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满楼 。
气氛似乎有些凝重,卫昭微微皱着眉缓缓开口说道:“恕我直言,咱们在这儿商讨,都仅仅是咱们自己的猜想罢了,毫无真凭实据。”
裴琰听了这话,眼睛微微眯起,似是在斟酌着什么:“实不相瞒,我心里,其实的确是有个打算的,只是这个打算,得请三郎你帮个忙才行。”
卫昭一听,不禁有些好奇:“帮个忙?”
裴琰轻轻地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其实当晚还有两个人在场,可是我之前都没有仔细地盘问过他们。”
卫昭一下子就猜到了裴琰的心思,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问道:“少君指的是范义和童敏?”
“不错。”裴琰轻轻叹了口气,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那日在殿上,他们二人因为失职之罪就被打入大牢了。本来是打算盘问的,可是还没来得及。而且就我现在的这个立场,要是我去问童敏口供的话,难免会被人说有包庇之嫌。”
卫昭听到这儿,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挑了挑眉问道:“少君的意思是让我去?”
裴琰看着卫昭,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说道:“三郎去问最为公允。”
卫昭轻轻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进出天牢确实不是什么难事。这一点少君倒不用担心。”
裴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忙说道:“若是可以的话,希望三郎你能带安澄同去。他们二人情同手足,让安澄送些吃食去,他也能安心。”
卫昭应道:“既然如此,那我待安排好了,就派人通知安统领。少君就放心吧。”
裴琰脸上露出一丝感激的神情,拱了拱手说道:“有劳三郎了。”
别苑。
静谧的庭院里,月色似水,倾洒在青石板路上,四周寂静无声,唯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
谢煜在小院中疾行,突然,“啪”的一声脆响打破了宁静,是酒坛落地的声音。酒液溅洒于地,仿若一滩破碎的银镜。
谢煜皱着眉头,急忙走向卫昭,急切地说:“阿昭,别喝了,喝多了不好,会头疼的。”
卫昭双颊泛红,眼神迷离且带着愤怒。他身子晃了晃,口齿不清地说:“团子,我让他把事情推到雷震身上,他说不能弄虚作假、颠倒黑白,哼,说得可真好听。
可是转头就把事情推到萧无瑕身上,就因为萧无瑕是月落城城主的儿子?
明知道那人消失了20年,生死未卜,需要他背锅的时候,就把人夸得无所不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卫昭近乎癫狂地大笑起来,“萧无瑕找不到,月落城可跑不了、躲不开啊,已经被奴役20年了,他们怎么承受得了椋尉两国的铁蹄啊!”
说着,卫昭仿佛没了力气,不知不觉就抱住了谢煜。
谢煜听到卫昭喊他团子时,心里一阵恼怒,拳头下意识握紧。但看着卫昭醉酒后的脆弱无助模样,恼怒渐渐消散,拳头捏了又捏,最后缓缓放松下来。
“团子,团子,团子,我好累,好累啊。”卫昭见谢煜松开拳头,又往前凑了凑,喃喃低语着,那声音就像受伤小兽的呜咽。
远处,易飞眼睛瞪得溜圆,仿若瞧见了什么极为不可思议之事。他略显紧张地捅了捅身旁的暗八,磕磕巴巴地说:“大……大人,大人这是在……在撒,撒娇吗?”
暗八一脚踹向他,随后将人拽远了。
别苑寝室。
卫昭沉沉睡去后,谢煜轻轻阖上房门,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谢煜站在庭院中,招手唤易飞前来。
谢煜盯着易飞,缓缓说道:“说说,今天都发生了什么?”
易飞挠挠头,开始一五一十地汇报:“大人,今日先是去了大使馆,在那儿待了许久,而后又到了酒楼……”易飞边说边时不时比划两下。
谢煜听着,嘴里轻轻呢喃:“裴琰么?”声音轻得似一片羽毛飘落。
“明日给你家大人请假去。醉成这样,还想去天牢折腾什么?请假让他好生休息。”说罢,谢煜摆摆手,让易飞走了。
“暗八。”谢煜的声音在庭院响起,挥手示意暗八靠近,凑近他耳边低语几句。
暗八领命后,冲入夜色之中。
谢煜望着暗八离去的方向,嘴角微微翘起:“送你一场通天路,不必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