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

阿姝愕然抬起头来，水汪汪的杏眼错乱地看向卓翼宸，却在触及到他发红的眼角之时，神情暗淡下来，纤长的羽睫垂落。

“阿姝，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卓翼宸不断逼近阿姝，幽潭般深不见底的漆眸翻涌着万千的情绪，懊悔，不甘，心痛一齐迸出，如滚烫的星子般逼得人难以直视。

雪白的腕子被攥得发疼，阿姝垂着头连连后退，低声道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不记得了···”

阿姝掰扯着被他攥着的腕子，脸色苍白到透明，若是他一开始就认出了她这个仇人之妹，打一场也好，亦或是最好一剑便了结了她，痛痛快快地发泄出那一腔恨意，也好过让她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却无能为力。

卓翼宸颤着指尖将人揽在怀里，泪水滚进她的发丝，下巴搁在她温热的颈间，他不知所措地偏首贴着她白嫩的脸颊，不知是在安慰阿姝还是在哄骗自己

“为什么要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记得了，这和你没关系。”

“对不起，对不起···”

“阿姝，这不是你的错，不是！”

阿姝仍在执拗地重复着这一句话，恍若陷进了一个怪圈，好似只有这样才会寻得些可怜的安慰。

阿姝如一只舔舐伤口的小兽，惊慌失措地对着卓翼宸竖起层层的壁垒，怕身上尖锐的刺将他扎得遍体鳞伤，卓翼宸心口猛地一痛，随即看向“罪魁祸首”，眸中杀意凛然。

云光剑陡然寒气四溢，雪白的剑柄上青筋暴起的指骨死死攥起，他语调冷地发寒，恍若凝冰三尺

“只要他死了，便能除掉你我之间的隔阂。”

剑气翻涌，将他的袍角吹地猎猎作响，就在大战一触即发时，那只不大的小手却攥住了他握剑的右手。

凛冽的剑气震荡一瞬后平息下来，卓翼宸垂眸看着她柔软微卷的黑发，唇角顿了顿，默默无言。

阿姝不敢抬头看他，小手却是用力握住了卓翼宸的右手，她咬了咬唇，声音小的可怜，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小卓大人可以，可以不杀他吗？我哥哥一定不是坏人。”

朱厌眸光微动，径直走向她，目光停留在她用力到发颤的小手上，一根根掰开她攥在卓翼宸掌上的指节，转而和自己五指交扣。

阿姝愕然一瞬，随即低声喊了声哥哥，目光只敢盯着自己的小脚尖。

卓翼宸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握在剑上的指骨紧绷，剑气再次震荡，他眸色沉沉地盯着朱厌

“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朱厌却笑了笑，故意捏了捏阿姝软软的掌心，看热闹不嫌事大道

“阿姝，如果今日非要你在我和卓翼宸之中选一个人死，你会选谁？”

“住口！”

阿姝还未回答，一道冷冽的声音却抢先一步

朱厌罕见地有些似笑非笑

“小卓大人这是怕了？”

卓翼宸眸底覆着寒冰，冷冷一笑

“你少蛊惑人心，不管阿姝选谁，你我之间的恩怨也要在今天了结！”

这话说的坦坦荡荡，听起来不带一丝迟疑和犹豫，只是握在剑上紧绷的指骨暴露了他的心思

朱厌勾了勾唇角，淡声道

“没想到，一向正义凛然的小卓大人也学会了撒谎。”

气氛再度剑拔弩张起来，阿姝轻扯了扯朱厌的手，眸光湿漉漉的带着显而易见的恳求，朱厌终是败下阵来，缓声说出当年缉妖司被灭的真相，将这桩沉溺多年的血案再度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