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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交流

大将军今天又假死了

幸亏有瞿衍宁在,也还算有话题聊。其中礼部尚书与户部尚书也各自捏了一把冷汗,就这样看着瞿衍宁一点也不尴尬,有一搭没一搭的与使臣对谈着。

礼部尚书杨启与户部尚书林佑安紧张的窃窃私语:「皇上这是怎么啦?」

林佑安一脸严肃,但是额边源源不绝的汗水却出卖了他,他蹙着眉道:「当然是因为那群蛮人……!那秘达居次听说为了拐驸马回去,还特地来到天延。这秘达居次好歹也是公主,总不可能配几个教坊司的男人给她吧?这秘达居次要的肯定是朝中人,才能配得上她。只不过现在正是朝廷缺人才的时候呢!要是拐了个心头肉,皇上自然会不高兴。」

杨启摇摇头,叹道:「这公主莫不是要和亲?」

林佑安惊讶,却又随之吓得捂住杨启的嘴,小声咬牙骂道:「你这糊涂!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被皇上听到了可咱办?!」话罢,萧晗似是感应到般,向礼部与户部尚书投去一个冰冷的眼神。

杨启吓得浑身一颤,立马低着头喝酒吃菜,林佑安则是倏地放开杨启,装作若无其事。而另一边,瞿衍宁还在微笑着对使臣道:「不知秘达居次平日里喜欢些什么?」

使臣思考了会儿,忽然想起早日前他们的王有向他叮嘱过,居次风流收了许多面首的事早已不是件秘密,这次收驸马也不是真的要他们的秘达居次安份下来,因为想也知道这不可能。

这次收个驸马,也同汉人取妻有个正室一样,是想找一个脾气好,能够管教“内宅”里的十五个面首,又能透过与其他部落的“安达”交流,稳住居次地位的男子。

所以伊稚单于并不介意使臣把话说白说直接,毕竟来求的人是他们。但话再直接,却也不可毁了秘达居次的形象。

要不然居次找不到驸马,就是治他的罪。

因此使臣思索片刻,才想起秘达居次有个特殊的兴趣─⁠─⁠由于草原上很无聊,平日里秘达居次特别喜欢听故事,所以秘达居次时常拿鞭子在她的面首们面前挥舞,要瑟瑟发抖的面首们讲笑话或者故事给她听。

并且不好笑还不准吃肉!

而秘达居次最大的乐趣,就是让面首们互相比谁的笑话更好笑。

榜首者,居次今晚就会去谁的帐内!

于是使臣搜刮了他脑袋里毕生所学的汉话,认真道:「平日里居次喜欢看男子们互相交流。」

瞿衍宁:「?」

萧晗:「?」

完全听不懂的柳瑶:「???」

其他在场大臣:「……」

瞿衍宁面上微笑不减,他放下手中酒杯,凝思沉默了下,才笑道:「这样啊。」太特别了呢,完全搞不懂呢。

使臣也回笑道:「是啊,这就是我们秘达居次可爱的地方,请诸位不要见怪。」

面面相觑的大臣们:「?」

可爱?

但柳瑶很快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切磋武艺吗!

柳瑶自认为很聪明,便发话道:「本将军也时常与我的下属们交流,兴许居次有兴趣了话,也可来宫内的练武场看看。」

结果萧晗又往柳瑶的方向投去了死亡注视,几乎是死命瞪的程度。

让你说话了吗!搅屎棍!阿呆!木头!

萧晗冷哼了一声,道:「大将军就不必多此一举了。」柳瑶闻言就又一脸茫然,不知自己错在了哪。

然而使臣却没想到一直不说话的“阎罗”发话了,因为对上柳瑶他有点怵,毕竟这个男人可是匈奴人的恶梦。

要知道,黑水部可是他们曾引以为傲的最强草原之王,在柳瑶还没出现之前,黑水部仅派出九千人就能全灭了天延的三万人。当时天延内忧外患,不断进犯的匈奴狼子野心,觉得攻下天延是势在必得。

谁知杀出柳瑶这个程咬金,怎么打也打不过。

柳瑶那一战被称作“踏马之征”,驰骋沙场的英姿仅带领一万人浴血奋战,阵阵的厮杀伴随着刺耳的铮鸣之声,不足三个时辰,草原上就已满是血流成河、横尸遍野之景。

从那时候起,几乎所有曾瞧不起汉人的匈奴,都对柳瑶拔剑出鞘的那一声声响,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不只是那出神入化的诡谲剑法,与杀人不眨眼的速度,还有那冷血的一剑勘破与斩杀,不要说是恋战,通常敌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

而除非不得已,柳瑶绝不会出第二剑。

这大将军看似最矛盾的,是柳瑶只要不上战场,那他就几乎是整个朝堂上最善良、温和之人。

可论谁手上沾的鲜血最多,却是柳瑶这个大将军。

使臣不敢回答柳瑶,他颤抖着又强装镇定,继续对瞿衍宁道:「我方知晓汉人女子不易,并不似草原女子也会拉弓射箭。只是秘达居次的武功本身也不输男子,希望汉方不要针对这点才是。」

瞿衍宁笑道:「那是。」说完,就眯起眼楮,心想:「这伊稚单于选的使臣还算有点脑子,并不傻。」

以往漠北都会直接嘲笑汉族男子武功比漠北女子还不如,而汉族则是会拿出那些迂腐的经书理论,批评令女子学武岂不是乱了国家秩序?

