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我曾经无数次的希望这个夏季不要再到来。这时的故事是不可能讲完的。人性的扭曲与矛盾，还有极端的利己主义，在这个夏季蒸发成气体进入所有人的身体中。

哥谭市来了一个疑似患有精神病的连环杀人犯。他自称“Joker”，很爱化妆。已经制造了六起恐慌事件。现在我都不敢多出门。布鲁斯整天郁郁寡欢，不知道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一天我打开电视看新闻，内容还是提醒市民注意安全，可是，画面突然变黑了，然后出现那位“Joker”的脸，他把镜头一转，旁边椅子上好像绑着一个人。

“我操，他妈的来真的啊……”布鲁斯骂了一句脏话，脸色变得很奇怪。我去握他的手想让他别害怕，他的手不仅冰凉，而且还在不住的抖动。

“怎么了？”我感到不解，直到我再次看向电视机里的那个人。

迪克•格雷森。

那是大学实习生迪克。那是讨人喜爱的Robin。

“见鬼……”我被震惊的都要说不出话来了，“为什么！？你知道点什么对不对？”我问他。

他颤抖的身躯缓缓倒在了沙发上：“我不知道……”

“嗨嗨嗨，听得见吗？”电视机里的奇怪的声音说，“Hello？”

布鲁斯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你在看……我也知道你是什么样子的人……”

“什么意思，他在说谁啊！”我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布鲁斯。他没有说话，看起来很是难受。

“看看我！已经抓到了你可爱的小助手。接下来他会怎么样呢？”然后他真的喊出了这个名字，“Bruce Wayne？”说着，他还用他那惨白又瘦削的手拍了拍迪克的脸。我才看清他的脸，已经满是鲜血和污泥。

“哦，这只小鸟真恶心！”“Joker”嫌弃的甩甩手，“不过没关系。布鲁斯，哥谭王子（the Prince of Gotham），他们是这样称呼你的是吧。不过你觉得有人相信吗，一年之内居然能到达这个高度？你真的不认识法尔科内*？‘因为野心是那么空虚轻浮的东西。’”他浮夸的表情令人厌烦。

我看见布鲁斯颤抖着在找什么，他翻出一个药瓶，倒出几片来就着冷水吞下去。

信号突然断了。刚刚还在播报新闻的主持人马上道歉，说是受到了不明信号的攻击。我把电源关闭，坐到布鲁斯身边。

“这也许不是Robin呢，也许是‘Joker’找的替身……他不是前几天才和女朋友去夏威夷度假了吗……”我脑子真的坏掉了，为了安慰他，说出一句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别担心，他会没事的……”我搂住他的肩膀，可是一想到可怜的迪克，我也忍不住哭泣。

“米勒港（Miller Harbor），不要警察，三天内，小鸟死。”

门口有这么一张字条，下面还写了一个绿色的大写字母“J”。

媒体沸腾了，现在的人群分成两半，一半的人觉得布鲁斯应该去，就算看在迪克的份上；另一半人觉得布鲁斯不要去，因为这很明显是个陷阱，“Joker”是想把俩人一网打尽。布鲁斯当然不可能去！这是一个大阴谋。谁知道“Joker”会做出什么。警察也在不断搜索，不过还是没什么线索。我不想落入八卦圈中，所以暂时向公司请了几天假。

争论只持续了一天。在第二天，人们普遍同意布鲁斯不要去。太危险了。他掌控着韦恩企业（Wayne Enterprises），要是出个三长两短，整个哥谭的经济、甚至政治体系都会崩溃。

我们又受到了“Joker”寄来的迪克的照片。他被吊在空中，身上破烂不堪，全是被东西烫伤和割伤的痕迹。我看不清他的脸，最好还是别让我看清了，这些伤口像是在我的身体里一样，传来阵阵疼痛。

所以就什么也不做吗，会不会太残忍了。虽然这么想着，但是根本没有办法。哥谭市警察局（GCPD）都是一群吃软饭、不作为的家伙，让他们认真查案还不如自己走过去把犯人揍一顿来的轻松。我们也不敢贸然告诉警察他的位置，不然真的害怕“Joker”会对迪克做些什么。布鲁斯因为心理负担太大病倒了，住进了医院，他现在应该还在睡觉……

转眼间三天已过。我去看望布鲁斯，和往常一样打开电视。没想到又是“Joker”的脸。会发生什么呢，不敢想象。

“布鲁西（Brucy），你没来，我好伤心！”他把摄像头对准迪克，然后象征性的抹抹眼睛。

“如何杀死一只小知更鸟？（How to kill a little ROBIN）”他血红色的嘴巴张的更大了，露出长长的淡黄的牙齿，“像这样……”

“Joker”朝迪克的脑袋开了一枪。猩红的血混着脑浆溅满了整个屏幕。

迪克死的那天是一九七七年七月二十日。那天晚上的天空是那么明朗，却突然下起了细雨，好像神明也为他的死亡感到惋惜。这件事情在美国境内引起了巨大轰动，罪犯如此以如此恶劣的手段虐杀一位也许才刚刚成年的少年，最后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全国上下人心惶惶，今天死的是迪克，谁知道明天死的是你还是我？之前那一批吵着不让布鲁斯去赴“Joker”的约的人，现在又转过来攻击他太绝情，骂的难听的，还说他就是害死迪克的凶手。布鲁斯向我倾诉：他在“Joker”出现在大众视野前就收到了恐吓信，但他只当做竞争对手的一个有点过分的玩笑，没想到真的是罪犯写的。

他的葬礼办的轰轰烈烈，连FBI和CIA的局长都出席了，他们借着葬礼，信誓旦旦的保证以后永远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我看见迪克的女朋友跪在空空如也的棺木前哭的死去活来，她好像是叫芭芭拉，她被人发现迷晕在机场旁边的酒店里。

布鲁斯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全身软绵绵的，我害怕他随时可能再次倒下，于是我抱紧了他。他不忍心再待下去，也不想念别人为他准备好的致辞。他提出去散步。我们俩一起。

哥谭的海岸线是如此长，长的像是永远过不完的夏日。微冷的海水把我们的鞋子浸湿，很难受，所以干脆把鞋袜都脱了。沙滩上满是碎玻璃或者一些小石头，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之后的路像是山路一样，崎岖不平，我的脚至少磨掉一层皮。最后到达了一个悬崖边，这也许就是世界的尽头吧！在清晨朦胧的薄雾下，我好像看见对面灯塔的光——我不禁想到了菲茨杰拉德（F.Scott Fitzgerald）的小说里面的盖茨比，他是那么渴望黛西家码头末端的绿灯。我伸出手，好像也能触碰到那盏不存在的绿灯，那曾是盖茨比的梦想，他的天堂。可最终还是随着黛西对他的爱消散了。

布鲁斯小声的咳嗽了几声，我以为他是受凉了，于是我脱下我的外套打算给他披上，他摆摆手拒绝了。我看见他在哭。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脆弱的他，像是陈列在玻璃展柜里易碎的古代艺术品，碰一下就能将其彻底毁灭。他的蓝眼睛经过泪水的洗涤变得更加深邃，我的心也随之绞痛。我恨这样没用的自己，我恨我从不能真正抚平他内心的伤口。

他转身向大海走去。被风吹得摇摇欲坠，我害怕他会摔下悬崖去——也许这正是他所希望的。这个想法令我恐惧。

我用力抱住他的腰，他还是在哭，声音是那么的悲惨。

“让我们一起变成风从这里逃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