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夙带着顾子卿在幽州城寻了一处客栈住下,已过五天了,每天只是吃喝玩乐差不多将幽州的大街小巷都逛遍了,顾子卿不知尹夙所行是为何意,不过既然能暂时抛却宫廷烦扰,那她何不珍惜这短暂的潋滟时光,况且自入宫后,虽说偏安一隅,到底也是在波云诡谲的皇宫,她好似从未真正敞开过心怀,即便此时尹夙就在她身侧,可置身于这片繁华喧闹之中,她确是体会到了久违的轻松自在。
顾子卿正兴致勃勃的观赏杂技演员表演云中漫步,突然被尹夙拦腰带起飞离了地面,落到高空悬挂的轻飘飘的绳子上,吓得她紧紧搂住了尹夙的腰,心魂还未定耳边轻飘飘的传来一句“原以为你胆子很大,看来是我高估你了”,顾子卿一听,忍不住丢给他一个白眼,没好气的回道“不知四爷是哪只眼睛看到我胆子大的”,这句话一出口,顾子卿就后悔了,是她越轨逾矩了,纵使这里不是皇宫,可尹夙还是皇帝,而她是他的皇妃,本想着迎接她的定是尹夙的反击,没想到尹夙竟然顺口接道“两只眼睛”,顾子卿惊得迅速抬头看见的便是尹夙一副人畜无害,温和亲切的模样。顾子卿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在天下人人闻风丧胆的“夜修罗”脸上看见一抹质朴纯良,想来他也不过才二十七岁,本就是青春阳光,朝气蓬勃的年纪,如若不是生在皇家,不是生于这个群雄割据的时代,那他就该是这样的吧。另一边,尹夙也是在话语自然出口后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他一贯的作为,也不应该是他应有的反应,原来她对他的影响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可是看到她脸上的表情由惊诧慢慢变的温柔,尹夙也释怀了,因为他从未在其他人眼中看到那样璀璨耀眼的光芒,仿佛那光芒只为他而生,就算是在父皇母妃和那个人眼里,他也不曾见过,所以如今就算是他的错觉,那他也绝不放过她。
“卿儿还真是看不够啊”,顾子卿原本听着尹夙这揶揄的语气,没头没尾的一头雾水,可他接下来的话让她恍然大悟,只听尹夙在她耳边悠悠道来“放心,今夜为夫定让卿儿一饱眼福”,顾子卿这才想到是昨夜她原本陪在尹夙身侧看书的,最后竟不知不觉看上了他,书还拿反了,而尹夙原本是在处理公事,被她这样盯着没了心思在公事上,便捞起她一通“惩罚”,最后受累的还是自己,想到此,一抹红晕悄然爬上了顾子卿的脸颊,果真是应验了那句红颜祸水,顾子卿没想到的是她想也就想了,竟然还说了出来,直到尹夙那句仿佛咬牙切齿的“卿儿,你说什么”传来,顾子卿才反应过来,只得珊珊应承道“是,相公说的没错,卿儿怎么看都看不够”,没想到这句奉承的话反倒愉悦了尹夙,竟让他开怀大笑。其实让尹夙真正心情舒畅的是顾子卿正在一点一滴的卸下她的伪装,也在一片一片的剥落对他的严防死守,这让他何不乐哉,何其幸也。
夕阳西下, 尹夙说是要带着顾子卿去幽州城久负盛名的留香居,顾子卿原以为只是一家普通的酒楼,除了卖的酒好些,可是到门口了,顾子卿才发现是她孤陋寡闻了,从没听过有哪一家酒楼要通过现场作诗获得准入资格,尹夙当即赋诗一首,竟引得周围同来竞争的人交口称赞,最终他们一行三人被书生模样打扮的男子领着去了三楼一间包间,门牌上书写着“青云”二字,听那男子介绍这是他们留香居的一等包房,不仅是欣赏临湖美景的绝佳位置,室内还有琴棋书画,亦可对酒当歌,把酒言欢,果不其然,室内装修设计高雅不凡,无论是自酌还是对弈都是赏心悦目的。那男子似是对尹夙异常恭敬,本欲多说几句却被容齐打发了,看起来有一些失望,走之前还恋恋不舍的多望了尹夙几眼。顾子卿看在眼里,在心里嘀咕着“果真是红颜祸水”,不过尹夙那张脸真的是极好看的,比之她来自的那个时代全球100张最帅的脸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再者他气质决然,气场凌然,让人不注意都难。直到尹夙来到她的跟前,顾子卿才反应过来,她刚才竟对着尹夙的脸想入非非了,可是她也不是花痴啊,不然前生也不会27岁了还是母胎单身一个,难道……,她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听见尹夙不怀好意的问道“卿儿,在想什么”,顾子卿怕他又要说出什么她招架不住的话,便利落回道“没什么”,又转向容齐“容侍卫,你之前说这留香居不是一般的酒楼,除了我们看到的这些,还有什么不一般的,可否讲来听听”,容齐看着皇帝主子那变幻莫测的脸色,心里直叫冤啊,来的路上主子提的时候他不过是就说了这么一句话,怎么现在好像成了主子和良妃博弈的陪葬啊,果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主子看上的女人怎么着也要和主子有几分相像,看来以后他定要谨言慎行,不然一不小心就引火上身,说不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容齐只能愁眉苦脸,无比无辜的看着自家主子,直到主子发话才如获重释般娓娓道来,至此,顾子卿也才知晓原来留香居虽是一家酒楼,却汇聚了幽州城乃至北燕的文人墨客,就连其他三国也有不少才子佳人慕名前来,并且还分为四个级别,一楼大堂自是三等级别,二楼和三楼分别是二等和一等级别,而且同一级别也细分为三个档次,所以不同级别不同档次的配置完全不同,而他们刚刚进门时作的诗就相当于敲门砖,并且如果想向上升级就只有斗诗这一条途径,这是一家只论才情,不论钱权的酒楼,听容齐讲到这里,顾子卿不禁扭头看向身侧的尹夙,以前只听闻东皇用兵如神,杀伐决断,却从不曾听说他文采斐然,才高八斗,况且世人皆传他嗜血好杀,残酷无情,可是既然能说出“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这般豪情壮志的诗,他又怎会是不知天下疾苦的人了,看来世人对他多有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