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第三天的中午我们才到哥谭。我们在车站附近随便找了一个便宜的酒店暂时住下，休息一阵子。我什么东西都没带，所以要去买日常用品，我不好意思再麻烦布鲁斯，决定明天早上就去找工作。

“你没带衣服啊。”他又像会读心一样知道了我的想法，“明天穿上我的吧，免得被人说闲话。”

“这……”一路上我受到了他太多的关照，“我可以吗？”

“克拉克，”布鲁斯语重心长的说，“别见外，我们都已经那么熟了！（We have known each other for a long time）”

each other。这个单词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是如此的令我喜悦，我们之间不再有多年未见的隔阂，好像从现在开始，两个人是一体的。

于是我在《星球日报》（Daily Planet）找到了一份当记者的工作，实话说，我花了几个小时跑到大都会才得到这份工作，记者很忙，而且钱赚的不多，经常要满市跑，甚至会调到其他城市去。布鲁斯每天和我差不多，早出晚归，我不太清楚他去干什么了，我也没有问他。但是我每周还是会回我和布鲁斯共同的公寓——他在哥谭市中心有房子，我从来都不知道他还有钱在这样的城市买房，他说他突然得到了许多钱，父母被杀后有一笔客观的遗产和赔偿金，不知道为什么辗转多年现在才到他的手上。他爸是做石油生意的，在上上个年代狠狠捞了一把。

母亲一开始很担心我，因为我离开的太突然了，幸好酒吧里也有公共电话，通过它我们能取得联系，我告诉她我过的很好，而且马上就能带着一大笔钱回家啦！大城市和小县城真的很不一样，我的家乡虽然离托皮卡比较近，但还是远远不及它，一个月收入仅为一千美元左右。在这里呢，底薪都有两千，加上提成那就更多了。也许我也能在当地买套房子呢，我像小孩子一样幻想着。

我喜欢在晚上八九点去外面散步，白色的高楼、糜烂的人群、霓虹灯的模糊闪烁、奢华的烟酒味，让我对这个城市充满了迷恋。我知道布鲁斯为什么向往这里了，它总是在变化，总是那么新奇。环顾四周，我仿佛置身于巨大的彩色漩涡中，被魔幻的浪花用力拍打，不断的在漫天泡沫里下坠……下坠……每当这时，就会有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把我拉出来，安慰我、告诫我、给我勇气。那是布鲁斯，那个无时无刻都会拯救我的人。

当时的我还不知道，一位来自堪萨斯的农民荒诞的梦想将会遗失在这个城市的混沌之中，跌落在身后这片辽阔的美国土地上，再也没有影子。

我对布鲁斯……怎么说呢，有一种奇怪的情感，我并不是同性恋，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七十年代，受众多摇滚歌手的影响，男女之间的各种差异变得模糊，性别不再成为恋爱的障碍，双性恋十分流行。我是否也受到影响？

一见到他，就情不自禁看向他的蓝眼睛，就算看了一万次，还是会悸动。我无法形容，就像是校园时期的短暂而热烈的crush，或者更像想触碰又缩回的手。

“克拉克，想不想去西边玩？”

“西边？”我好像在歌曲里听到过某个城市，“圣弗朗西斯科？”

“嗯，没错，”他顿了顿，“不过当然不止，还有洛杉矶啦，西雅图啦，都是大城市呢！”

“比哥谭市还大吗？”我笑着说，哥谭在我心目中已经是最大的城市了。

布鲁斯只是透过眼睛给我传递了笑意。暖融融的。

于是在下周——也就是一九七六年三月的第一天，我们做飞机去了加利福尼亚州。飞机啊！我这辈子第一次坐飞机，这个感觉太奇妙了！我觉得我就是一只飞鸟在天上遨游！！这次的旅途注定是愉快的。

慵懒的洛杉矶，三月的时候还是有点微冷。这里的一切都好像变成了慢镜头。行人走路慢，盖房子慢，就连太阳落山也慢。我很享受这样的生活。正当我沉浸在美丽的余晖无法自拔时，布鲁斯掏出一个小盒子摆在我面前。

然后他打开了，里面是一块绿宝石戒指。宛如青翠欲滴的树叶，表面流转着淡淡的五彩光晕，就像遗落在人间的璀璨星星。

“哇哦……”我不由得发出惊叹。

“怎么样？好看吗？”他得意的问我。

“好看，你是要送给你爱的人吗？”

他笑眼盈盈：“对啊。”

我感到心灰意冷，不过转念一想，因为我的一点点对他的朦胧的情感，就不允许他有自己喜欢的人，我太自私了。

“哇，恭喜你。”我清了清嗓子，刚刚声音有点沙哑，“那个女孩肯定很幸运。”

布鲁斯听出了我失落的语气。他说：“为什么一定是女孩，而不是你？”

突然我们两人都笑着落泪了。我们为对方哭也为自己哭。我们本想在对方身上找到力量，却在这一场脆弱的泪光中相逢了。

于是我和他就理所当然的在一起了。刚开始的那几天我干什么都很别扭，感觉他就是一直在看着我，同样我也一直在看着他，什么事情也不想做，就是看着他的蓝眼睛也足够了。他会在床上抚摸我长长的睫毛，然后啧啧称赞：“你的眼睛真好看。”

我们不久后就回到哥谭。他开车带我去一个地方。那是一个偌大的庄园，有点像十七世纪欧洲的建筑风格，他说这是韦恩庄园，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和我爱的人，干我想做的事，我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我甚至以为这就是天堂。每天早上都能感受到他在我身旁的热气，我转过身去抱着他，他通常会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吻——这个吻其实再正常不过，因为是他的所以珍贵无比。我也会去吻布鲁斯的眼睛，据说亲吻爱人的眼睛有“为对方献出一切”的意思。他不太会做饭，都是我来做，有的时候不小心切伤手指，**********************************************************************************************************************************************************************

一天我接到上司交给我的任务，是去采访布鲁斯·韦恩——年轻的暴发户。他开了一家公司，具体是什么也不太清楚，反正基本上什么都干，因为他从来不和我聊关于工作的事情，但是毕竟我在报社工作，总是少不了听到那些小道新闻，有人说他是隐藏的富豪，有人说他是走私毒品的，还有人说他是总统的亲戚。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信息。我知道他的公司很赚钱，就这半年左右的时间里，影响力已经遍及美国东部。

我把他都请到报社来了，他虽然不情愿，还是来了。这让我有些尴尬又可笑，我们的访谈就像是一次普通轻松的聊天，我差点谈及昨天他吃剩的炸鸡。老板很惊讶我是如何做到的，之前他也叫了好几个人去，不是被赶回来就是说不出几个词，所以老板并不看好我，可他根本不知道我和布鲁斯的关系。他大力表扬了我，还让我多多关注布鲁斯。回家之后他笑了我差不多一个小时。

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这句话放到什么时候都不会过时。母亲给我打电话告诉我父亲去世了。我感到悲伤，我必须快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