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假期第三天。
也是我被隋元杉留在身边的第三天。
但今天有些特别，隋元杉叫我吃饭时的语调像是在唱歌，且五音不全。
他：吃↓饭↗。
不知道还以为他是个外国人来的。
咽下他刚夹进我碗里的蘑菇，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相比于昨天，隋元杉除了那两个字再没开过口，叫他名字反应也很慢。
“隋元杉。”
我盯着他从正常夹菜吃饭到嗯了一声看向我，足足有一分钟。
“你能听见我声音吗——”我突然贴近他耳朵加大音量，但他一点没躲。
“我就说你早晚都会发现，某人非要多此一举。”
隋元杉身后霍然显现一个身影，正是前天才见过的钟翎，还穿着那一身T恤长裤。
他自来熟地拉开椅子，坐在我对面，扬手一挥，空气中浮动出几行金色流光的小字，定格在隋元杉眼前。
“你来干嘛。”我放下碗筷，瞟了一眼没什么动静的隋元杉，又看向钟翎。
他像是还没睡醒，脑袋顶炸出几根呆毛，看似无害但嘴巴跟吃了火药一样狂轰乱炸：“不明显吗，非自愿当你俩沟通的桥梁。”
“谁家好人一早就在这吃饭说话啊？”
“吵醒一个昼伏夜出的生物，真的很不礼貌。”
“你作为一个手机语音助手功能有点太超前了吧？”我怀疑的眼神扫过钟翎极其人性化的做派，“我也没叫你出来，你听谁的话，他的？”
被提到的隋元杉看完小字后，回了钟翎一行：你不睡懒觉就不会暴露。
钟翎气笑，眼也不眯了，人也坐直了，精神百倍到甚至能高歌一曲《青藏高原》。
他先是转向我回道：“印象里那天晚上我没介绍过自己就是你的语音助手。”
“其次，我听谁都不可能听他的话，望悉知。”
钟翎没等我开口，那头就隔空回隋元杉：你当她傻？要不你再开口说句话试试呢。
隋元杉：着凉声带坏了不行？
钟翎：哦，这时候找起理由得心应手了？那你连我晚上睡醒都等不到，非要展示你那奇怪的音调。
我：两位有些渐入佳境了我说。
“你们凑在一起让我感觉陌生又熟悉，真不是在学我怼人的状态？”我比出暂停的手势，示意钟翎回答我的问题，“你能隔空打字传信就算了，隋元杉怎么也可以，这很奇怪好不好。”
钟翎深呼吸，逐渐找回夜晚平和的状态，他松懈下身体靠回椅背，手指有节奏地轻点桌面：
“他有连结地府的信物，严格意义上不完全算是人类。”
隋元杉听不到我们在说什么，只老实端坐在一边把玩自己的手指，眉眼微垂做无辜状。
我扫视一圈，才发现他左手无名指多出一枚精细小巧的银戒，开口相对各镶嵌一颗玉珠，似有血色若隐若现。心神一动，我抬手瞧了瞧腕间的银镯——
合着我也是他连结地府必不可少的一环。
我把手伸到隋元杉面前杵他胳膊：隋元杉，所以那天晚上你在跟我演戏呢，这镯子根本就取不掉！
他趁势握住，摩挲着我的尺骨无声询问：那你喜欢它吗。
我牢牢锁定他双眼：喜欢。但我更想知道你要做什么。
隋元杉手指蜷缩一瞬，不曾被察觉。
他避开了我的眼神，空气中缓缓落下一行字：
我想你自由。
•
晚上我独自坐在阳台生闷气。
白天盘问他们两个失败，紧接着他俩就躲卧室里一直不出来，钟翎不仅布下结界，还把千面也带进去，不知道在密谋什么。
了解到小z，也就是钟翎，是住在我手机里的御灵，成为唯一收获。
通俗点来讲，御灵属于地府里一种比较特殊的职位，数量稀缺，门槛又极高，不是谁都能随便拥有的守护灵。
钟翎家世代都是做这个的，每一任守护灵都需要满足在风华正茂的20岁节点，以及其惨烈的方式死亡这个条件，且死得其所。
但我不记得他是怎样成为我的御灵了。
身后传出窸窸窣窣的动静，我一转头，就对上隋元杉和钟翎……以及与我画风一致的千面。
他们三个站一起和谐到我仿佛是那个出窍的灵魂。
“你们……”我不知道该如何确切形容这个场面，“狸猫换太子？”
千面闪到我身边坐下，拍拍我的肩膀：“别这么说，我替你去蹲地府你不开心啊？”
见我没什么反应，她眼角眉梢带着笑意，眸中透出新奇道：“就当我们是再世双胞胎姐妹！从小就想有个妹妹的愿望也算是实现了，以后咱俩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我轻触千面的脸，抚过她的发，完全不再是仿真人工智能的僵硬死板，一举一动与我无甚差别，除了某些和我死后不太相符的明媚气质。
“连我的精神内核都窥探到了，你俩是女娲啊，真就造了个我出来？”
“DNA植入再加上信息检索，不算太难。”钟翎挑了挑眉。
收回手，仰头的角度使我的眼微微眯起，“她在地府替我，那我呢。”
“我靠什么存在于人间。”
钟翎倚着阳台侧壁，一贯勾起的嘴角微微下压，笑意隐去，神色认真许多：“你应该也猜到了一些。”
他轻瞟一眼隋元杉说道：“这件事隋元杉想了三年，才找到合适的机会跟你绑定。”
“他在用自己的魂气滋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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