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说的故事啊,在很多年前,久到……我已经记不清了。”暮续低低叹了一口气,“是江湖上的事。”
“江湖上有一个门派叫藏刀阁,在蜀地,三面环山,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青山,绿水,我没读过那么多书,更多的就形容不来了。总之,像这样的冬天,那里永远不会这么冷,你若是去了,腿也不会疼得厉害了。”暮续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夏日,就到水里去耍,藏刀阁后头,有个大湖,阁中年纪大的小的,都爱在日头下,跳进湖里游几圈。”
“年纪小的弟子们经常会结伴,去外面某个乡某个县的热闹街市上,买些新奇的玩意儿,你问我是什么?记不清了,故事嘛,这么较真干嘛。”
“继续说,蜀中势力其实还挺多的,官府的人不作为,派来的人皆是些没有用的废物,连当地的流匪也对付不了,往往要依靠于当地的江湖门派。其中藏刀阁、沧月楼还有羲和庄呈三足鼎立之势,藏刀属于后起之秀,沧月和羲和则是老牌势力,后起之秀渐渐成长到和老牌门派比肩,自然招人嫉恨。
听名字就知道了,沧月,羲和,一个月一个日,那里还容得下别的什么呢。
十年前,两大门派自诩正义,连同官府的人围剿藏刀阁,借口是藏刀阁收留流匪,包藏祸心。那群正义之士们放火烧山,大火烧了七天七夜,甚至听说后来光灭山火,就烧死了几千人。
而藏刀阁上下一百七十二人,皆死于火海,无一幸免……”暮续声音很低,轻拍着谢宁鹤的背,似是被这个故事勾起了什么,细细回忆着。
“无一幸免吗?”谢宁鹤忽然出声。
暮续吓了一跳,借着窗外的弱光寻到了他在黑暗中发亮的双眼,“还没睡着啊?”
“嗯。”谢宁鹤固执地又问了一遍,“无一幸免吗?”
暮续嗤笑一声,“谁知道呢?故事而已,谁会去追究还有谁活着呢……好吧,除了你。”
“只是故事?”
“嘶,你好讨厌谢宁鹤。”暮续揉搓他的脸,“快睡吧少爷。”
谢宁鹤从他怀里艰难地挪出来一些,闷闷“嗯”了一声。
“你干什么?不冷了?”暮续追过去,“我又怎么惹你了?我收回刚刚的话,不讨厌,哥哥,我错了。”
“嗯。”谢宁鹤被他搂回怀里,“蜀中的事,我会跟陛下提,不会再乱下去了。”
“不是,你在想这个?我讲故事是哄你睡觉的,你还想起正事来了?对得起我一片苦心吗?”暮续吓唬他道,“你不提也没事,你知道后半段故事是什么样的吗?”
“什么?”
“当年藏刀阁阁主的儿子侥幸活了下来,成为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回到蜀中,杀了几天几夜,将当年参与的沧月楼,羲和庄,还有官府的那些个老爷大人,通通活剐了,挂在当地的城墙上……”
“你刚刚还说无一幸免。”
暮续面色一僵,凶狠道:“我说活了就是活了,我的故事,爱怎么讲就怎么讲。”
把谢宁鹤逗得在他怀里一颤一颤地笑,“急了。”
“格老子的……谁急了?”暮续气冲冲捂住他的眼睛,“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