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甲一路跑到大门口,看清楚宁邑的脸后,膝盖一软,险些跪下。
他“哎呦”了一声,迎上去压低声音道:“爷,您怎么来了?”
“你主子呢?”宁邑一边问一边跟着他往里走。
“主子不大舒服,在房里歇息呢,爷有什么要紧的事,可先移步书房,主子稍后就到。”天甲示意门房去唤谢宁鹤。
宁邑似笑非笑,“不必了,没什么要紧事,朕听闻国舅爷来过,特来看看老师。”
天甲是谢宁鹤身边待久了的人,闻言表情也没露出不妥,倒是那个门童,眼神闪烁了一下,把头埋得低了一些。
“那爷这边请。”
天甲亲自给宁邑带路,宁邑理了理袖口,眼尾轻轻扫过一旁的门童,抬步跟上。
待众人散去,门童朝左右小心看了几眼,低着头走到偏僻处,从袖中掏出一块小小的碳,又从内衬上撕了一小条。
突然,脖子一痛,倒了下去。
暮续嘴里叼了一根随便扯来的野草,意味不明哼了两声,对着暗处道:“欸,兄弟,归你了。”
领了宁邑令来蹲人的暗卫一僵,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发现了。
暮续轻而易举破了一个年轻暗卫的防,随后轻快地哼着歌,深藏功与名,踏着屋顶风似的掠走了。
暗卫:“……”不是,哥们,要不你赔我点银子吧。
……
却说这边。
青纱帐朝着两边分开,被两根带子规整地束着,又被两根挂钩很好地拦住,确保不会遮挡榻上之人的光线。
谢宁鹤只着一件薄薄的中衣,倚靠在床头,白皙的手执着一卷书,垂眸看着。
不过他脸色不是很好,像是随时要睡过去一般。
宁邑进门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当即解下肩头的氅衣,披到谢宁鹤身上, “放肆!太师府的下人都是死的不成?就是这样照顾主子的?”
“陛下怎么来了?”谢宁鹤目光刀似的刮过天甲,俯身行礼,“下人不懂事,陛下亲临,竟不知道通报,臣衣冠不整,冲撞了圣颜,请陛下恕……”
宁邑满面怒色,把谢宁鹤冰凉的手连同书一齐塞进自己怀中捂着,“老师!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天甲,你还愣着做什么?还要等朕请你才知道拿汤婆子来吗?”
“陛下恕罪,属下这就去。”
“福全,去要些热水来,再让厨房送碗姜汤。”宁邑吩咐下去,众人很快将东西都送来,宁邑端过姜汤喂他。
谢宁鹤一向金贵,除了没办法,否则从来不碰这种味道刺激的汤汤水水。
宁邑看他没反应,勺子又往前递了几分,谢宁鹤抬眼和他对视,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他若是犟起来,宁邑肯定拗不过他。宁邑只好放软了声音,“老师,喝一些好不好?”
“臣如今在禁足,陛下怎么来了?”
“不许岔开话题,再不喝姜汤要凉了……”宁邑固执道。
“那便倒了。”
“谁怕喝姜汤谁是小狗!”
“……”
谢宁鹤皱着眉,捏着鼻子勉为其难抿了一小口,宁邑见缝插针加了句,“喝不完的人羞羞脸。”
“……”
谢宁鹤一言不发灌完,心情更差了,整个人都蔫了一个度,宁邑难得看他吃瘪,乐得嘴角上扬,压都压不下去。
“再笑。”谢宁鹤瞥了他一眼。
“唔……不笑了,朕不笑了。”宁邑收放自如,一秒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