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文萧从大牢出来后，碰见了一直在牢狱口等她的卓翼宸，她自然知道大妖朱厌的出现，对于他而言是何等心情。

但目前赵远舟所说皆是事实，他，的确杀不了他。

“我听说，鹤凝，受了伤？”文萧扯开话题问道。

卓翼宸回过神，听她这么说又想起刚刚那一幕。

“不知道。”卓翼宸面无表情的回道。

文萧见他这样的态度还真是头疼。

她自然清楚卓翼宸心中的怨恨，但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她看清鹤凝的为人，她不相信鹤凝当年真的会袖手旁观，更何况那时她还是卓翼轩的守护者。

“无论如何，鹤凝与你之间已缔结了血契，”文萧劝说道。“若如她真的受伤，对你、对云光剑也是不利……”

卓翼宸不知为何有些烦躁。“知道了。”

丢下这么一句便离开了。

文萧看着他刚刚那反应，无奈的摇了摇头。

鹤凝自归来后便径直关上了房门，内心的不适感如潮水般涌来，令她难以忍受地蜷缩在地。此时，她那双眸子泛起了不同寻常的幽蓝色泽，周身亦萦绕着一抹淡蓝色的光芒，仿佛即将有某种奇异之事发生。她未曾料想，仅仅调动体内微弱的力量，竟会让自己承受这般剧烈的痛苦。

直到好一会，体内的异样才压制住，而她神色也恢复了正常。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也逐渐让她回过神来。

卓翼宸在门外静候片刻，鹤凝终于从屋内走出。令他意外的是，此时的她竟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与平静，仿佛先前那阵突如其来的不适与苍白的脸色从未存在过一般。

“你……”

“怎么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二人都不由得一愣。

“你刚刚不是…”卓翼宸上下看了看她，斟酌道。

听见他提起此事，便一副恍然大悟的说道。“我只不过是这段时间没休息好罢了。”

瞧着她现在真的面色正常，他越发觉得刚刚那一幕犹如梦一样，从未发生，可他扶住她身形的真实感是存在的，可为何……

他突然想到刚刚在大牢中，大妖朱厌说的那番话。

“你，还有什么事吗？”

卓翼宸看着鹤凝终究还是没将心里的疑问问出口。嘱咐了两句便离开了。

待人走后，鹤凝抚上心口苦笑了一番。

她并非愚钝之人，自然察觉到了他那欲言又止的神情，以及那勉强自己前来见她的决心。

精致风雅的庭院，廊檐交错穿行，一间四方房间，陈设简单却穷工极巧。

卓翼宸稳坐窗前，手中洁白的帕子轻柔地拂过云光剑的每一寸表面，他的目光深邃而宁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已静止。窗外的阳光温柔地洒落在剑身上，映出一片柔和的白光，宛如圣洁的光辉。此时，一名缉妖司的士兵手捧着托盘，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四块令牌，缓缓走近卓翼宸身旁，态度恭敬至极。

他拿起中间那块令牌端详，却无意间发现另外三块令牌下压着小纸条，上面分别写着两个名字：鹤凝，裴思婧，白玖。

“怎么会有她？”

卓翼宸也没料到这组建的辑妖司小队里面的名单竟然会有鹤凝。

“怎么不能有她。”文萧端着糕点走了过来。“鹤凝也是辑妖司的一员，更何况她的实力也是有目共睹的。”

尽管卓翼宸不愿承认，但在内心深处，他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在辑妖司中，她的实力或许真的远在他之上。她身上的每一个谜团，都像是无形的力量，加深了这种差距。

就这样辑妖司小队的人都集结完毕，只不过人虽然到了，但心却……

白玖。

约定之日如期而至，白玖背负着药箱与行囊，踏上了前往缉妖司的路途。腰间悬挂的那枚缉妖司令牌，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每一步行走间，身上的装备便随之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仿佛是他坚定步伐的伴奏。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缉妖司啊！”

赵远舟如同幽灵般悄然出现在白玖身后，顺着她的视线望向那块悬挂于缉妖司门前的牌匾，眼中闪过一抹轻蔑之色。

“也不知道去了会不会见到他。”白玖自顾自的说，全然没察觉到身后的异样。

“小鬼，你要见谁？”赵远舟猛地出声，白玖被吓了一跳。

白玖把赵远舟拉到身边，凑在他耳边说话。“你没听说吗？缉妖司里有只千年大妖，青面獠牙，相貌丑陋，还会吃人!”

赵远舟一听自己在外的传言竟是这般模样，很是生气。

“胡说八道！怎么可能相貌丑陋!”