虽然瞿衍宁本身并不在意这种事,他只认为男女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够了,百年的规矩摆在那儿,谁还能有那个本事动?

总之,漠北是漠北,天延是天延,互不干涉才是最好的结局。

瞿衍宁凝思了下才站起身,举起酒杯又嗓音清脆得道:「既然如此,那就祝秘达居次此次前来,能够寻得情投意合之人。」话罢,所有在场的大臣与匈奴使臣就互相作揖,干了一杯。

只有萧晗冷着脸,拿起自己的甜汤举到嘴边抿了一口。

⋯⋯

宴会结束后,处理完公务的萧晗走出御书房透透气。王坚拿来一个披风,为萧晗紧紧披上,叮咛道:「皇上出来,也要小心着龙体,今日的汤药还没喝呢。」

萧晗一想起那苦得要命的汤药,就不禁皱起眉头,但还是叹了口气,道:「朕知道了。」

话落,萧晗就慢慢在御花园里开始漫无目地的散步,一旁的王坚就拿着宫灯跟在后头,时刻注意萧晗的动静与安全。

宫里其实夜晚四处都是灯,因为萧晗讨厌黑暗,所以刚登基那年,皇城里的皇宫夜晚总是特别明亮。

而住在皇城里的百姓,也都一眼就可知,那皇宫里的小主人怕黑。

后来,萧晗被官员参折子,说萧晗不知民间疾苦,有的百姓连油灯都没有,萧晗却大张旗鼓的在皇宫点灯,这不是奢靡浪费,是什么?

幼年的萧晗刚登基什么也不知道,他虽至今亲政了三年,却也已经登基了六年。萧晗自己也记不太清,他只是依稀想起,那年他才十岁,连识字都不会。

因为他是最后一个先帝的幼苗,被发现后,就被懵懵懂懂拖出冷宫。那些人先一开始恭敬地称他为「太子」,之后,他当上了皇帝,仍然什么也不懂。

在他眼里,皇帝就是什么都能做。

因此,他发现皇宫好黑好大,就想,如果这个皇宫里都能一直亮亮的就太好了,他和娘亲从前总为了黑暗而躲在冷宫的暗处里害怕,但要是皇宫都亮了,就再也不会有人像他一样拥有这种遭遇。

而且他是皇帝啊,他已经不是冷宫里那个卑贱又人人看不起的孽种了。

所以萧晗就跑去找庄瑞太后,太后慈爱的摸着他的头,神色温柔道:「孩儿?母亲都在这儿。」

萧晗眨着眼,觉得这女人真好,明明自己就不是他亲生的孩子,却把他救出来,还让他当皇帝。

于是年幼的萧晗就笑着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太后。太后闻言只是笑,并没有允诺过他什么。

萧晗本还很失望,却在几天后蓦然发现,冷寂的宫里头突然每一个宫道都是明亮且温暖的。每个宫人再也不必提着宫灯战战兢兢,萧晗也不必再害怕这皇宫里黑暗的每一处。

他开心的去找庄瑞太后,想要亲自去跟这个“母亲”道谢。想要笑着跟她说一句:「谢谢,您真好!」

可是萧晗那天却被宫人挡在门外,说是太后病了。

萧晗担忧庄瑞太后,于是直接干脆打破只需要每三日上朝一次的规矩,不顾其他宫人反对,迳自上了朝,想要看看庄瑞太后有没有来,如果没有来,那他要好好帮这个“母亲”分担一下政务,好让庄瑞太后得到充分的休息。

他什么都不懂。

他那次上朝被所有官员们骂得狗血淋头。

什么引经据典和历史上那些昏君们所做的龌龊事与莫名的骂名,都一次背负到了萧晗的头上。

骂他血脉肮脏,从小就心术不正,未来铁定就是个昏君,要不是太后即时上报,他们还不知道这大字不识的皇帝小儿竟还能搞出这样的风波来。

不及时纠正,天延岂不是会毁在这无知小儿身上?

后来,过了三年。

那女人死了。

萧晗没有亲自递上鹤顶红,只是静静盯着那倒在血泊中的狼狈女人,没了昔日的荣华富贵,不过三日的囚刑,就奄奄一息地浑身恶臭,临死前还在发疯地咒骂着恶毒的言语。

她诅咒萧晗,诅咒这天下,要所有人不得好死。说萧晗对不起韩家,说她韩家一世忠良,要不是韩家,皇权早就不姓什么萧了。

萧晗只是冷眼看着她,连亲自动手都不屑。

还是太轻了,萧晗想。

因为这女人折磨了他那么多年,仅三日的刑罚与一瓶鹤顶红,却无法换来这三年来他被摧残的健康与心灵。

萧晗看着那女人断气后,虚浮地渡步出天牢。

忽然,干涩的眼眸撞见一个笔直的身影缓缓走来,萧晗平静的面容顿时无法克制的溃堤,他刚要踉跄地奔去,就被一双大手提前拥住怀中。

那时,他耳边传来一声安心的低语:「臣,在这。」

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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