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小二低声诉说了一番，店家娘子脸色就变了。心里焦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低着头暗自叫天。“我本是皇甫家的人，是尹夫人房内的婢女鲍芸仙。娘家把我赎回去后才出嫁的，主母曾经还赠送了一些薄礼当嫁妆。之后又经历了很多事情，姑老爷到云南当了十年总督。出征东边的时候打发夫人回来，我也曾去探望过一次。公子长大成人，品格高尚，小姐天生就容貌美丽。只因为这里生意好，就跟着丈夫来到这边。还没有报答主母的深恩，不能经常去请安。昨天听到传说皇甫家被抄家的事，让我心里好酸楚。赵盛进城去看告示，可怜我伤心了一夜都没睡着。偏偏公子到我们这儿来投宿，那些势利的奴才还要去报官。让我到厨房外瞧一瞧，看看他的容貌就知道缘分了。如果真的是公子，说不得今天我要救主人了。”鲍氏想完偷偷地流下眼泪，那个端饭的人很快就把饭端到前面去了。东家娘子急忙挪动脚步，解下围裙就出去看。悄悄地走到屏风后面站着，果然看到小主人名不虚传。分明就是一位真公子，必须竭尽全力把他救下来。事情不宜拖延应该尽早行动，只担心官兵困住这位英才。正在屏风后面偷偷观看的时候，已经看到堂中的人用完餐了。

小二急忙搬走剩下的东西，端着灯送客人进房门。然后转身走到围屏后面，惊讶地问道：“什么人在这里看呢？”娘子低声回答说是自己，让他们赶紧把饭菜搬出去用餐。店中的小二连连答应，就径直向厨房走去，这里就不再多说。娘子转身急忙往外走，战战兢兢地，迈着她的小脚。东张西望，心里十分着急，偏偏遇到一只黄狗汪汪叫着扑上前。鲍氏心慌地低下头看，骂道：“你这作恶的小畜生。”狗认出主人这才退下，娘子穿过厨房来到左边。只见有两间空屋子，里面亮堂堂的，借着月光透过窗户看到有人影还听到有人说话。偷偷掀起门帘仔细看，果然看到英雄就在里面。整理一下衣襟急忙走进屋内，说道：“在这山里小住可还安好？”皇甫少华正在剪灯前的蜡烛，听到有人说话抬起头来看。

一个妇人朝屋里走来，穿着家常的衣服，看起来十分安然自在。头上兜着乌丝手帕，半露出银花寿字耳环。青布披风搭配着皮背搭，腰间缠着一幅围裙。她的脸色不白也不黑，举止虽然有些慌张却也还自然。一进房间就呼喊小主人，眼泪汪汪的，走上前带着哭腔询问是否平安。皇甫少华公子心里十分惊骇，虽然觉得这人看起来面善，却又感到很茫然。吕忠从里面赶忙出来，一看到这个妇人就变了脸色。

“啊呀，你是鲍姑娘呀，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吕忠惊讶地看着鲍姑娘。公子这才仔细打量起来。他面带惊慌急忙问道：“大娘子，你这样称呼我可让我担当不起。我跟着叔叔出来做客，从没来过这家店房投宿。不知道你为什么认错了人，还劳烦你到这里来。”他假意回头呼喊叔叔：“老人家，难道是你误把她叫做鲍姑娘了吗？”吕忠听了这话还没回答，娘子就凄然地流下两行眼泪。她走近英雄急忙拉住他，说道：“公子不要慌张。你难道不知道我芸仙本是夫人的婢女吗？今天到房里是来诉说衷肠的。因为一件机密的事情，所以特地来到前堂。”说完就详细讲述其中的缘故，主仆二人听了都着了忙。

“啊呀，原来是这样！外面这么紧急，怎么逃到襄阳去呢？”

公子悲伤地流下眼泪，深深地作了一揖感谢这位妇人。“承蒙您的恩德给我通风报信，还把我家的事情放在心上。如果不是您这位贤人来解救，我皇甫少华怎能逃脱这场灾难呢。”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帘栊响动，小二匆匆忙忙走了进来。看到当家娘子在屋里，一下子就站住了，像痴呆了一样。英雄急忙把房门关上，扯住他的衣裳开口说道。

“啊呀，跑堂的，你既然撞见了，我不得不给你说明白。我本是当今的钦犯皇甫少华，你们三个人贪图钱财不讲道义，既然去报官了，过不了多久肯定就会有人来抓我。承蒙你家主母暗中给我通风报信，还存有一点恻隐之心，我想要逃走的话，必然会连累你们主仆。现在的办法是，你如果肯改过从善，我皇甫少华一定会重重酬谢你。如果不肯回心转意，你要知道我身上可是带着剑用于防身的。”

