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陈时的手机震动起来。
"小陈，"林教授的语气比平时更加凝重，"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陈时走到阳台上，通过光脑确认周围环境安全："方便，老师。"
"听着，可能会有人找你谈话，开出一些条件。"林教授说，"不管发生什么，记住一点：Ed是可以信任的。"
"威滕教授？"
"三十年前，如果不是他......"林教授停顿了一下，"总之，他是真正懂物理的人，也是真正的朋友。如果情况有变，可以找他帮忙。"
"老师，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时间会证明一切。"林教授说，"对了，你们的报告定在下午是吧？好好准备，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实力。"
挂掉电话，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普林斯顿的清晨宁静祥和，但陈时感觉到了风暴将至。
早餐时，一个意外的访客出现在餐厅。
"我听说你们这里有特别的中国早点？"一个高大的白人男子在他们桌前坐下，西装笔挺，举止优雅中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慢，"Marcus Wilson，来自国土安全部。"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这个级别还是让陈时有些意外。通过光脑，他能看到餐厅里不知何时多了几个身材魁梧的"食客"。
"要来一份吗？"陈时说，"今天的是上海风味。"
"很有意思，"Wilson优雅地端起茶杯，"就像你们的研究一样......有意思。事实上，我们有个更好的提议。"
"愿闻其详。"陈时一边给对方倒茶，一边示意团队成员继续吃早餐。
"我们可以提供更好的实验条件，"Wilson微笑道，"比如说，洛斯阿拉莫斯的量子实验室，或者其他你们感兴趣的地方。当然，待遇也会让你们满意。美国一直都是全世界最优秀人才的归宿，不是吗？"
"听起来很诱人。"
"不只是诱人，"Wilson喝了口茶，露出一丝赞赏的表情，"你们的潜力不应该被......限制。科学无国界，这是我们的一贯理念。"
陈时把最后一笼包子端上来："尝尝这个吧。这是我特制的一款，叫'归家宴'。"
"哦？听起来很有意思，"Wilson扫了眼那笼形状精致的包子，"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馅料里加了一点特别的调味品，"陈时说，"叫'归去来'。是一种很古老的香料，据说只有在故乡才能找到。"
包子的香气在餐厅里弥漫。通过光脑，陈时看到Wilson的表情略有变化。
"你知道吗，"陈时继续说，"做包子最难的不是技术，而是那种回家的感觉。就像物理研究，最重要的不是条件，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初心。"陈时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您说科学无国界，这话不错。但科学家，终归是有故乡的。"
餐厅里安静了一瞬。Wilson放下没动过的包子，缓缓起身："看来我们对'home'的理解不太一样。希望你们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不会的，"陈时微笑道，"包子趁热吃最好。"
Wilson离开后，李萌小声说："这算是威胁吗？"
"别担心，"陈时说，"下午的报告，我们要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物理学。"
下午两点，物理系大礼堂。
"今天，我们很荣幸请到来自中国的团队，为我们带来一场特别报告。"威滕站在讲台上，目光扫过满座的听众，"我相信，这将是一个值得记住的下午。"
陈时走上讲台。透过光脑，他看到Sarah Johnson和Wilson都坐在后排，还有几个面生的"访客"分散在会场各处。
"让我们从一个简单的问题开始，"他调出第一页幻灯片，"什么是维度？"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整个礼堂鸦雀无声。陈时展示了一个全新的数学框架，它不仅优雅地统一了此前看似矛盾的现象，更为量子物理开辟了一个全新的视角。
"所以，"他在最后一张幻灯片上写下结论，"所谓的量子态不稳定性，其实是我们观察视角的局限。如果从更高维度来看......"
"等等！"一位老教授突然站起来，"你是说，我们一直在用三维眼光看四维现象？"
"不仅如此，"张立接话，展示了一组实验数据，"在2.7开尔文时，这种高维结构会留下明显的痕迹。"
"就像这样，"李萌补充道，指向实验曲线，"看似的量子态坍缩，其实是高维投影的自然过程。"
威滕在一旁默默点头，眼睛里闪烁着赞许的光芒。
"关于神经科学的联系，"夏琳站起来，"我们还发现......"
