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沉烛殷抬头往洞顶看了一眼,二人整整在地穴中困了一夜,谢青樾还是一副事不关己地托着腮眼神定在沉烛殷身上。
谢青樾看着沉烛殷也不着急的样子,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说道:“看来是有人存心不想让你出去啊,阿皖你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为什么不是你?”沉烛殷反问道。
谢青樾一脸得意地道:“我可真是好人,阿皖也知道我们这些做仙神的,尚有天道在册做约束,明是非,定善恶,是一点邪念都不能有,所以肯定是阿皖你。”谢青樾斤斤计较。
沉烛殷懒得理会他,靠在墙上双手结印,一道金色的火光在她指尖腾起,火光中蓦然出现‘棂姝’二字,谢青樾往四周看了一眼,凑在沉烛殷耳边问道:“阿皖,你到底从何而来?你告诉我,我这张嘴可严实的很,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
忽然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如炸雷一般从二人头顶传来,二人不约而同地往上看去,一个闪着寒光的巨大斧子正对着谢青樾缓缓落下,沉烛殷错身往旁边移开一尺,便看起了热闹,还不厚道地笑了起来:“谢公子,你看人家这样挖空了心思对付你,生怕你能活着出去似的,我看谢公子是打着仙君名头装模作样,骨子里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巨大的斧子直取谢青樾项上人头,挪开一步旁边的墙壁上就会射出数柄钢刀,打定主意不让他逃脱似的,谢青樾轻松躲过几次,模样却不显狼狈,心里觉得姑娘家大概都是爱记仇的,何况沉烛殷这种魑魅魍魉的头头,肯定更是小肚鸡肠,她何止不厚道,她简直就是幸灾乐祸,就差拍掌称快了。
谢青樾向沉烛殷投去一个糟心的目光,说道:“阿皖,见死不救,你好狠的心呢。”
沉烛殷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慢吞吞地说道:“我看你这一时半刻也死不了。”她这话音刚落,谢青樾好像为了配合她似的,往旁边移开半寸,数柄利刃从墙壁中射出来,谢青樾歪头眼含笑意地看着沉烛殷,往后一靠,数十把钢刀没入他的后背,谢青樾缓缓抬眼朝沉烛殷笑道:“阿皖,现在总不忍心抛下我了吧?”
沉烛殷先是一愣,下一秒飞掠而出,抓着谢青樾的领子将他拖了出来,看着他那张俊俏的脸略显苍白,便靠在墙壁上懒洋洋地说道:“谢公子对自己还真是狠。”
谢青樾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笑道:“倒不是我对自己狠,只是想看看阿皖到底会不会弃我于不顾呢。”他说完就低下头,脸上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沉烛殷忽然出手如电,在他后背的穴道上轻轻点了一下,还未止住血的几个血窟窿顿时血冒三丈,谢青樾不可自抑地弯下了腰,一手扶着墙咳了起来,嘴里还喷出些许血沫子,他指着一脸得意的毫无负罪感的沉烛殷,喘着粗气道:“阿皖,你这是真想置我于死地么?”
只见沉烛殷往后退出一步,颇有深意道:“这点伤对谢公子而言无关痛痒,何苦装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天界的仙君要都是都像谢公子这么没用,那依我看不如早日翻了天,各自营生为好,我看你也不曾真的受天道约束,修为也高的很,可整日藏头露尾的终究不是办法,不是么?”
谢青樾闻言果然不装了,腰板也直起来了,倾着身子缓缓靠近沉烛殷,那嘴唇几乎擦着她的嘴角而过,然后停在沉烛殷耳边,看着她通红的耳朵,勾唇一笑,贴着她耳边说道:“我对阿皖向来从不隐瞒,只要阿皖想知道的,我一定如实告知。”
沉烛殷许是在山上呆久了,不知天界中人都已经变成这般,她原本就不是什么好性子的,自然半分情面都不留,霎时间,身影极快,谢青樾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便如飞花落叶一般被一脚踹出了十余丈。
谢青樾见怪不怪地从地上爬起来,正要张嘴,忽觉一道熟悉的气息转瞬即逝,洞口的方向传来一阵小心翼翼地人声:“主子……主子你在么?我是棂姝啊,主子?”
沉烛殷抬头往上瞧了一眼,棂姝已经等不及似的从洞口跳了下来,缩着身子在蜿蜒的小路上边走边小声嘀咕:“主子就算要躲,也不至于躲到人家坟里来吧?难不成是那个姓谢的?我就知道那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偏偏长得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蒙骗了主子,主子啊!”
棂姝一脸欲哭无泪地继续往前走,沉烛殷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小丫头,你再咒我我就将你的舌头拔了。”棂姝听见远远传来的声音,迈开腿小跑了一阵,扑通跪在沉烛殷面前,战战兢兢地道:“主子,棂姝不敢,昨夜主子召唤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感觉到了,主子不知道,昨夜广陵陆氏好像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鸡飞狗跳的,后山被那群弟子围了个水泄不通,棂姝不敢擅闯,这才耽误了一阵。”
沉烛殷沉默了半晌,想来是广陵台的人发现了昨日那具鬼尸,生怕做得丑事被人戳破下不来台,才将后山围起来。
棂姝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侧目瞧见谢青樾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双手抱在胸前溜溜达达就走了过去,扬了扬下巴,说道:“我说你这个小仙官怎么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家主子,难不成是有什么目的不成?我家主子是个好说话的,姑娘我可不会轻易相信了你。”
谢青樾听这话倒还算冷静,扫了棂姝一眼,将目光移开,狐疑道:“你确定你家主子是个好说话的?”棂姝顺着他的话音怯怯地朝沉烛殷看去,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在昏暗的地穴显得格外渗人,她突然感觉背后冒过一丝凉意,也就不那么确定了。
沉烛殷越过二人往洞口的方向走,优哉悠哉地道:“你们两个可以闭嘴了。”棂姝朝谢青樾做了个鬼脸,就去追着沉烛殷跑了。
三人一前一后出现在洞口外,果真是有一层不易被人察觉的结界,谢青樾一会看天一会看地,无所事事,沉烛殷拍拍棂姝的脑袋,说道:“去玩吧,省得让广陵陆氏的人以为咱们要聚众闹事,到时候被一锅端了。”
棂姝迷惑地看着沉烛殷挠挠头,伸手一根手指指着谢青樾,问道:“主子为什么不赶他走?”
只见谢青樾几步站在沉烛殷身边,得意地看着棂姝,说道:“我从见到你家主子的第一眼就决定以身相许了,昨夜在地穴中,你家主子也是同意了的,俗话说妇唱夫随,我自然是要跟着自家夫人,你有意见?”
棂姝满脸震惊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觉得这世间的变化未免也太快了,深深地体会到‘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也并不甘心自家主子就这样被一个浪荡子给拱了,于是决定跟着看看,必要时候杀之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