英雄说完就脱下长袍，三尺长的宝剑从腰间抽了出来。小二吓得魂飞魄散，双膝跪地，大声喊着：“爷爷，求您饶恕我吧。”东家娘子也连连问道：“你肯同心协力好好商量一下吗？就算是报官分到了赏钱，又怎么能得到一大包银子呢。如果能改变想法一起救助公子，公子给的酬谢恩德可就高了。如果不依从的话必定会被处死，白白地丢了性命。”

鲍氏回头招呼吕伯详细说明其中道理，说如果去报官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是白白费力。老仆吕忠心里很是惊异，连连叫小二赶快求饶。“如果放了我们公子，会送你一包珠宝。”小二磕头急忙答应，又说：“东翁派我看守着呢。如果过一会儿查问详情，我怎么回复说人已经先逃走了呢。”皇甫少华公子急忙把他扶起，又把宝剑挂在腰间。“你既然同心相助就没别的事了，如果难以回复我来教你。只说我已经知道报官的消息，收拾行囊出店逃走了。你们上前阻拦不住，被我打倒还伤了腰。因此逃得没了踪影，你们孤掌难鸣留不住我。这样编造的话他肯定会相信，只需要你有伶俐的口齿，说话巧妙些。”少华说完就寻找珠宝，随手拿出来也不包起来。五颗明珠三颗宝石，还有一些价值很高的金银小锭。店中的小二笑嘻嘻的，拿过来翻来覆去在灯下瞧。啧啧称赞着说：“真是宝贝啊，公子怎么舍得丢下呢。今天手里拿着看，这算是生平第一次呢。”

皇甫少华重新清点财物，用来酬谢鲍氏的这份大恩。八颗明珠圆润如豆，三对红宝石闪亮似火。这些小物件聊表敬意，希望贤人保佑我能脱离困境。有朝一日再到您丈夫的店中，一定报答您的深恩绝不食言。名利之心人人都有，谁能像您这样告知于我，堪称贤能豪杰。店主的一顿饭也值得报答，日后我必定前来答谢这番辛劳。说完就要告辞娘子离开，不必为我焦虑担心。皇甫少华说完回头招呼吕忠，就此冒雪踏上逃亡之路。此刻没有车马只能快走，舍弃行囊就不用挑着赶路了。芸仙鲍氏急忙答谢，藏好珍宝的同时流下两行眼泪。老仆吕忠心里不舍，看着行李皱起了眉头。皇甫少华公子催促他，说道：“难道你还想带着它一路逃跑吗？东西重了走得慢，只怕还没保住这些行李就丢了性命。”吕忠听了这话才定下心来，又往衣包里面看。有一件新缝的皮袍，急忙取出来披在身上，束紧了腰准备出发。

皇甫少华公子心中恼怒，急得直跺脚，催促着吕忠快走。小二在旁边也说是啊，说道：“老人家，快些出去，别再唠叨了。”吕忠答应着这才往外走，公子急忙掖了掖袍子。小二轻轻跑出门外，开门等候，不辞辛劳。皇甫少华主仆二人开门出去后，娘子满含悲痛，泪水纵横。看到他们关上门才转身回后面，真的是忠心耿耿，连上天都会被感动。

不说鲍氏芸仙这个女子了，且来说说英雄皇甫少华到了郊外的情况。刚一出店门，寒风就扑面而来，雪花一片片地落在他的衣袍上。白雪铺满大地，淹没了双脚，一眼望去，前路遥远令人担忧。年轻的英雄心里十分惨淡，心想自己皇甫少华为什么遭遇如此凶险之事呢？在穷途末路时为避雪才投宿旅店，没过多久又要奔波劳累。白雪皑皑的荒郊野外，风声凄惨，不知道到哪里去过今晚。英雄只好朝着西边走，老仆吕忠跟随着他踏雪前行。野外的道路上没有人影，静悄悄的，穷途虽然有限，但道路却十分遥远。为了逃避灾祸顾不上西风的寒冷，为了躲避灾难也不怕雪花的飘落。

走了许久后回头看，只见前面村庄的灯火光影遥远。快速走了几步才到达，果然这里的百姓风气很好。天下着雪如同有月光一样，十分明亮不妨碍观看。只见有一座庄院朝南，翠绿的柏树和青色的松树分布在两边。车马纷纷停在旁边，门灯在里面隐隐地悬着。正想着走上前去投宿，只听到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嗯！外面的人照看好车马，奶奶要起身了。”

里面送客人十分喧闹，几对灯笼把周围照得明亮。也有低声挽留贵客的，也能听到有人说着让尊亲高兴的话。客人们乘上车、坐上轿很快就散去了，童仆们相互传话要关门了。

吕忠一看到那家要关门，心里着急，就赶忙上前说道：“且慢且慢，在下叔侄二人，没有地方投宿，想请求收留一夜，明天五更就走。”

