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迪克·格雷森?”
“可以叫我Robin。”黑发男孩打断了我,他意识到不对,小小声说了一句sorry。
“飞翔的格雷森?(The Flying Graysons)”我脱口而出。这个称呼每个美国人都知道,格雷森是二战时期的英雄飞行员。
“啊,那是我父母。”
“很有名的飞行员呢。”
他微笑着:“是啊。可惜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
“很抱歉……”
“没关系,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布鲁斯插了一嘴:“他很能干呢,你是不知道Robin他——”
“韦恩先生......”他害羞的挠起了头,脸蛋泛起一阵红晕。
这位自称“知更鸟(Robin)”的小男生看起来只有十九岁,还是大学来的实习生,布鲁斯很喜欢他,所以向我正式的介绍了他。他是那种典型的刚入社会的愣头青,满腔热血,有点天真,但是认真。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长得像年轻时的布鲁斯,特别是那双柔和的蓝眼睛。好吧,其实布鲁斯现在也很年轻。
迪克特别讨人喜欢,和他熟了以后,那张嘴总是会蹦出聊不完的话题,他笑起来有一种莫名的感染力,你看着他,即使很悲伤,也想和他一起肆无忌惮的大笑。他说他六岁的时候父母就教他开飞机,结果可想而知,飞机冲向了树林然后着火了, 此后他就不敢再碰关于飞机的一切,后来父母因为飞机失事死亡,他更加坚定了这个念头。
日子还是这样一天一天的过。
布鲁斯有时会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突然把我抱紧,眼泪和鼻涕一起擦在我的身上,我没有叫醒他。可是我清楚的听到,他在梦里哭着喊着重复了无数遍的那个名字,明明不是我。
我终于鼓起勇气去问他那是谁,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可能是初恋,不过早就不联系了”。然后就这么盯着我的眼睛,再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吻。
他真挚的目光好像能把我的心从身体里熔化,再慢慢的、如同滚烫的岩浆般溢出来,流到大理石制成的洁白的地板上,把一切燃烧殆尽,变成舞动的烟灰。
“Clark,”他向我投来迷人的微笑,那正是我无法抗拒的,笑容发自他那双清澈的蓝眼睛,慢慢扩展到他那轮廓匀称的嘴巴上。“我爱你,所以不要担心我……(I love you so much,so do not worry about me)”
那些安慰与希望的话语本身非常美丽,却遗憾地带有某种陈旧的气息,这些话语被重复讲述过太多次,在反复回响中日益磨损。
沉溺在无力与慵懒的生活之中,比起那种猛然勒紧的窒息感,更像一点点的浸没在水中逐渐逐渐的被夺走呼吸的同时在去到自己的乌托邦之中逃避起一切。
我感觉布鲁斯变了。除了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他还是有无限的热情,之后却渐渐消散了。我不禁想到了最糟糕的结果——他出轨了。可是……可是如果他不再爱我,大不了可以提出分手,没有必要同时吊着两个人。我相信他还是爱我的。
这个想法直到我发现了他枕头下的白色蝴蝶结发卡。我想直接拿着这个女性饰品去质问他,我再也忍受不了我的爱人瞒着我偷偷摸摸干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我又是割裂的,我爱他,我爱他爱到可以放弃一切。他浓眉下的那对眼睛,它们是那样的蓝,含着笑意亲切的向你诉说着他脾性中的甜蜜可爱,拥有这样一双蓝眼睛的人绝不会忍心去伤害谁。他在我心中完美无瑕的形象开始崩塌,成为一片片残缺的、满是伤痕的玻璃,这种奇怪的感觉我说不出来。他好像一个幽灵一样,我甚至不敢相信我爱上的人是他,我觉得他根本不存在。
我也注意到了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布鲁斯的绯闻越来越多,我是在报社工作,知道的肯定比一般人多。事实上,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有我们俩知道。布鲁斯和我几乎从来不对外人谈起对方,所以我们都是大众眼里的“单身汉”。我知道他每周一晚上会和某位女演员去看电影,每周四早上又和银行老板的女儿吃饭……他难道没意识到吗?这些消息已经传遍了哥谭。
一种莫名的念头出现在我的脑海——这种想法不能用“吃醋”来形容,我不恨那些女人:我怜悯她们。如果她们真的和布鲁斯搞在一起的话。我把原因归咎到自己身上,是的,我不像那些女人,可以无时无刻去对他甜言蜜语、搔首弄姿。而且我与他已经有半年没有见面,他也许真的爱上别人了呢。这是最坏的结果。我会和他分手并且离开哥谭,甚至离开美国。
我不敢想象我的生活没有他,他是我炽热的灵魂,而我敏锐的感官总是不由自主地全涌向他。什么词语都不能准确的描述,但是他就像深度近视的人的眼镜,没有眼镜,近视眼会很难看清东西,严重影响正常生活。可是这种折磨不致命。我不是青春文学作品里的男女主,离开了对方就哭着喊着要去死,没准他在我的心里,也变得如同我在他的心里那样“不重要”。
“试着告诉他!(Try to tell him)”一个声音在我脑海里环绕。我在最无助的时候去找了迪克,他也很了解布鲁斯,我问他布鲁斯是什么样的人,他的回答带来了一丝希望。
“……韦恩先生表面上很花心,实际上他心里只有一个人呢,他太缺乏安全感了,可那个人、他没告诉我对方是谁、总是没在他身边……”
这个人就是我!我想当着他的面大声喊出来。心中无尽的歉意涌出,我甚至没听完迪克后面的话,就冲向布鲁斯的办公室。
他还在喝咖啡,我的突然出现把他吓了一跳,然后我给他了一个吻,有点苦涩的吻。
一个更热情更短暂的夏天开始了。这些炎热白日虽然漫长,却如旗帜般燃烧,在熊熊火焰中消逝。短暂潮湿的月夜连着短暂潮湿的雨夜,一如梦境倏忽幻化,激荡着一周周的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