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魏宁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会从恋人、家人找到一种我们都适宜的关系——朋友。
魏宁大多数都是怯懦着,像一片沾满了脏污的口水巾,就算是她妈妈来跟她攀扯,她都不会撒开一次。
魏宁黑黝黝的,是亚洲的黑珍珠。
其实我违心,从见到魏宁第一眼,我就觉得她很漂亮。
初中的教学楼,风裹着沙子彷佛眼边空处皆被填满,我不能左顾右看。
我只能随着眼神的悬箭,注视着这一场景的女主角—魏宁。
她从远处走来,那天明明天气坏透了,上帝吐了唾沫在天空,又妄图摘干净它。于是手忙脚乱的乱擦拭着,那天空被擦得越来越模糊。今天没有云彩,今天也没有本来也就没有得彩虹。
工业污染得使那块痰发黄,天气黄的像沙漠已跟随着飘到了华北平原。不见玉米花,不闻玉米清香。
不是金色,是黄色,是污染过后涤净的黄。
是老家院子里为排放二氧化碳搭接的管子,二氧化碳凝结在管口成为化不开的“琥珀”。
我有一万个疑虑,魏宁你是理科生是吧?你是不是偷偷计划好了你的出场。
为什么哪个角度你都很美,你把那样的天空敲开了个缺口,宛如救世主。
魏宁你一定都计划好了,因为我最喜欢的就是独一无二的人,悲悯世间万物的人。
那些人所到之处都是同情,那些人所做都是施以援手。
魏宁,你不能救我,因为我要成为你这样的人。
魏宁巧笑嫣然地和同她打招呼的男生交流着,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悲悯又涌上心头。
只有这样的主角,才能被观众喜爱,才能被世间所接受。
夙愿不一,这一世她要成为主角。
夙愿不二,这一世我要成为作家。
“小黑妞,你快迟到了。”
王浩一个胖胖的男生,黯淡到就算劣迹满满也出不了头,未曾想他有一天能力滔天到承接我所有的妒意。
“那谁啊?”
整理好我的表情,我脸色归于冷漠,对调身份。此时睥睨的是我,被审视的人是魏宁。
“她啊,小黑妞。我俩初中一个班的。”
王浩拿着扫帚清扫着教师门前的空地,绿油油的叶子惨状地陈列在地上,我能看到的是绿油油的死。而作为王浩的组长,我只需要站在一块阴凉地放空大脑,魏宁踏进了这片暂时归属我的土地,却未看见我。
我眼里的风沙也转移到魏宁的眼睛了吗,我的瞳孔只剩无实物的风暴。
“为什么这么叫她?”
王浩嘿嘿一笑,白胖的手肘挠着自己的后脖颈,似羞怯似只是青春期捉弄哪个女孩子的好玩。
“组长,你不觉得她很黑吗?”
“哦,是啊。”
魏宁看来这个有你的世界瞎子很多,只有我见证了你的美,只有我。
魏宁的教室在三楼,而我的教室在一楼,是为了学校方便实验班上下学特设。
楼与楼的界限,本该对我是光荣。
可是我从此刻开始厌烦高度,厌烦究于无法收获从高中眺望地处的感觉,那种这个世界回归了一次元,点成点,面成面。
平面只在我手,我可以轻易把它折起来,塞进口袋,塞进装满星星的少女心事。
然后等我学习累了,在绿色原野中拿着它喘口气。
魏宁,你知道不公平吗?
因为你从未注意到我,所以我在那个平面里你认不出我是哪个点。
因为我注意到你,可我却要使劲探头才可以捕捉你的踪迹。
我会变成那个被暗杀画家的可怜模样,悲怆一生。
永远地将头低垂下去,永远地了无生机。
魏宁跟我认识之后,她告诉我她的秘密:她喜欢王浩。
我低头将脑袋放到了割肉机前面,我的耳朵被刀割成了一圈圈像一个完整的苹果皮。
苹果也听不得秘密吗,因而自己虐杀自己。
王浩拒绝了魏宁,我告诉王浩,如果答应魏宁,我会把小组的清洁地只留给他一个人扫。
他是胆怯的,一个怯懦的人一个胆怯的人是无法走远的。
魏宁你的最佳适配只有我,难道你还能看得下去别人吗。
王浩毕业,向魏宁坦白了一切。
魏宁把我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了,只留下一句:不知天在水,放在我的桌面上。
不知天在水?
二十九岁我结婚和一个相亲认识的年轻军官。
我找不到我的适配,一切都很讲究,一切都勉强合适。
我低头,看到了湛蓝的天空绽放在一小碗水平面上。
一切措不及防——
新娘跑了,碗里面只剩下一朵桔梗花孤零零地躺在水面上。
魏宁,我们至死方休。
另一个婚姻教堂,魏宁穿着新娘服装用力地将那束手捧花扔向人群。
她们七嘴八舌地说:“谁接到了?”“谁接到了?”···
我接到了魏宁的手捧花,也是我们的礼花。
于是两个女人的结婚大日子,两个新娘却依偎在了一起。
我和魏宁牵着手逃离了这片没有边际的秋色荒芜—没有荆棘花也没有芨芨草。
我们迎接我们的幸福,也无畏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