门公听到这话就抬起头，探出身来查看情况。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就回应说：“我们这里不留人。今天是当家奶奶的生日，忙乱了好久才结束。家里所有人都要睡了，谁来照应留你们呢。况且门户管得很严，老人家您得去别处投宿。”皇甫少华听了心中恼怒，但还是强装出高兴的样子再次委婉请求。

“啊唷老人家，今晚请行个方便吧。”

“我们本是从远方来，要去投奔亲戚才赶路。没想到在穷途末路遭遇大雪，从深林里跳出一个人来。手里斜拿着齐眉棍，把我们的行囊抢走了，实在可怜。如今无依无靠所以来借宿，希望您能留下我们，我们会感恩戴德的。不需要铺盖，穿着衣服睡就行，只要能在厢房里待一待。”公子说完，门公完全不答应，吕忠苦苦哀求更加悲哀。门公变了脸色说道：“别啰嗦了，谁有闲房让你待。外乡的人真讨厌，我们不收留，快走。”说完竟然要关门，公子满心愤怒。但身处穷途不能任性，又强装出高兴的样子笑着说：“大叔您不要推辞了，请念在我们离乡背井收留我吧。虽然行囊被贼人抢了，但是零碎银子还在怀里。如果今晚能留我们住一宿，明天早上重重酬谢您钱财。”家丁还没来得及回答，里面的主人就走出来了。

这家的主人，姓熊名浩，字友鹤。是岳州府平江人，上次科举考中了武举，如今刚满二十一岁。家里有千顷肥沃的田地，还开着两个典当行，为人喜欢扶危济困，仗义疏财，有着小孟尝的美誉。他的妻子徐氏是个贤良的女子，这一天正是她二十岁生日，所以有宾客前来祝贺。熊友鹤昨夜三更的时候，曾经梦到去世的父亲说：“明天晚上会有贵客降临，你要好好接待。人要是有善良的念头，上天必定会顺遂他。如果愿意收留贵客，日后能一同获取富贵。”醒来之后就想要留心查看，忙忙碌碌一整天直到晚上。正打算睡觉的时候，想起梦中的事情，就说要去照看伙房，之后又走出仪门。听到远方人的口音，赶忙叫看门人过来问话。

门上的张勤向主公禀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熊浩说道：“这有什么妨碍呢，你这奴才不接纳他们实在是太无礼了。快点请他们到西书院，怎么能让别人在雪地里行走呢。”于是就叫家童举着蜡烛照亮，走下台阶迎接，态度十分谦恭。皇甫少华和吕忠听到邀请，愁容消散，眉头舒展。吕忠高兴地一同移步，先看看这家的主人长什么模样。只见熊浩戴着软翅唐巾，身上披着皮裘抵御西风。面容如同美玉，年纪轻轻，嘴唇像胭脂一样红。秀丽的眼睛微微含着如同清涧的水，长长的眉毛好似远处傍晚晴天的山峰。身高八尺，真是个英杰，气宇轩昂，果真是个俊雄。迎上前去详细询问情况，笑着称呼他们老丈和尊兄。皇甫少华公子心里很是钦佩敬重，心想这就像是明珠被埋在土里啊。他要是遇到机会能够施展才能，必定是个封侯拜相的大英雄。想到这里就走上前去说道：“岂敢岂敢，我这样没有才能的人有幸见到兄长。在穷困奔逃途中遭遇打劫，没有地方投奔，感谢您收留我们在府上。”熊友鹤殷勤地礼让他们进去，在书房相聚行礼，十分从容。皇甫少华仍然报了个假姓名，熊浩心里猜疑他有紧急的事情。想到最近听说督台皇甫敬投降外国，败坏家风。然而朝廷里奸臣众多，未必皇甫亭山真的不忠诚。奉了圣旨已经捉拿他的眷属，却逃走了皇甫少华这个小英雄。到处张贴画影图形，十分严格紧密，他必然没有地方容身。今天踏着雪跟在吕忠后面的，难道是总督的儿子在冒充别人吗。这位豪杰沉吟着让人端茶上来，立刻就把两个书童打发走了。

熊友鹤把书童打发走后，就把交椅挪近皇甫少华。欠身说道：“尊兄这一路过来，可知道皇甫督台的事情吗？不知道兄台认为他投降这件事是真的吗？”皇甫少华回答道：“正是，只是听到传言，不知道真假。”

