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兴兄弟二人,争着往前跑,赶到城门的时候,天色已晚难以进城。于是声称有机密事情要禀报。城上的人问清楚来历后,才放他们进城,然后他们就向衙门通报消息。抚院立刻差遣守备带领两名百总以及五十名营兵,和赵兴兄弟一起到旅店中捉拿钦犯。
守备飞快地出了衙门,骑着快马加鞭疾驰。五十名营兵在后面紧紧跟随,在前面带路的正是那两个贪图钱财的店家。他们在雪地里飞奔着向前走,完全不怕凛冽的寒风吹着如同湿梨花般的雪花打在身上。不一会儿就到了招商旅店,兵卒们纷纷扰扰像乱麻一样。他们围住店门齐声高喊捉拿钦犯,店里的小二暗自惊讶。片刻之间,人声嘈杂,灯球照亮四周,小二战战兢兢地出来查看,才知道是来捉拿皇甫少华的。
店小二打开门一看,就知道是来捉拿皇甫少华的。慌忙弯腰驼背地跑了出来,哭喊道:“爷们早来就好了,这时候他已经走了,还捉拿什么呢?”赵兴和赵盛慌乱地大叫道:“怎么说皇甫少华走了呀?”
小二悲伤地呼喊着,看起来十分可怜,说道:“那钦犯果然英勇非凡。东翁一离开招商店,他察觉到情况不对就不肯停留。刚要开门往外走的时候,我听到动静就去阻拦。谁知道我自己难以招架,背上和腰间都被他打了拳。眼睁睁看着他们逃出去了,我受伤昏晕过去不能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呼喊同伴,这时候已经无影无踪,想捉拿也难了。只有行囊还在这里,分明是朝着正东方向逃走了。”赵兴和赵盛听了他的话,吓得魂飞魄散,脸色都变了。乱哄哄地说道:“不好了,这次报信都白费了。”众兵听了气得暴跳如雷,吼道:“为什么骗我们在这大雪天出来。你们就应该先把他捉住,何必到城里报信呢。现在人没捉到,钱财也没得到,白白劳碌一场,让我们冒着风雪冻得浑身冰冷。”百总叫人拿过行李查看,赵兴和赵盛急忙搬过来。果然有两副行囊在,这才相信小二的话不是乱说的。百总吩咐朝着东路追赶,赶快捉拿钦犯不要拖延。一声令下,人马往回走,火把和灯球把天空都照亮了。他们竟然把小二的假话当作真话,朝着东边追赶毫不迟疑。一直追到灯火熄灭,天快要亮了,还是没有看到躲避灾祸的主仆二人的身影。只得回城复命,一场追赶捉拿又白费力气。抚台听了大怒,心中十分着急,心想钦犯怎么能当作平常事对待呢。于是秘密派遣兵丁和武士,挨家挨户询问情况。
熊友鹤早上梳洗完毕,换好衣服后就来到外厅前面。传唤门房的人来到台阶下,假装生气地开口说道:
“嗯!张勤,你好大的胆子。昨夜借宿的人就是我在京城结交的好友,那个老者是吕爷的家人。只因为和他是同宗,所以暂时称叔侄。既然是远方来的客人,又被劫去了行李,我自然要留他们在此居住。如果你们再有所怠慢,我一定重重责罚绝不饶恕。”
张勤听了赶忙连声答应:“恩主宽宏大量,饶恕小人吧。实在是不知道是爷的好友,等会儿就到书房去请罪。”英雄听了心中高兴,让人去请在书房借宿的人。公子和吕忠一同走出来,小孟尝满脸欢喜地走下台阶迎接。进入大厅互相行礼深深作揖,熊浩高兴地开口说道:“兄长在京城我们曾会面,到现在已经过了好些年了。幸亏好朋友能再次见面,免得互相疏远不能亲近。行李被劫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报官去追寻了。从今往后就住在我家,床铺被褥都是现成的。四季的衣衫都可以共用,一日三餐茶水饭菜我也能安排好。兄长如果不嫌弃我怠慢,住上三年五载都可以。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像这样刮风下雪的天气也难以赶路。如果真的愿意结为好友,今天就在大厅前结拜为盟。”公子听了心中大喜,急忙接口答谢这番盛情。“感谢兄长还记得京城的事情,在雪地里收留我们在府上。原本打算今天就告辞,承蒙兄长垂念我这个旅途之人。恩兄如此殷勤的好意,我又何必远行呢。粗茶淡饭就足够了,哪敢让兄长早晚费心。”英雄见他这样很是喜爱,说道愿意听从他的安排,又惭愧自己平庸愚笨不值得亲近。熊浩高兴地说哪里敢,立刻在大厅里摆上香烛。铺上绒毡完成结拜的礼节,烧了纸马立下大盟。就在这一天这个时候结拜为兄弟,以后年月永远不变。熊君二十一岁称为兄长,皇甫少华才十五岁。年月日时都写好后,滴血为盟表明两人的真心。如果有一人忘记患难与共的约定,就死于刀剑之下。英雄行完礼起身,熊浩叫童子去请内人。既然已经结拜为兄弟,嫂子就不用回避,快来大厅吧。