报告结束时，整个礼堂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几位资深教授围上来，迫不及待地要讨论更多细节。
但陈时注意到，Wilson和他的人已经悄悄离开了。通过光脑，他看到校园里多了几辆可疑的车辆。
就在这时，威滕走过来，轻声说："半小时后，到我办公室来。林有话要带给你们。"
威滕的办公室在物理楼顶层，窗外可以俯瞰整个校园。此时夕阳西下，为普林斯顿古老的建筑镀上一层金边。
"精彩的报告，"威滕给每人倒了杯咖啡，"你们不仅展示了理论的创新，更展现了文化的自信。"
"谢谢。"陈时说，注意到威滕的办公室里没有任何电子设备，连手机都被放在了门外。
"林跟我提过，可能会有这一天。"威滕走到窗前，"看到那辆黑色SUV了吗？他们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通过光脑，陈时确实看到校园里至少有三辆可疑车辆在徘徊。
"三十年前，"威滕继续说，"林作出了一个艰难的选择。那时的条件不允许他把研究继续下去。但他相信，总有一天......"
"所以他一直在等？"
"不只是等，"威滕转过身，"他在培养下一代，等待合适的时机。而现在，这个时机到了。"他看了看表，"我们得快点，领事馆的车已经在路上。"
"领事馆？"李萌惊讶道。
"你们以为林只是让你们来开个会那么简单吗？"威滕笑了，"每一步都有准备。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你们和理论安全带回去。"
威滕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旧书："看到那些盯梢的人了吧？他们不会让你们轻易离开普林斯顿。但是......"他露出一丝笑容，"我们准备了一个小小的计划。"
陈时明白了："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您一直让我们带着实验记录本......"
"对，"威滕拿出一沓图书馆借书卡，"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要去还书的普通学生。至于其他的......"他看了眼窗外，"交给我们。"
"我们？"
"你该去找点参考资料了，"威滕意味深长地说，"图书馆见。"
傍晚的普林斯顿校园，学生们三三两两往图书馆方向走去。陈时一行抱着几本厚重的教材，看起来再普通不过。
通过光脑，他能看到那几辆黑色车辆仍在校园里游弋。但更让他在意的是，沿途似乎有太多"学生"在看手机。
"别紧张，"威滕走在旁边，就像一位普通教授在与学生讨论功课，"林说你们都很聪明，现在证明给我看。"
转过一个拐角，前方的路口，两辆黑色SUV缓缓驶来。
就在这时，从反方向开来两辆校园巡逻车，刚好在路口造成了短暂的拥堵。
"向左，"威滕说，"图书馆有个侧门。"
"教授，"陈时突然说，"要不要去看看物理系资料室的那批新文献？"
威滕点点头："好主意。我们可以抄近路从......"
他的话还没说完，远处传来一声巨大的汽车报警声。几辆黑色车辆立即转向那个方向。
"现在！"威滕低声说。
一辆印着普林斯顿校徽的面包车从物理楼后门开出，车门自动打开。
"快上车，"威滕说，"记住，告诉林，我们扯平了。"
车门关上的瞬间，陈时看到威滕对他们挥了挥手，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
面包车稳稳地开出校园。等转上主干道，前面两辆挂着外交车牌的轿车正等在那里。
"上车。"开车的是位中年男人，神情沉稳，西装笔挺。直到车队驶入高速，他才简短地说："我是领事馆安全处的张主任。"
车队平稳地驶向纽约。夜幕降临，曼哈顿的灯火渐次亮起。
"刚才收到消息，"副驾驶上的王参赞说，"对方已经向国务院提出外交交涉，说我们'窃取'了他们的人才。"
"他们动作真快，"张主任冷笑一声，"不过这次的预案，我们准备了很久。"
车队驶入领事馆，陈时发现他们的行李已经安全送达。透过光脑，他看到领事馆外至少有十几个可疑人员在监视，但都保持着安全距离。
"大家早点休息，"王参赞说，"明天一早的航班。"
回到房间，夏琳长出一口气："总觉得像在演谍战片。"
"科技越发达，人心越复杂。"陈时说，想起了艾尔弗的话，"但有些东西，是任何力量都拿不走的。"
"比如？"
"比如......"陈时笑了，"我的包子配方。"
房间里响起轻笑声。窗外的曼哈顿夜景璀璨，但他们知道，最亮的星光，永远在回家的方向。
手机响起，是林教授发来的消息："平安就好。记住，真正的科学，从来都是要靠自己。"
陈时站在窗前，回望普林斯顿的方向。那里有一位老物理学家，信守着三十年前的承诺；那里的实验室里，新一代物理学家们或许正在研究他们的报告。
这是一个开始，却不是终点。某种意义上，他们此行不仅宣告了一个理论，更宣告了一种自信——属于新时代的自信。
"睡吧，"他对夏琳说，"明天还要早起。"
"嗯，"夏琳说，"我已经开始想家了。"
"是啊，"陈时望着窗外的星空，"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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