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公元前 247 年
地点:秦军咸阳军营内
天还未亮,营地中就响起了急促的铜锣声,“当当当” 的声响打破了黎明前的寂静,在营帐间回荡,惊起一群栖息的飞鸟。老兵在帐外扯着嗓子高喊:“都起身了,别磨蹭,操练可不许迟到!”
王守恒一个激灵从睡梦中醒来,睁眼就瞧见昏暗的营帐顶,还没缓过神,身旁的赵猛已经利落地翻身坐起,边套上衣裳边道:“王兄,这头遭操练可不能掉链子,快走。” 王守恒连忙点头,匆匆整理好衣物,跟着赵猛钻出营帐。
营地里火把通明,各营帐的新兵们都睡眼惺忪却又不敢懈怠地往集合处小跑,冷风一吹,王守恒彻底清醒,瞧见军尉板着冷峻面孔站在前方,旁边几个伍长正清点人数。
“报,第三伍全员到齐!”“第四伍一人迟到,已按军法处置,受了五鞭。” 汇报声此起彼伏,王守恒心下暗凛,庆幸自己没犯错,赵猛在旁小声嘀咕:“这军法真严,迟到一会儿就挨鞭子,往后可得警醒。”
军尉扫视众人,高声下令:“先绕营跑十圈,腿上绑好沙袋,负重跑不快、跑不齐的,军棍伺候!” 新兵们赶忙在伍长监督下绑好沙袋,王守恒感觉双腿瞬间沉重许多,但咬咬牙跟上队伍开跑。
才跑了三圈,就有新兵气喘吁吁,脚步拖沓,伍长在旁怒喝:“撑住,别停!战场上可没机会喊累,现在就想偷懒,还指望上阵杀敌?” 王守恒虽也吃力,额头汗珠滚落,可谨记要在军中立足,调整呼吸,稳步前行,还抽空给旁边快撑不住的新兵打气:“兄弟,跟上节奏,熬过这阵就好了。”
跑完十圈,众人累得瘫倒在地,还没缓过劲,军尉又吼道:“起身,练兵器!长枪兵一组,短剑兵一组。!”
王守恒领了短剑,站到前列,跟着教头比划刺杀动作,“突刺要快,回防要稳,别软绵绵的!” 教头穿梭其中,不时纠正动作,见王守恒动作稍有模样,点头道:“你,叫王守恒是吧,有点悟性,继续保持。” 王守恒受到夸赞,练得更起劲。
练着练着,教头为考验众人实战应变,临时模拟混战场景,各新兵需在狭小场地内,应对来自不同方向的 “攻击”。王守恒不慌不忙,凭借对秦剑长度优势的深刻理解,巧妙利用场地边界与人群间隙,以灵活走位穿梭其中,不仅成功抵挡 “攻势”,还瞅准时机 “反击”,击中多个 “对手” 要害部位,引得周围新兵一阵赞叹。
练了半晌,日头渐高,众人已是饥肠辘辘,才听到开饭号令。进了营帐,依旧是粟米粥、面饼,王守恒大口吃着,赵猛坐到对面,抹把汗说:“这操练强度可真不小,不过咱多练,日后上战场才有底气。王兄,你刚短剑练得不错,可有啥窍门?”
王守恒咽下食物,说道:“就是牢记要领,平日多揣摩秦剑特性,利用它长度优势抢先机,出手果断。你长枪练得如何?” 赵猛一拍大腿:“嘿,长枪劲道足,可我还拿捏不好刺击角度,老是偏了,得再练练。”
正说着,老兵走进来,脸色严肃:“吃完饭别闲着,午后要学军阵排布,那可是重中之重,战场上军阵乱了,就是送死,都给我用心。” 众人忙应诺。
午后,烈日高悬,新兵们聚在操场,军尉拿着长棍,在沙地上比划讲解:“秦军常用鱼鳞阵,形似鱼鳞,前军长枪如鳞尖突前,抵御冲击;中军短剑、戈戟穿插配合,灵活攻击;后军弓弩手压阵,日前线,远射杀敌。各兵种协同作战,方能发挥最大威力。遥想当年伊阙之战,白起将军以少胜多,大破韩魏联军,便是巧用这鱼鳞阵之妙。彼时,联军二十四万之众,秦军兵力不及对方一半,局势岌岌可危。然白起将军目光如炬,洞察敌军虽人数众多,却貌合神离,内部军令不一、协同松散。将军当机立断,布下鱼鳞阵迎敌。” 讲罢,开始让新兵们分组演练,模拟战场调度。
王守恒在组内当起 “军师”,依据地形和 “敌军” 态势,指挥众人变换阵形,一开始手忙脚乱,不是这出错就是那跟不上,挨了军尉几记眼刀。但反复磨合后,渐有起色,组内配合愈发默契。旁边组的赵猛瞧着,喊着:“王兄,你这指挥有一手,咱两组抽空切磋切磋阵形。” 王守恒笑道:“好嘞,相互切磋,共同精进。”
一日操练结束,众人疲惫回帐,洗漱后倒在榻上。然而,这一晚营帐内的氛围却异常压抑。白日高强度的训练下来,有不少人体质本就孱弱,又不堪这般苦头,内心打起了退堂鼓,悄悄谋划着逃跑之事。他们或是小声嘀咕,或是眼神交汇间传递着不安分的信号,却不知秦军律法严苛,对于违反军纪者绝不姑息。
不多时,军号声急促响起,众人匆忙集合,睡眼惺忪中透着惶恐。只见那几个逃兵被五花大绑,押到众人面前,他们低垂着头,身体瑟瑟发抖,脸上满是懊悔与绝望。
军尉面色铁青,声如洪钟:“我大秦军法,明明白白,日常操练、行军宿营,皆有规矩,岂容你们肆意践踏!逃跑,便是叛秦,是对大秦、对袍泽的背叛,罪无可恕!” 说罢,手一挥,行刑士卒上前,利刃出鞘,寒光一闪,那几个逃兵便瘫倒在地,鲜血浸染了脚下的泥土,周围新兵中不少人吓得脸色惨白,有的甚至双腿发软,几欲瘫倒。
王守恒更是被吓得不轻,他虽熟知军法严酷,可哪里见过这般血腥场景,只觉头皮发麻,胃里一阵翻腾,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掌心满是冷汗,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他身旁的赵猛也好不到哪儿去,紧咬着牙关,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目光中满是震惊与警醒。
军尉目光冷峻扫视众人,厉声道:“今日之事,便是给你们一个警醒,既入秦军,生死皆系于大秦,唯有严守军纪、奋勇向前,才是正道,再有犯者,同此下场!都散了,好好反省!” 众人噤若寒蝉,拖着沉重的步子回了营帐。
王守恒回到帐中,一屁股坐在榻上,心还在突突直跳,脑海里不断浮现那血腥画面。赵猛坐到旁边,长舒一口气,打破沉默:“王兄,今日这事儿太吓人了,可也让咱知道,这军中绝无侥幸,往后只能一心向前,没别的路了。” 王守恒强压下内心的惊悸,重重点头:“是啊,既来之则安之,为了建功立业,也为了能活下去,咱得更拼命,把本事练到家。”
话虽如此,可这一夜,王守恒辗转难眠,那刺鼻的血腥味仿佛还在鼻尖萦绕,军法的严苛如沉甸甸的巨石压在心头,但在惶恐与不安之中,又暗暗涌起一股决绝,定要在这秦军之中闯出一片天,改写命运轨迹,伴着复杂思绪,才在破晓前迷迷糊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