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娜波茨这几天心情很好。良好的心情使她每次走在研究院的A层的走道上,能够笑容满面地跟路过的每个人打一声招呼。
因为她从她姐姐的手里得到了一个新玩具,哦不,是新实验体。
9月30日,她的生日当天,这个编号为A-327的小家伙被打包在一个打着黄色蝴蝶结的束缚衣里,睡颜平静。伽娜波茨承认,她就是很喜欢这种乖乖的可爱的男孩,带着明显的亚洲人风味。
她在看见姐姐——伽释伊莲发给她的图片的时候,就深深的喜欢上了A-327。
“怎么说?你对他或祂的记忆怎么看。”伽娜波茨单手捧着脸靠在研究桌上,笑容甜蜜美好,金色眸子里流的仿佛不是房水而是鎏金。她说话的对象是一个男人,他不仅是B级研究员,也是一位珍贵的精神类异能者。
在一百五十年过去的世界,科技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虽然说三战战乱持续了长达五十年,人们的生活水平瞬时跌落谷底,但是战争还是带来了科技上的收益。
就比如异常的核心或异能与科技的结合技术。这项技术大大提升的亚联对抗异常和外敌的资本。
这个男人叫约翰,他给他的异能起名为“记忆奇旅”。听起来很有逼格,但功能也仅限于进出目标的精神空间,去偷窃目标的记忆,没有一点攻击性。不过因为他的“记忆奇旅”,他才能进入这个联邦级的研究院,去完成这个异能的使命。
约翰把导线接在自己耳边的植入式传输口处,连接上旁边的装置上。装置飘起一个悬空的全息投影,从小变大很快就填满了整个房间。
这个装置能投影出立体的图像,有身临其境的效果。
伽娜波茨和约翰看了盗取出来的A-327的记忆,他们对这个实验体的经历感到震惊。因为他真的生活在一百五十年前!A-327出生在2008年7月31日,姓名叫吴羽。他们已经开始用他来代指A-327了,因为这个孩子并非穷凶极恶的异常。
他们让信息部查找这个叫做吴羽的男孩,不出所料,A-327确实是一个真真实实的人,一个单纯的人。
同他的记忆一样,一百五十年前的他没有任何的违法行为,最过分的只是上网找过一些小视频,履历干净的好像北极圈的白雪。直到2024年的9月12日,[三零]的出现令全光泽市的人都身亡了。
活下去的只有他一个人。
而他在2179年复苏,在死城游荡,与异狼搏斗。更惨的是,在他的记忆里,他所保护的妹妹只是个幻象。
幻象可以说是他身体上的保护机制,为了避免自己精神崩溃,大脑就会制造幻觉。
多么残酷啊,伽娜波茨充满悲怆地想,但又多么可爱啊,他失去了所有依靠而自己还不知道。真难以想象,他得知自己是死城唯一的幸存者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伽娜波茨很喜欢欺负这种单纯的孩子,喜欢观察他们的反应——或是悲伤,或是愤怒,或是恐惧。
约翰并不赞同,他口中的原则是尊重每一个人。但是他一旦看见自己暗恋的女人与这些不能称作为人的实验体进行身体接触、搂搂抱抱,就会嫉妒得要发狂。
他很有信心攻略这个极品身材的女人,觉得自己魅力很大。他常常意淫自己与其搂搂抱抱唧唧我我直到滚床单。但是伽娜波茨其实并不喜欢这种身高和腰围一样长的油腻男。
她更喜欢的是比自己小的男孩,他们往往纯情而青涩,是最好欺负的对象。
她真的觉得约翰这家伙手指像是冒油的香肠,脑袋又小又干瘪丑陋,身材就好像怀了十胞胎。她看得很透,也知道约翰这个丑陋的东西贪恋自己的身体,很想把自己摁在身下。
他的眼神赤裸裸的全是交配的欲望。
如果不是这个恶心的癞蛤蟆的异能还有点用处,她早就约翰一脚踢下那趟直达研究院的空中列车,好让这连走路都滋滋冒油的粪便摔得肥油四溅。
回归正题,伽娜波茨可喜欢这个孩子了。不过从这几天来的体检报告来看,他的身体状态极其糟糕——器官的衰竭程度就像是风前残烛的老人。
负责A-327的研究人员表示,他可能是在某个时停次裂里冻结了一百五十余年,又或者是成为[三零]寄生的容器,硬生生撑了一百五十余年。
众说纷纭,没有人能给出一个真正的结果。
伽娜波茨不管这个,但是她很担心A-327的身体经不住自己的折腾。她之前接手的实验体往往撑不住三个月。哦天哪,这可怜的孩子!她按住饱满的左胸,表情悲伤地转了一圈,而她新做的美甲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A-327的脑子及内部的神经系统已经十分脆弱,已经经受不住硬性洗脑了。他需要伽娜波茨擅长的软性洗脑,才能心甘情愿地接受研究。
不过他能够在脊椎、脑部、心脏被打碎的情况下活下来,也是一种生命的奇迹。
伽娜波茨还记得前两周自己的姐姐伽释伊莲看见那个运输A-327的收容车的内部时,后者是这样的惊叫。
我的上帝!你们这群蠢猪居然把我要送给我妹妹的生日礼物折腾成这样!你们知道的,让她欺负尸体还不如让她跳楼自杀!