嘴上虽然这样答应着，心里却很悲伤，眼泪快要流出来的时候满腔都是愤恨。熊友鹤一看心里暗自高兴，又欠身详细说道：“我是武举出身，懂得兵法，在会试中没有考中就回到故乡。我生性从来都不狡诈虚伪，最喜欢结交良友。在平江县里人人都知道我，所以得了个小孟尝的称号。听到外面传说的事情，知道督台之子在躲避灾祸。皇甫少华如果肯来投靠我，熊友鹤我，就敢把英雄请到家中敬重相待。他要是能胸怀大志，也能把他父亲的冤仇早日昭雪。如果他不能保住性命，可叹啊，清白的家声一下子就没了。”豪杰说完长叹一口气，双眼偷偷看吕家的人吕忠。看到他听了这些话之后言语和脸色都变了，急忙低下头流下两行眼泪。熊浩一看赶忙站起来，整理衣冠，在书房里深深作揖。

“啊唷妙啊，俺熊友鹤三生有幸，今日得以见到公子尊颜。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自叹没有机会见到大贤之人，没想到今天对面相逢如此有缘。今朝果然得以见到公子，我还应该，把庭院打扫干净来表达我的虔诚。”皇甫少华非常惊骇，叫道：“恩东您为什么这样说呢？”他双袖下垂急忙回礼，脸色变得凄惨。老仆吕忠觉得瞒不住了，走上前去擦着眼泪说出缘由。“啊呀小主呀，我看熊爷品貌高尚，扶危济困是个英豪。今天不用再隐瞒了，就把事情明明白白说一遍吧。只要熊爷不泄露出去，保全我们主仆，我们就感恩戴德了。”吕忠说完心里很是悲伤，跪在地上痛苦地流泪。“老仆刚才真是胆大，擅自称宾主关系，请您宽恕。”英雄微笑着赶忙扶起他，又看到公子在旁边诉说事情的缘由。

“啊唷恩兄呀，少华有礼了。”

皇甫少华凄惨地跪倒在书房，说道：“少华何幸能来到您这华美的厅堂。家庭不幸遭遇奇祸，因为母命难违所以躲避灾祸。数日奔波来到旅店，又遭受逼迫实在令人伤心。没想到借宿能遇到您，您慷慨的言辞打动了我。一时感动就流下眼泪，难以逃过您的洞察，所以诉说详情。希望您能让我留宿在西书院，明天的事情先商量。感谢英雄怜惜我，日后少不得要报答您的恩情。”皇甫少华公子深深施礼，说到这里流下两行眼泪。熊浩一看赶忙回拜，连称不敢当。“因为看公子您相貌不凡，所以说出这些心里话。既然您是皇甫督台真正的后人，熊友鹤我，理当留您住在书堂。我如果不肯周全朋友情谊，又何必被称为小孟尝呢。从此就住在书院里吧，不需要再远走冒着风霜了。如果有一天能朝见天子，忠孝双全就会美名远扬。”豪杰说完施完礼，皇甫少华称谢大恩。吕忠又参拜公子，叩头连称自己罪该万死。“多谢熊爷收留我们，我们仍然能为主仆关系，不会被忘记。”皇甫少华扶起他说：“这有什么罪过呢，难得你一片忠心，和我一同遭受灾殃。暂时称叔侄又有什么妨碍呢，日后理应报答恩情。”吕忠这才起身，只见僮仆烹好茶走进房来。

僮仆献茶之后，熊友鹤赶忙问道：“不知道你们是否用过饭了？”皇甫少华回答道：“在店里已经吃过了，不必费心了。”熊浩说：“既然这样，那就喝几杯热酒罢，也能驱散一下雪地的风寒。”说完，就告辞进入内室，把事情告诉娘子。徐氏十分高兴，正巴不得丈夫按照梦中所说的去做，这样日后就能一同获取富贵。于是就准备了几盘小菜，一壶好酒，送到西书院来。熊友鹤就和皇甫少华边喝酒边谈心。

在西书院里喝了几巡酒，知己相逢两人都很高兴。自古以来英雄就怜惜俊杰，一边喝酒一边交谈。熊君问到婚姻之事，公子这才把以前的事情说出来。说到因为夺袍之事心怀怨恨，又谈到放火逃生的事情。英雄听了不觉哈哈大笑，说道：“为什么做人要这样让人不堪呢。姻缘原本是由上天注定的，怎么能因为私人怨恨就结下深仇呢。在小春庭夜间放火真是可笑，有愧于一个昂然的少年。这样来求亲何必如此呢，刘侯的推荐也不是没有缘由的。这次别怪彭巡抚，一定是刘家暗中使坏。尊兄呀，以后报仇先杀了他，不要把罪魁祸首当作平常人。”皇甫少华公子连连称是，多谢恩兄指出对错。说到投机处频频饮酒，夜深了才要回房休息。里面搬出了新的铺盖，又把青纱帷幔支起来。安顿好之后只等睡觉了，熊君告别离开书房。皇甫少华主仆这才就寝，悲喜交加思念故乡。原以为今晚是回到旅店，谁知道今夜歇在书堂。真是三生有幸遇到豪杰，可避免在中途再遭受灾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