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里,枯叶飞舞。
雪公子、雪重子还在苦苦应对万俟哀的飞镰,身上或多或少都添了不少伤口,特别是小雪,肩膀上还多了一个血洞。
雪重子就算这些年有泊蓝人头加持,功力大增,但常年困于雪宫的他,实战太少,招式局限。在万俟哀这种闯荡江湖多年的高手来说,他的招式甚至说得上是死板,更别说身边还带着一个拂雪三式还未领略完全的雪公子。
再加上功法天生相克,雪重子渐渐觉得力不从心。
万俟哀一个假动作,寻到时机,飞镰攻向雪重子的要害。雪公子已经做好以命换命的准备,明舒却在此刻突然露面,出手化解了万俟哀的杀招,将大小雪护在了身后。
“你又是谁?” 万俟哀看着从天而降的明舒,轻佻地舔了一下牙尖。视线下移时,看清了明舒手中的望月,眼神瞬间亮了一亮,“难得啊,竟然碰上一个用镰刀的,还是个美人。”
雪重子在后面眸光一暗,雪公子面上也带了些怒火。
明舒却不急不躁,抬手抚摸着望月的刀身,“我是谁,你一个将死之人还不配知道。”
“呵,这么狂?你这刀确实是好刀,就是人不知道如何了——” 话还未说完,万俟哀就掷出一双飞镰,直奔明舒。
明舒手上随意挽了一个花,望月好像只是在空中回旋了一圈,便轻易将飞镰的长链斩断。
明舒轻笑一声,望月已经回到手中,她退开几步,对着后面两人说:“你们呐,就是心眼太实。皮外伤也是伤,喏,自己来报仇吧。”
“我来。” 雪重子早就蠢蠢欲动,念动心法,飞掠近身。
飞镰已毁,万俟哀有心撤退,却已经来不及,只能徒手接招。果然失去武器的他战力大减,很快便被雪重子的拂雪三式斩杀,他在地上挣扎片刻就气绝身亡了。
这边明舒已经给雪公子简单包好了伤口,雪重子走过来时刀尖还滴着血,“前山怎么样了?”
“都受了点伤,但问题不大。宫二宫三的实力你们也清楚,花宫有李相夷,就更不必说了。”
“也就是说这次我们大获全胜?!” 雪公子兴奋道。
“伤成这样也算大获全胜?等你养好了伤后,每日早晚各加练半个时辰。” 雪重子冷着一张脸,给雪公子当头一击。
“啊——不要啊——”
“停!” 明舒制止了小雪的叫唤,她看向雪宫的方向,轻声道:“外敌易除,家贼难防。”
宫门陷入混乱,四处无人驻守,已经恢复功力的宫唤羽带着上官浅趁机偷偷溜出了死牢。两人兵分两路,上官浅手上拿着宫唤羽给的地图,喃喃自语:“按图所示,如果不从水路进入月宫,那就要从月宫的后门进入,前方应该是一片竹林……”
她面容冷静,目标明确,脑海闪过一些画面——
她被压入死牢后,一早便发现了对面牢房中的男子,但那是半月之蝇已经开始发作,她无心关注对面那人的动静。
半月之蝇的发作令人生不如死,腹内灼烧,四肢百骸如同支离破碎,上官浅忍着腹痛,连擦掉头上汗水的力气都没有,呼吸开始急促起来,狼狈的匍匐在地上。
就这样过了快三日,对面那人突然开口,声音十分低沉,“是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服用宫门的秘药?”
宫门的秘药?上官浅心中疑惑,却并未表露,思忖着当年孤山派在江湖声望不低。也未曾与人结仇,在死牢这种地方应该不会招人惦记,于是便自报家门,“我是孤山派遗孤。”
闻言,不眠不休盘腿运功的宫唤羽踉跄地扑倒牢房边, 目光偏执又猩红,“你说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上官浅被他的疯魔的样子惊道,这种时候她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直接曝出了藏在心底的名字,“我叫…顾浅。”
“顾浅……顾浅……哈哈哈真是天不亡我顾氏一族……”
上官浅听得心头猛跳,“你是……”
“顾唤,我叫顾唤,你该叫我一声堂兄。” 说着,宫唤羽拉高衣袖,左臂上赫然是一块蝴蝶型胎记,即使死牢昏暗那痕迹也十分明显。
上官浅极力回忆着脑中零星的记忆,“你是大伯的儿子?”
“我是!妹妹,你为何会被关进这里?你什么时候进的地牢?”
上官浅抿了抿唇,看着他身上的胎记,选择和盘托出,将自己遭遇灭门后进入无锋的时候全部说了出来。
宫唤羽气得猛然锤了一下地面,“点竹!竟然是她!”
“所以堂兄方才说的宫门秘药是什么意思?” 上官浅试探地问道。
宫唤羽冷哼一声,将后山月宫的考核试题说了上官浅听。
上官浅听见此药并非是毒药后,先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她便心生疑窦,“连宫远徵都不知道的秘密,竟然一直被无锋掌握着,这中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我也想知道。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如今我还需要韬光养晦,辛苦妹妹再与我再此处待上几日,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们出去便去取无量流火。” 宫唤羽野心暴露无遗。
“好。”上官浅心有成算,她不认为无量流火会那么轻易被旁人得到,但既然宫唤羽如此势在必得,自己自然可以先依附他以获得自由,之后的事情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此时,上官浅狂奔进了竹林。
突然,一把薄刃迎面袭来,落叶纷飞,斩月三式的刀光飘然而至,月公子现身。
新上任的月长老年岁尚轻,还未掌握月家刀法精髓,月公子便主动请命,独守月宫,将功折罪。
上官浅见来人实力不凡,面露恐惧之色,更是不敢拖延,旋即展开迅猛的攻势。
斩月三式,朔月起手,望月缠斗,残月收割。
作为比拂雪三式更具攻击性的刀法,内力深厚的月公子丝毫不将上官浅的那些本事放在眼里。
就在他刀锋逼近上官浅的心口时,寒鸦柒突然赶到救下了上官浅。
“没事吧?”
寒鸦柒眼中有紧张和担心,看得上官浅有些晃神,只机械地摇摇头,“没事。”
“那就好,我拖住他,你先走。” 说完寒鸦柒眼神一厉,飞身快速攻向月公子。
上官浅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寒鸦柒推开,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两人,她心尖微微一颤,定了定神后快速往月宫跑去。
月宫内有价值的药材一早就已经被转移了, 月公子并不担心上官浅会拿走什么,只专注和寒鸦柒交手,不过十几招,寒鸦柒就已经倒地不起。
“你喜欢她。” 月公子收了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这种杀人如麻的刺客也会有感情?”
寒鸦柒不语,只看着上官浅之前离开的方向。
月公子也沉默下来,转身离开。
月宫内机关重重,上官浅没讨到任何便宜,反而带着伤逃出了月宫。很快她便发现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寒鸦柒。
寒鸦柒嘴里冒着血,喊着她的名字:“上官浅……”
上官浅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下,最终停下来,想要拉起他一起走。
寒鸦柒笑了,摇头垂目:“你自己走……”
上官浅眼睛里竟然有了眼泪。她也摇头,两个人谁也不听对方的话。
寒鸦柒笑了,咬碎牙齿。上官浅听见他牙齿咬动的声响,继而看见寒鸦柒牙齿间涌出绿色的液体,知道他服毒自尽。
寒鸦柒笑着:“我叫你,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为我停下来……我知道答案了,你现在……可以走了……你要好好活着……”
上官浅放下死去的寒鸦柒,抹把眼泪,郑重向他行了一礼,然后满眼决绝,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