家丁答应后赶忙去请,徐氏这位贤惠的娘子从锦绣屏风后走出来。家丁和丫鬟跟在后面,她容貌端庄,淡雅轻盈。妆容素雅没有妖媚之态,走路从容几乎听不到佩饰的声音。穿着罗缎袄裘,上面滚着金线,紫色毡裙,脚步如同凤凰行走般优美。脸上没有脂粉看起来微微清瘦,眼神缺乏精神缓缓睁开。腰看起来有些粗是因为怀有身孕,性格安静如同止水没有太多情绪。她端庄地走到高厅之上,行万福礼并低声称呼皇甫少华为叔叔。公子看了心中暗想,熊家嫂嫂不够美丽动人。和熊兄的相貌相比差得很远,不过作为贤良之人比那些美貌女子要好。君子重视贤德而不贪恋美色,所以家族才能兴旺发达。
少华恭敬地行礼并称呼贤嫂,表达了对打扰尊府的歉意,并希望能被视为亲手足一样对待。他感激熊家的怜悯,深感熊家的恩情。娘子谦虚地回应,表示自己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希望少华不要介意寒家的简陋,愿意在平江宽住直到春天。她担心自己不够聪明,可能会失礼,请求少华原谅她的深情厚意。
贤娘行礼完毕后回到内室,吩咐厨房准备酒菜。结义的兄弟们一起登上酒席,清谈雅酌直到深夜。晚上,少华在西书院安歇,有老仆人陪伴,不再感到孤单。从那时起,他每天都感到安心,不再害怕。熊家提供了充足的衣物和美食,这都是因为娘子的贤良和丈夫的名声。尽管少华是陌生人,但熊家将他视为亲人。熊君搬到书房居住,与朋友投机,撇下了细君。他们剪烛谈兵,横剑赏雪,举杯欢庆。少华很少进入熊浩的卧室,而是每天陪伴在书院的朋友身边。娘子因为怀孕而保持清闲安静,不仅自己遵守规矩,还尊敬丈夫,展现出她的贤淑。熊浩夫妻对少华没有任何怠慢,让他得以安心居住。
虽然好朋友之间的情谊如此深厚,但是一想起母亲,皇甫少华心中就悲痛难忍。月光照在书窗之上,他心中烦闷难以入眠,花开的夜晚庭院里一片寂静。他恨自己不能立刻飞到母亲和姐姐身边,惭愧自己没有能力搭救父亲。在邯郸之地,他为远在朝鲜国的境遇而伤心,魂魄仿佛追随到了燕京之地。他神情凄惨悲伤,泪痕深深。好几次因为这样的狼狈状况几乎生病,一阵伤心就会昏厥过去。幸亏有熊君经常陪伴在身边,千方百计地安慰他,劝解他让他宽心。皇甫少华也只能暂且听从劝解,读了兵书又读文章。可惜他这样的奇才没有地方施展,只能隐姓埋名地度过光阴。
兵部的差官亲自押送,四名干练的差役一同随行。囚车晃晃悠悠地踏上路途,犯妇凄惨地忍受着辛苦。吃的是粗陋的饭菜,穿着白色的衣服随着行程前行。眼中不断流下千行血泪,满心的冤屈却无法昭雪。
“啊唷皇天呀,善良之人为何遭受这样的奇冤,今天被囚车押解前往北燕。被押解到京城没有别的事情,只不过是被砍头送命罢了。可怜母女心中伤感,遭受这样的风霜更是不安。”这一天车马奔驰速度很快,来到了温州地面靠近高山的地方。眼前是一片崎岖不平的道路,怪石和苍松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月亮已经倾斜,光亮惨淡,烟云刚刚升起,周围一片黑暗。层层叠叠的盘山路有狐狸奔走,稀疏的树林里鸟鹊喧闹。
这里是吹台山的山脚下,囚车想要通过非常困难。正在打算攀爬山路过去的时候,一阵锣声响起,接着许多锣声跟着响应。只见铜锣一响,马蹄奔腾,銮铃滚滚震动大地。一名头目在前面领路,后面跟着数十个喽啰。他们刀枪林立,威风凛凛,人马众多,杀气腾腾地从吹台山脚下走出来,一声大喊震动了悬崖。
“嗯!前面的慢走,留下买路钱来!”
