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杨……师兄……”
“杨一叹师兄！”
“二哥！”
杨一叹回过神来，“怎么了？”
“发什么呆呢？不是在讨论下一个目的地吗？”戴着红白面具的蓝发小子盘腿坐在地上，不解地望着他。
杨一叹这才想起他们的正事，不好意思地笑着道歉。
今天下午，锦罗突然说要回龙湾一趟。他倒是很想一起去，万一出了意外还能护着她。可面具还有其他行动，到底是不便了。希望她能顺利吧。
龙湾啊……他心中默默念着，思绪又飘向远方。
风和日丽，高空的太阳将温暖的光辉洒向沉寂的海湾。海浪有节奏地拍打着深灰色的礁石，整个龙湾显得静谧而深邃。
两道身影逐渐靠近水边，低声交谈。
“大哥，我们真的能抓到龙吗？”
“不知道，试试总没有坏处。”
程老大环顾四周，别说龙了，连只鸟都看不见。
“老大，咱是不是被那老头骗了？”
程老大掏出雷狱珠，“龙哪有那么好找的？先让我试试那秘法。”
他按纸上写的咒术施展，不一会天色就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程老大见有效果，于是继续施咒。突然，一道雷光猛的从空中劈下来，正劈中程老大，程老二因离得近也被波及，半个身子都麻了。
两人俱躺在地上痛苦哀嚎，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道身影走到两人身前，睥睨着他们，眸色说不出的冰冷。
程老大看到她，顿时一惊，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是……你……怎么……”
锦罗捧起滚落在地的雷狱珠，小心地擦拭干净后收起来。
她冷眼看着蜷缩在地的人，冷笑出声，“怎么？很意外？”
她蹲下身提起程老大衣领，“被电的滋味好受吗？有没有被抽筋剥皮的感觉？”
程老二挣扎着站起来往锦罗扑过去，却被她一记雷光重新打倒在地，再也动弹不得。
程老大是真的慌了，他挑衅地扯着嘴角，“你就这……点本事……想杀我……”
锦罗没有接话，程老大猜到她的心思，继续说，“想拿走……你那娘的……法宝……可以，只要……放我们走……”
锦罗松开了他的衣领站起身来，程老大摔回地上，撑起身子爬到程老二身边。过了这么会，手脚稍微恢复了点知觉，他们两个相互搀扶着站起身。
走出一段距离，程老大才扔给锦罗一个锦囊，她打开，取出那件半透明羽衣。仔细检查确定没有问题，她不再管那两人，反正雷毒入体，要不了多久便会暴毙身亡。她转身进入水中，向远处游去。
……
晨光初起，夜色尚沉。
湿冷的海风拂过脸颊，吹乱了少年的发丝。他静立在不远处的礁石上，望着海平面，目光悠远。
那天在水榭里，锦罗曾讲过，尽管鲲云族分为两系，可有一项仪式是被延袭至今的。
那就是为逝去族人而设的祈祝仪式。
天鹏盘旋于空，空明遨游于水，伴着初显的晨光，伴着渐升的朝阳，主持者于彩霞前献舞。死去族人的法宝在晨光中消散，融入世间。
这是对他们最大的祝愿，愿其来世生活顺遂，如这曜日晨曦明艳动人。
她说，这个仪式并非强制，也可以把亲人的遗物留下做念想，这也是大多数族人的选择。
法宝消散，那就意味着再无亲人的影子，任谁都不能坦然接受。
可她还是选择了祈祝……
霞光披作帔，朝晖织成纱，它如天地间的舞者，于碧空之下，回身间，眸内尽是寂寞与空虚。
初初回首，他蓦然惊艳，影影绰绰的晨曦里，他似有所觉，那一眼，那一瞬，即是他一生。他凝望那道袅袅身影，呼吸渐止，心神俱醉。
一切都很美，美的像一场梦。
天鹏展翼高翔，鸣声震云霄，空明于波涛中哀鸣，其声低沉而悲壮。直至两件法宝消弭于无形，太阳已跃出海平线，将温暖洒向人间。
这场仪式本身就不是送葬，而是祝愿。
天鹏与空明族人渐行渐远，只余那赤红的大鱼独自凝望海面，出神良久。它回首，目光与少年交错。
那一刻，它发自内心的冲动驱使它飞向那人。
而他笑着张开双臂，静待少女落入怀中。
她紧紧搂着他，嘴角弯起，泪水无声滑落，“一叹……”她的声音透明，却充满悲伤苦涩，宛若幼兽呢喃，“我没有家了……没了……只有我一个了……”
“阿锦别怕，我还在……”
“我许了个愿，希望他们来世……不要再当妖怪了……”
“嗯，你做得很好……”
两人无声相拥，良久，锦罗情绪稍缓，松开手站好。杨一叹轻柔地为她抹去眼角残存颊上的泪珠。
“好受些了吗？”
锦罗点头，“好多了……”
“没关系，实在不行，我的肩膀再借你就是。”他替她理着额前被吹乱的碎发，“只是以后，我不愿再见你掉眼泪了。”
锦罗目光闪烁，露出俏皮的笑脸，“放心，只要你不欺负我，我一般不会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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