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这次不帮朕了吗?”
谢宁鹤拍了拍他的肩, “陛下长大了,帝王之路若是由他人为您铺平,您怕是也难走得安心。太师是老师,因此陛下犯错可以提点着。可太师亦是臣子,陛下初登基时羽翼未丰,臣可以握着陛下的手带着您使用这把刀,现下再握着,可就不合适了。”
“学生明白。”
宁邑与他对视一眼,这对十年师生都在这一眼中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御书房爆发了一场争吵,太师谢宁鹤惹怒圣上被禁足两个月,朝臣哗然。
不过眼下宁公刚出宫门,马车尚在回府的路上。
“你与那小皇帝吵架了?”
谢宁鹤没答,他的腿下车时受了风,一抽一抽地疼起来了,他忍着疼,“暮续,毯子……”
暮续这才记起来,忙从暗格里拿了条毯子盖到他腿上,“主子,没事吧?”
但吹了风再盖毯子已经不顶事了,他这腿一旦疼起来就要了命,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脸色苍白,额头布满冷汗。
“小少爷你怎么了?!操,你主子出事了,快驾车回府!”
回到府里,不等下人推来轮椅,暮续便抱起人往他房里奔去,“去叫医师来!”
太医院的院首匆匆赶来,气都来不及喘匀就面色凝重地给谢宁鹤施针,谢宁鹤额边的冷汗不断冒出来,最后竟生生疼昏了过去。
老太医皱着眉道:“老夫说过,大人这腿再受不得寒,你们这些下人是怎么伺候的?”
天甲垂着头不语,挡在暮续身前,阻止他靠近谢宁鹤。
暮续自觉跪到了门口,确实是他的错,他没有把天甲的话放在心上,他太自大,打心底没在意过这小少爷。
从皇宫里回来,再结合那天听到的“先帝”的话题,暮续猜出小少爷的腿另有隐情,他自认为不是个好人,可再怎么不在意这人,也没坏到要让救命恩人的腿好不了。
太医的话回荡在耳边,因为他的疏忽大意……小少爷的腿会不会再也好不了了?
房间里传来对话声,是谢宁鹤醒了。
天甲的怒意不加掩饰,像是特意说给门外的他听的,“主子,那个暮续压根没把您放心上,属下出门前特地叮嘱过要给您盖毯子的!他笨手笨脚的,哪儿能伺候好您。”
“嗯,让他往后都去守门吧。”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冲了进来跪在床前,暮续一改以往不正经的态度,哐哐哐地给谢宁鹤磕头,“主子我错了,求您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天甲忍不住呛道:“我们主子金贵,哪儿经得起你再折腾一次。”
“天甲,先下去。”天甲无可奈何,瞪了暮续一眼。
“别磕了,我这里不兴磕头这一套。”谢宁鹤动了动手指,示意他起来。
暮续握住他的手,认真和他说了声“对不起。”
“何须道歉,本来就没什么希望治好,你也不需要可怜我。”谢宁鹤收回手。
“不是可怜,谢宁鹤,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做好的。 ”暮续跪在他身前,以最诚恳的姿态,望进他的双眸,“好不好?”
谢宁鹤静静看了他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许久吧,暮续才知道他是默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