执行队员很委屈。他回怼,院长!您恐怕不知道A-327当时是什么样子!他那时左眼长出了一条条黑红色的条状物,向我们大喊想要攻击我们!我们能等着被杀掉吗?!
总之这个脱线的院长和她脱线的手下吵了一架。
不过这个坚强的孩子活下来了,在研究人员的努力抢救下,伤口愈合,失去的骨头也长了出来。
那些负责救治的医生表示,这个孩子出奇的坚韧不拔,在没有打麻药的情况下给他开膛破肚取出弹片和切割研究样本时,居然没有尖叫和挣扎。
捡回来一条命的代价是,A-327留下来一些后遗症。最严重的是那个穿透左眼的抑制弹摧毁了脑子某处,语言系统失灵了,也就是说,他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他的左臂也没有长出来,留下了一个血淋淋的断口。
根据A-327的身体和记忆录像,伽娜波茨拟定了一个最完美的洗脑方案。
10月3日,吴羽醒了过来。
他的眼皮花费了很大劲才打开来,咬合力堪称鳄鱼。他呆呆地看向天花板,又呆呆地转动没有润滑油的颈部,好像还没从那场爆炸里缓过来。
他观察着这个房间,通体白色,白得好像不是病房。
直到他迷迷糊糊的听见妈妈的声音。
“小羽啊,你可算醒了。你爸担心死了。你说你啊,为什么不认真看路呢?这下好了吧,被车撞了!”
吴羽想反驳,但悲哀的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于是他想抬手揉揉眼睛,却发现自己失去了左臂!他惊慌地动起来,想要看自己的身体。
“你别激动,医生叫你别激动,你身上有几处骨折,和脑子有点脑震荡……没事的,没事的……”
妈妈坐在床头边的椅子上,身影模糊,吴羽觉得自己的眼睛真的是没救了,居然连母亲的脸都看不清。
妹妹冲了进来,扑在床边大喊:“哥你个傻子!为什么傻愣愣的站着!等着被撞吗?!”
爸爸也走过来,坐在妈妈旁边,即使看不清脸,吴羽也能猜想出他的表情。这个作为父亲的男人沉默着没有说话,最后才挤出一句:“儿子,好好接受治疗。”
他经历的巨型眼球,炸成碎肉的人和恐怖的爆炸,好像是一场噩梦。而噩梦结束了,他现在正处的才是真正的现实生活。
太好了,太好了,家人没死,没死。
妈妈没有爆炸成一滩碎肉,妹妹也没有被轰轰烈烈的金黄色死神吞没,他们此时正完完整整地在自己眼前。
吴羽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控制不住哗啦啦地往下流。可能是刚刚做的噩梦的缘故吧,可能是这沉重的爱还在身上的缘故吧,他就是想哭。
人的情绪是复杂的,往往离别和重逢会造就眼泪。
他又听见开门的声音,想必是医生吧。
可远处的医生的样子却比近处的家人更清楚。她看起来不像是正常的医生,身上只套了一件白大褂。
淡黄底色带深黄纵向条纹的衬衫没有把扣子扣到衣领,而且在白大褂的遮掩下能看得到她穿了一条包臀裙。
很完美的身材。吴羽转过头去不看,但是他的脸被医生温热柔软的手捧住了,被迫地看向对方。医生温柔地抚掉他的眼泪,随后带着粲然的微笑穿过了妈妈,坐在了她的位置,而妈妈模糊的身形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吴羽眼睛瞪大,不是因为惊讶或是惊恐,而是为自己的情绪如此平静而感到困惑。
他看着爸爸和妹妹依次消失,心里好像觉得他们本该消失一样毫无波澜。
真奇怪啊。好奇怪。他习惯性地问自己,但就连能回答自己的自己都没有回复。
从小到大被他想象出来缓解孤单的自己好像跟着家人一起消失了。
“A-327号患者,我是你的主治医生,伽娜波茨。我将会负责你的心理和生理方面的治疗……”医生微微俯身,带着香气的如瀑黑发下垂,尾端轻点在吴羽的拘束衣上,反射着淡淡的光。
医生……?
“是的,我是你的医生。我们的团队目前为你制定了一个治疗方案。”
吴羽还想着自己家有什么钱能请一个团队给他看病,逐渐飘远的思维却被伽娜波茨的下一句束缚住,猛的拉了回来。
她说:
“你有很严重的妄想症和精神分裂。”
吴羽突然感觉耳鸣震碎了他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