“真的，我亲眼所见！当时缉妖司的众多高手都纷纷倒地了，只剩下我一个，我那时候害怕极了，”白玖越说还越激动。“但我还是勇敢地上前和那个朱厌一番恶斗，哎，最后只能说，险胜。”

赵远舟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仿佛在看一场早已预料到结局的闹剧。毕竟，他正是众人议论纷纷的那位“大妖”——朱厌。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台阶面前，文潇站在台阶上，看着面前的白玖和赵远舟。

白玖仰头，看着站在台阶上的文潇，仿佛能猜到文潇心里所想，他站上两节台阶,率先开口。

“别看我个子不高，那是因为我才十三岁……哦，也别看我年纪小就小瞧我，我很厉害的！”

文潇温婉一笑：“卓统领既然选了你，那你必然有过人之处。”

一提起起卓翼宸，白玖满眼都是崇拜，更别说文萧哄他的这句话的含金量了。

文潇不满地看了一眼赵远舟

“大妖你怎么回事，这么晚才到。”

白玖顿时惊慌，看着赵远舟嬉皮笑脸的面容。“大妖？你？你就是妖兽朱厌!”

赵远舟猛然间凑近，企图吓唬白玖。然而，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却让白玖瞬间失去了意识，身体无力地瘫倒在地。他顺着台阶缓缓滑落，随后继续向着门口的方向滚动。

赵远舟走过去，一把抓起来，扛在肩膀上，朝台阶上走去。顿时辑妖司内全是白玖趴在赵远舟肩上吱哇乱叫的声。

辑妖司议事厅内，

白玖看着对面的赵远舟，动都不敢动。他呼吸紧张，心跳如雷，脸色苍白，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

“你不用这么害怕，赵远舟只是没正经，爱吓唬人，他不吃小孩儿的。”文萧安抚道。

“他、他不是极饿之妖吗，那么饿，怎么能忍住不吃人？”

此时，卓翼宸与鹤凝步入议事厅，白玖的视线瞬间被卓翼宸手中的云光剑所吸引，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与渴望。

“哇，他就是卓翼宸大人吧？！传说中冰夷族的云光剑！妖是不是都害怕这把剑啊？大妖也怕的吧？”

鹤凝在一旁默默跟随，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紧紧盯着卓翼宸的小孩，心中泛起一丝意外。她未曾料到，在此地竟能遇见这样一幕。

“凝姐姐。”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鹤凝和白玖身上。“没想到你也是辑妖司里的人我们都那么多年没见了，你当年怎么不打招呼就走了，还有你的伤……”

白玖的热情让鹤凝不习惯，随后又看向众人的反应，有看戏的、有充满疑惑的，尤其是一旁的卓翼宸。

“你认错人了。”鹤凝轻轻挣脱白玖试图挽住她手臂的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

“怎么会？”白玖无比坚定的说道。“你……”

裴思婧站在一旁，目光在白玖和鹤凝之间来回游移。白玖那甜腻腻的一声声“凝姐姐”唤得她心中五味杂陈，而鹤凝那冷淡疏远的态度更让她心绪难平。她不禁回想起过往，那段记忆中，也曾有一个少年，用同样温柔的声音一遍遍唤着“姐姐”。那时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却又如此遥远，令人心生无限感慨。

“看来有人有秘密瞒着我们喽。”赵远舟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你们做人可真累。”

面对冷嘲热讽般的言语，鹤凝只是轻笑道：“看来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鹤凝回怼的也毫不客气。

每当赵远舟回想起那天的情景，总是心有余悸地抚过那道仍隐隐作痛的伤痕，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而略带尴尬的笑容。

而就在此时，门外的惊动声吸引了他们。

甄枚正要走上台阶，正好碰见卓翼宸和文潇从议事厅内走出来，挡在他前面。

卓大人现在威风凛凛，怕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当年缉妖司被朱厌杀得溃不成军，是崇武营临危受命，缉妖诛邪，守卫了苍生。怎么，不记得了？”

甄枚这话有意所指，意味深长的瞧了眼站在卓翼宸身后的鹤凝，他们都知道她作为云光剑的守护者，任务就是要保护好云光剑的继承人，可当年她没有出手。

白玖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小心翼翼的跟在鹤凝身后。

而没有上前的赵远舟，冷冷地听他说着。裴思婧在赵远舟后面，靠近门口处。

“现在你们这群丧家之犬，看危机已过，岁月太平，就又蠢蠢欲动，妄图重建缉妖司，这是将我崇武营大将军置于何地？”

文潇早已痛恨崇武营滥杀无辜的行径，此时根本压不住心中怒火。

“崇武营在缉妖一事上心狠手辣，粗暴凶残，甚至伤及无辜人命，有悖律法，早就不应该让崇武营独断专行。”文潇全然不见平日的柔弱与温和，话语掷地有声，皆是怒意。

“妖生性残暴，为免除后患，自然宁可错杀，不能放过。崇武营行事，自是有向王殿下与大将军定夺，何时轮得到你缉妖司多管闲事？”甄枚不屑一顾的冷哼。

一时间气氛顿时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