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嚣之外,幽山谷中。
天已破晓,丝光穿竹叶,袅袅炊烟环青山。
张小凡悬坐厨房门外,一边修行一边煮粥。
“小师兄早啊。”
一声轻快的声音传来,张小凡睁开眼睛,看见陆晓鼎提着一篮青菜走过来。
“嗯,放那就行。”张小凡淡淡说着,继续修行,并无太多情绪。
少年哦了声,照做不误,随后一溜烟就跑开了。
张小凡微微皱眉,心中颇为讶异,就连老张都有些猝不及防,“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他平日里不是最爱缠着你问问题吗?”
“或许吧。”
做完早餐,又看了半个时辰藏书,张小凡在住处前的小亭开始打坐。
张倾夜前段时间督促他完成玉清前五层的重修,近日则开始修炼望气天眼。练成此法后,就能一眼洞穿大多事物的本质,包括一个人的修为、阵法纹路等等。
只是这些天下来,张小凡的进展几乎为零,仿佛前面有是一堵高高的城墙,阻挡了他的视野。
入静良久,园中水车转了十八次,小灰跑出跑回了七次,竹影也从亭西转到亭北。
张小凡终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这几天你总跑来我这里,就为了画画?”
藏在亭下的陆晓鼎探出脑袋,清俊的面庞始终挂着一丝笑容,他举起画纸,笑道:“嘿嘿,我这不是来沾沾光嘛。小师兄你可是咱们这里最有希望突入四强的,师弟仰慕,所以特来此地学习。”
张小凡扶额,“别乱说了,四强岂是那般好容易,你当别峰同门是吃干饭的?”
陆晓鼎一本正经道:“我可没乱说。这些可都是我的肺腑之言,跟着你的确对我修行有益……这不,你看看,我都能操纵灵气了。”
他抬着掌心,一缕清气在其上方短暂凝聚。
“你现在还没开始修炼呢,”张小凡因无法修成天眼而郁闷,抬手拦道:“好了,我要回去了,你可以跟着,但不能进屋,否则我会赶人。”
“哦。”陆晓鼎老实应道。
“这家伙今天真吃错药了?”张小凡咕哝着。
回到房间,小灰和大黄趴在地上睡觉,还时不时抓抓身上的毛发。面对这俩吃饱就睡、睡饱就玩的家伙,张小凡突然有些羡慕它们的无忧无虑。
他并不是多感的人,很快就又投入修炼去了,争取在一月后的七脉会武前修成天眼,这样才能增加夺魁的希望。
一直到下午,杜必书在外面喊道:“哈哈,小鼎你快来啊,六师兄我终于把那问题解开了!”
张小凡停下修行用神识观察,陆晓鼎还在他屋子外的护栏上画画,闻言笑道:“六师兄你也太慢了,小师兄昨天就给我答案了。”
杜必书道:“你这说的,不是欺负人嘛。论修行天赋和领悟能力,咱大竹峰上除了师父师娘,就没有谁比得过小师弟。”
陆晓鼎举起大拇指朝自己,自信道:“那是因为他还没遇见我,等我修行之后,定叫你们开开眼界,知道一下什么叫天赋异禀。”
杜必书曲指一敲,“不吹牛会死啊。”
陆晓鼎揉着额头,瞪眼道:“我啥时候吹过牛?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哦,这么厉害?”张小凡突然打开房门,吓了两人一跳。
杜必书哈哈一笑,“原来你在呀,刚才听到没,你的第一宝座,很快就要不保了。”
张小凡走过去锤了拳,“就对我这么没信心?亏我一直帮你做饭,感情都帮到狗身上去了。”
陆晓鼎帮衬道:“就是就是,六师兄实在过分,辜负了咱们张大厨的好意。”
杜必书反手把他扣住,“你小子!刚才还看不上人家,怎么又变脸了!”
陆晓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什么变脸,我这是见不贤而内自省也。吾深刻意识到自己与小师兄的差距,方才不过是一时狂妄的胡言乱语罢了,怎么能说是变脸呢?”