这人放开劣马举起刀,拦在前面不肯放过。押解的官员非常害怕,大叫不好后纵身上马。他大声呵斥强盗不要无法无天,说自己是钦差,靠近圣朝。如果你们不讲道理,天兵前来征剿你们就罪责难逃。那名头目的心中恼怒,勒住马睁大眼睛仔细查看。一看到囚车里的母女二人,脸上浮现出重重的喜色。
“啊唷妙呀,这倒有些意思,夺下囚车便了。”
这中年妇女看起来也很端庄,翠色的鬓发如同裁剪过一般,面容俊俏。那可爱的年轻少女,真是有着举世无双的天姿国色。这个人想着自己得到中年妇女,然后把这位佳人献给大王。今天出来巡风真是太好了,可以成就一段洞房花烛的美事。一边喊叫着一边哈哈大笑,吩咐喽啰们赶快动手。几座囚车都被劫下,回山去讨赏喝酒。这群响马齐声答应,慌张又忙碌地抢劫囚车。头目提着刀往下砍,钦差只能扬起马鞭。手上没有利刃难以招架,被刀砍中染血后一命呜呼。护送的官兵们齐声呐喊,随行的千总们都很彷徨。他们腰刀乱砍,刀光如水,催马奔腾,猛如恶狼。大声呵斥强人们不要动手,钦差如果被擅自杀害是罪责难逃的。吹台的草寇英勇无比,千总们纷纷受伤。鲜血溅在山巅实在可叹,尸体横在弯曲的小路上实在令人哀伤。几个战败的士兵没有地方投奔,撇下囚车匆忙逃走。头目一看说不好,飞一般地撇下马下了山冈。这样放走了残兵败卒,要是惊动了朝廷的天兵可就不好办了。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弓弦声响,箭像飞蝗一样射出。数名兵卒都被射死,头目掉转马头仔细查看。只见喽啰们欢呼雀跃称赞神勇,下马挥刀呼喊声如雷。
几辆囚车都被打破后,里面出现了两位女子。尹氏夫人吓得魂魄都要散了,长华小姐也流下了泪珠。她们浑身的铁锁纷纷掉落,手脚放松后有了行动能力。众多强人走上前来,一个个满脸堆笑地拉扯她们的衣服袖子。
夫人见此情景非常愤怒,含着泪悲伤地皱着眉头呵斥道:“山林里的草寇,不要张狂,我本是一品夫人,怎能被你们玷辱!”
说完忍不住放声悲哭,拉着女儿就要跳溪。仆妇和丫头们齐声喊叫,上前拖住她们身后的衣服。“夫人小姐不要这样,保重身体不要跳溪。被押解到京城也是死路一条,不如就去见大王爷。如果能被留在山中居住,也能避免死于刀下。”头目一看,大呼不好,今天的功劳要化为泡影了。众多强人一起用力,走上前拦住她们,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台山的头目单洪,当下把夫人和小姐推搡到一起。喝令喽罗们杀死那些男仆,然后让喽罗们各自领着丫鬟和仆妇做妻子。众人乱哄哄地喊道:“将爷,你太不公平了,把这些残花败柳分给我们,却把国色天姿的女子自己留下享用。”单洪呵斥道:“你们这些喽罗,这个女子是要献给大王爷的,怎么能说我独占呢?还不赶快把她们领下去。”
这些喽罗不再多言,乱纷纷地一拥而上。只见一个人拖着仆妇,又看到几个人抱着丫鬟。每个人都自己去找寻女伴,不再管夫人和小姐这边的情况。头目高兴地连忙上马,亲自推着小姐往山巅走去。长华想要施展武艺,但是身上一点兵器都没有。想要暗中施展玄女法,却发现自己忘记了咒语。因为一路上心中悲痛,把神书里的咒语忘记了没有念全。无可奈何只能另想办法,泪如雨下,心中暗自凄惨。
“啊唷皇天呀,使我怎生区处?”
