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苑寝室。
卫昭躺在床上,宛如一片飘落后归于宁静的树叶。
他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纱帐,思绪在脑海里翻涌。不知不觉,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从眼角悄悄滑落。
他嘴唇微微颤抖着,轻声低语:“阿爹阿娘,阿姐,你们瞧见了吗?无瑕现在不是孤身一人了,他一直都在。”
剑鼎侯府。
裴琰正查看卷宗时,护卫前来禀报:“侯爷,光明卫副指挥使易飞大人到了。”
护卫话音未落,易飞已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他恭敬地抱拳向裴琰行礼,沉稳说道:“裴侯爷,卫大人身体不适无法前来,特命在下前来。侯爷若有差遣,尽管吩咐,在下必全力以赴。”
裴琰刚要回应,外面又有下人来报:“侯爷,门客林扬求见。”
裴琰虽感疑惑,仍微微点头:“快请进来。”
不多时,林扬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来。他恭敬地向裴琰施了一礼,谦逊地说:“侯爷,在下近日读书,偶然发现一极奇怪的现象,思索之后,觉得此事颇为重要,特来向侯爷禀报。”
裴琰好奇地问:“哦?说来听听。”
林扬清了清嗓子,详述起来:“侯爷,近日我读了滕瑞以前的诗作,从诗中推断出滕瑞曾摔断过腿骨。可侯爷还记得仵作的验尸文书吗?
里面没提到滕瑞腿骨有断裂痕迹。所以在下不禁怀疑,这滕瑞是不是还活着?”
裴琰闻此,心中一惊:“此事当真?”
一旁的安澄也瞪大双眼,满脸难以置信,脱口而出:“什么?”
易飞则一脸惊愕,一时不知作何言语,唯有沉默。
林扬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双手递上,道:“侯爷请看此书。”
裴琰侯爷接过书,仔细翻看起来。
片刻后,他眼神变得坚定,当即吩咐:“安澄,你速去取仵作的鉴定文书来。若是真的,滕瑞不可能短时间内被转移,加派人手在城中搜查,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别苑地牢。
阴暗潮湿的地牢中,腐臭气息弥漫。昏黄烛火在角落摇曳,好似随时会被黑暗吞噬。
卫昭双手背在身后站着,眼神冷漠地瞧着浑身是血的滕瑞。血渍在滕瑞原本华丽的官服上蔓延,恰似一朵朵盛开的罪恶之花。卫昭微微挑起眉毛,声音低沉冰冷地问:“滕大人想好了吗?”
滕瑞像抓到救命稻草似的,急忙表态:“我说,我全说。”此刻的他,往日威风尽失,眼中满是惊恐与求生欲。
卫昭不慌不忙地慢慢说道:“哦?那大人可得想仔细了。我要大人把生平都写下来,要全部写下来。”他的声音仿若冰冷的蛇,“全部”二字划过,使滕瑞的心颤了颤。
滕瑞心里暗自琢磨,随便写点真真假假的内容,先糊弄过去再说,于是赶忙应道:“我写,我写。”他眼神闪烁,不敢正视卫昭。
卫昭是什么人,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滕大人可要把握机会,别忘了自己是怎么心甘情愿落入我手的。”
滕瑞听到这话,脑海中浮现出这些日子的种种。他本以为是追寻宝藏,却不料是一步步走进了眼前之人设下的圈套。
仅存的那一丝侥幸刹那间灰飞烟灭,身体顿时瘫软,如一滩烂泥般瘫坐在地上。
瞧着滕瑞这般狼狈相,卫昭冲守卫摆了摆手,神色平静地吩咐:“带滕大人下去梳洗一下,盯着大人写,写不了就继续磨豆腐。”
卫昭头也不回地走出地牢。地牢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重重地撞击着滕瑞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