“你你你……”杜必书无语了,翻脸比翻书还快。
张小凡扑哧一笑,与杜必书说了几句后,又将目光转向陆晓鼎,问道:“你今日的大作呢?”
“嘿嘿,在这里——天眼通!”少年双手拿着画卷,展示在他们面前。
张小凡目光微变,喃喃道:“天眼通……”
杜必书拿来一看,都是些奇形怪状的纹路,纵横交织成为一只眼睛的形状,他表示看不懂,随手塞给张小凡,又一把环住陆晓鼎脖子,拉着他往外走。
“来来来,教教师兄变脸功夫。”
“哎呀呀,别拉了,疼死。你哪里需要学,你已经会了呀。”
“我哪里会?”
“你脸皮厚啊。”
“我去……”杜必书一抬手就要教训他,却被他轻松躲开。随即二人闹腾起来,你追我赶,谁也不服谁。
张小凡看着远去的二人,摇头一笑,随即走回房间,将自己锁在门内,开始闭关。
张倾夜则在一旁拎着画卷看了许久,得出一句结论——这少年真令人琢磨不透。
在张小凡闭关之时,守静堂外突然有人大怒咆哮。
田不易骂道:“你们还是三岁稚子吗?成天打打闹闹像什么话!”
“小鼎,你立刻马上,给我去后山砍竹子!”
“老六,七脉会武就剩一个月而已,还有心思玩?快滚回去闭关,不然打断你腿!”
……
距离会武越来越近了,七峰上下的弟子都开始忙碌起来,皆为迎接这场青云门最盛大的典礼而做好准备。
龙首峰。
演武场上,一男子丰神俊朗,背负冰蓝仙剑,独自面对十名弟子同时围攻。
只见他动作行云流水,剑招精妙绝伦,仅出了三剑便结束了比试。
站在高台上观望的林惊羽轻轻鼓掌,笑道:“恭喜齐师兄,剑法与道境又精进了不少,步入玉清九层指日可待。”
男子自是龙首峰大师兄齐昊,与一众师弟交谈一番后,跃上高台,温和一笑:“不如你。”
风回峰。
曾书书御剑飞奔,后面追着范长老,后者怒气冲冲,冲在前者喊打喊杀。
“师叔您佬就别追了,这三脚兔子可是很贵的。”
“住嘴!偷了老夫的灵药,我非烤了它不可!”
路过的弟子都很平静,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
小竹峰。
大院里,上百仙子一齐舞剑,暮日余晖中,三尺青峰轻灵舞动,时而娟娟细流,宛如温和的静水,时而汹涌澎湃,迅如奔腾的急流。
水月真人在前面指导她们,为她们做好最后的冲刺。
座下弟子,无一例外,都面色肃穆,不敢有丝毫懈怠。
“哼,这丫头绝对有问题。”水月真人眺望远方,黛眉轻轻蹙起,平静如水的面容多了几分狐疑。
无它,只因她最看重的弟子,陆雪琪未到,现在恐怕还在望月台吧。
事实也的确如水月真人所想一样,陆雪琪还真就在那。
回家数月,陆雪琪似乎清馊了不少,现阶段的常规道装,竟失去了在山下时的紧致感,穿在身上时愈发显得宽松,少了韵致,添了仙气。
她突然有些高兴,因为天边有朵云彩像极了一个“凡”字。
“就剩一月了呀。”她轻声呢喃道。
……
夜色降临,天空一片苍茫,皎洁的月光流落竹林间,添增了几分祥和。
屋内,结束一天修行的张小凡站在窗台下,望着高挂于天的玉盘,想着心爱的姑娘。
有一美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男女之事,最讲缘分。
能在这个时间段遇见陆雪琪,是他张小凡觉得除开来到大竹峰之外最幸运的一件事了。
“还有一个月吗……”张小凡那柔和的目光中似多分急切,握着窗台的手也用力了几分。
会武四强,他已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