梦游圣庙朝拜金容神像的时候,玄女娘娘的恩德是那样的隆重。传授了神书和奇妙的法术,让自己牢记在心中。谁能想到今天遇到强寇,忘记了真言而力量全无。如果母女一同丧命,就辜负了少华离别时的重重嘱托。不如暂且到高山里去,看看有没有机会施展一下自己的本领。我如果不能亲手刺杀大王阻止这种事情发生,从今往后又何必做英雄呢。希望能够占据温州这片地方,以后招兵买马建立功勋。
锁眉头。单洪见状大喜,急忙催马向前,得意洋洋地准备邀功。他们转过分金亭,已经来到了聚义厅的正中央。单洪跪下磕头,禀报了巡风的事情,并特别献上了佳人陪伴主公。他提议留下囚车中的母女二人,其余的人可以分散处理。中年妇女可以赏赐给其他人,而美丽的女子则请求赐予封号。他祝愿大王能够在翡翠衾中与凤侣相伴,在芙蓉帐里享受春风。一旦大王接纳了这位夫人,将会积累无尽的财富。单洪说完后连连拱手,少年寨主则笑得合不拢嘴。
“啊唷妙呀,多谢将军的美意了。如此说来,尔娶她之母,我娶她之女,孤家倒要叫尔为泰山了。且令进来看看,她做得起押寨夫人么?”
随着这一声呼喊,女婢娟将人带进了高山大寨之中。只见外面有人接应,推进来了中年和年轻的两位美丽女子。这一位有着如云的鬓发和娇美的容颜,正值年轻;那一位穿着白色的衣服,相貌也很美丽。她们进入大厅后不跪下,而是整齐地端立着,满腔怒气却不表露出来。寨主看完后心中暗自赞叹,好一个有着龙凤之姿的美丽女子。仔细观察这个女子,觉得她相貌不凡,真的是有福气之人,尊贵自然天成。想到这里,寨主欠身微微离开座位,满面春风地开口说道。
“嗯!尔们母女因何犯罪,经过此山?既见孤家,从直说明缘故。”
被擒的母女听到这样的追问,不禁伤心起来,痛苦地流下了眼泪。还没有回答的时候先抬起眼睛,看了看这山中寨主是什么来历。
只见他,身上挂着黄金铠甲,额头扎带处平分着两条龙的图案。金线精细地盘绕在红色箭袖上,征衣轻轻地罩在锦云袍外面。粉底乌靴斜斜地踩着,琼田宝带半垂在腰间。左边暗暗地佩着青锋剑,右边明显地悬挂着金背刀。整个人的装束鲜明奇特,生得英俊伟岸,有着美好的仪态。桃花般娇艳的脸上泛着红晕,柳叶般细长的眉毛透着翠绿的光泽。眼睛犹如秋波横流,俊俏无比,鼻子如同玉胆悬着依靠在琼瑶般的面容上。朱唇像一点樱桃般小巧,粉扑扑的脸颊饱含着娇艳的颜色。端端正正地坐在虎皮交椅上,分明是一个等待时机大展身手的英雄豪杰。
夫人看罢山中的这个人,心中不禁疑惑惊讶了好几次。
“啊唷奇哉!如何当时英雄,竟伏于草莽?”
看他有着如此美好的神态,怎么会出身于绿林呢?不但生就一副豪杰的相貌,更有着帝王的仪容。莫非元朝的国运该当断绝,正出现兴亡定霸之人。我想起刚才头目所说的话,要将我的女儿献给他成婚。如今看到这位山中的寨主,和我亲生的娇女很相配。想当初,长华落草之时有很多吉祥的征兆,满室都是香风和仙乐鸣响。况且她生得这般容貌,还未曾成婚。今朝在山寨遇到这位英杰,难道这就是女儿的姻缘所在之人吗?他如果真的能成就这桩好事,妾身也只能应允。在他的山寨招兵买马,有朝一日围困燕京讨伐奸臣。如果能够报仇雪恨,到那时就解甲归顺明君。靠着我的女儿女婿都是英俊之人,做一番经天纬地的大事业。
尹氏夫人想到这些事情,心中求死的念头就消退了几分。眼中不禁泪水纷纷,抬头含悲地对着寨主说道:“妾本是尹家的女子,是云南总督的夫人。丈夫去征伐朝鲜国,被番兵围困不能返回京城。只因为奸臣使毒计,诬陷他人叛乱并上奏朝廷。当今的幼主没有分辨能力,将全家捉拿问罪。路过吹台山的时候,就遭到劫持进入深林。如果承蒙好汉留存仁义,母女二人深深感激您的救命之恩。”年轻的寨主听了这些话,一声叹息,泪水涟涟。
“咳,伤哉!我亦被人陷害,故此潜入山中,不意夫人同遭此祸。”
