,神色从容,侃侃而谈:“王上,可派密使潜入魏国,散布流言,说信陵君此次领军出征,屡战屡胜,声名远扬,已引得他国君王侧目,甚至暗中联络,意图在战后拥兵自重,脱离魏国掌控;又传言他在联军中独断专行,分配缴获时多偏袒他国,不顾魏国利益。魏王本就忌惮手握重兵的臣子,听了这些流言,定会心生猜忌。再买通魏国朝堂上几个与信陵君有隙的大臣,让他们时不时在魏王耳边吹风,煽风点火,不愁魏王不动摇。”
昌平君芈启微微皱眉:“此举虽妙,但魏国朝堂也不乏有识之士,万一识破咱们的计谋,岂不是弄巧成拙?还得做得隐秘些,莫要留下把柄。”
李斯微微一笑:“芈启大人放心,派出的密使皆是我大秦训练有素、机警过人之辈,深谙隐匿行踪、巧言令色之道。流言编造得亦真亦假,让人难以捉摸。且买通的大臣皆是平日里就对信陵君心怀不满之人,稍加挑拨,他们自会卖力行事。”
嬴政点头赞许:“好!就依李斯之计行事。此事干系重大,李斯,便由你全权负责,选派得力人手,万不可出纰漏。事成之后,孤重重有赏!”
李斯躬身领命:“多谢王上信任,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吕不韦也开口道:“王上,外交上除了齐、楚二国,其他周边小国也不可忽视。可派人游说,许些小利,让他们保持中立,莫要卷入这场纷争,以免增添变数。”
嬴政颔首:“吕相国考虑周全,此事也交由你安排。诸位爱卿,此番大秦定要一雪前耻,彻底挫败联军锐气,重掌战局主动权!各事皆需速战速决,不得延误军机!”
“遵命,王上!” 群臣齐声高呼,声震朝堂。
咸阳城内外,车马喧嚣,信使穿梭,官吏们忙碌奔走于各郡县,征兵、征粮、督造军备;密探乔装出城,隐没于茫茫人海,奔赴联军营地、各国都城以及魏国朝堂。秦国上下一心,憋着一股劲,全力应对这场关乎国运的危机,只待时机成熟,向联军亮出致命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