早就听闻总督是忠良之臣,在远方的邦国血战三年。没想到征东却遭到陷害,奸臣作弊欺骗君王。既然今天来到山寨,皇甫夫人可以免受伤害。既然在绿林做好汉,少不了要替天行道端正纲常。我本想放你们离开,只是怕手下的喽啰逞强。我看千金容貌美丽,真的是有着后妃的贵相,非常不凡。我作为山中的寨主,还没有正房的婚姻。如果夫人心意肯应允,今天一句话就结成姻缘。洞房花烛成亲之后,我就终身侍奉岳母大人。说起这座山可不同往日,我算得上是这里的君王。山珍海味作为三餐,蜀锦杭绸作为四季衣裳。如果夫人常在这里,必然早晚都能安康。
寨主说完微微而笑,尹氏良贞暗自思量。过了半晌才沉吟着开口说道:“英雄在上请听我仔细说来。妾身只有这个女儿,想要许配给风流俊俏的郎君。如今见到寨主您有着良好的品格,愿意将我的女儿与您结为夫妻。长华愿意成为您的家人,莫要让狂徒侮辱了她。如果有人这样欺负清白之人,尹良贞我甘愿一死到阴间去。”夫人说完心中悲切,这可让山中的寨主大喜过望。他立刻站起身来急忙拱手,叫了声:“岳母请上堂来。”夫人坐在上座后,他上前参拜,这也是合乎礼仪的做法。
尹氏良贞这才缓缓移步,旁边却气坏了年轻的女子。只见她柳眉紧皱,花容失色,默默流泪暗自叫着母亲。“啊唷母亲呀,纵然寨主相貌英俊不凡,怎么可以就将女儿许配给他呢。父亲在番邦没有消息,弟弟逃到异地很少在家。况且没有双亲的命令和媒妁的见证,怎么能提起婚姻之事呢。不但女儿自身有损节操,而且在这草莽之地也有失闺阁的礼仪。今朝这件事难以成功,我只好到时候丧失性命了。我看寨主确实是俊杰,料想他不会欺负母亲。如果真的到了实在为难的境地,只能将母亲托付给他。然后就在山上寻死,把清白的名声留给世人评说。”长华小姐思考完毕,壮志满怀,眼泪沾满了衣裳。尹氏夫人偷偷看了一眼,暗暗嗔怪娇女太过痴迷。要是嫁给了山中寨主,只怕将来还要在昭阳殿执掌皇后之仪呢。
尹氏良贞心中暗自思索,英雄寨主却微微而笑。他走上前扶正金交椅,举起袖子连连说请夫人入座。脚踩着花毡行大礼,手捏着锦袖牵动龙衣。夫人心中不觉悲喜交加,手挽着英才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襟开口问道:“英雄请说出你的姓名。”年轻的寨主长叹一口气,坐下后才详细告知。“孤本姓韦名勇达,今年十七岁,惭愧自己身份低微。父亲因为被奸臣所害,生死不明,没有确切消息。逃到山中做了寨主,想要替天行道建立根基。”夫人听后沉吟着没有回答,只听到厅前的草寇们齐声呼喊。大概有十多个头目,呼喊寨主不要迟疑。今朝就在此地完成花烛之礼,免得错过了良辰吉日。后寨不需要重新布置,现成的酒席就可以摆齐。寨主故意凝神注视,偷偷地仔细打量千金小姐。含笑连连问是否可以,说道:“孤家我,任凭吩咐都会遵从。”
长华小姐皱起蛾眉,红扑扑的脸颊像桃花一样,低下了头。轻声喝道:“我不愿意,寨尊不要问是非对错了。”英雄听了微微而笑,满面春风地站起身来。吩咐全山头目等人:“你们赶紧打点,不要迟疑。洞房先布置周全,花烛华美的筵席也摆好。今日孤家要迎娶正室,必须要让每个人都喝得烂醉如泥。单洪你巡哨功劳大,赏你黄金和战鞋。他日要是遇到好女子,到时候就许配给你为妻。将军千万不要生气,她本是诰命夫人,不可欺侮。”头目在帐前领命,下厅去准备就不必说了。虽然没有达成自己的私人愿望,但得到金帛的酬谢也不算吃亏。当时寨主传令退下,亲随簇拥着,很是威风。几声金鼓奏响新的曲调,一片香风吹动大旗。小姐和夫人一同进入内室,寨门打开,身影渐渐远去。众人准备好花烛之事,宰猪又杀鸡。寨外的大门挂着红色锦幔,厅前双双扯起绿色罗旗。隐隐约约纱灯摇晃着灯影,纷纷宝烛照亮了大路。大家匆忙地只等着完成婚礼,就好像银河边的七夕之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