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断头花

“就说你今日怎得不在院子里晒太阳，原来是在屏风上作画。”霁川看着敞开门的屋子，直接就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束野花。

看到涂山璟正在定定的望着姒月，霁川轻笑一声：“倒是我多余了。我猎来的皮毛处理好放院子里了，那我出去煎药，花给你插瓶里了嗷！”

姒月听到霁川调笑，也没说什么，只是轻“嗯”了声。涂山璟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多，她若跑去院子里，怕涂山璟在屋里待得烦闷，只好以这样的方式陪着他。

“我好像忘了提，我们是在一座岛上，我在这大概生活了近千年，这里景色很美，刚找到这座岛的时候我可高兴了，为了庆祝买了酒喝，却不想喝醉了，做了个美梦，等酒醒后便给此地取了名叫醉梦屿。”姒月给屏风添画，说到这，轻笑了一声：“当时觉得是一场难得的美梦，如今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梦到了什么。”

涂山璟却在阿月的笑容里看出了一丝无奈和难受。

“活得太久，记忆只会越来越模糊，当下觉得很重要的回忆，却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洗刷的干干净净。其实啊，我不止活了三千岁，三千年只是师父将我从天界虚无中带回来开始算起的日子。”说到这觉得霁川说的真不无道理，于是笑道：“我果真是个老妖怪。”

涂山璟听完觉得着急，他想告诉她，即使忘了做的什么梦，也依旧记得美梦给她带来的快乐，这就足够了；她也不是什么老妖怪，她是上古神灵，是天地始祖，是曾掌管万物的神，是让世间从混乱变得规则的维护者。

天地初开，万物混沌，天道创神，是为了让世间变得清明，为了让世人能够更好的生活。却不知为何，上古神却早已无所踪迹，世人便立庙拜神，尊奉他们，表达对他们的感谢。这般被世人所爱戴的一心为天下的上古神，怎会是老妖怪。

涂山璟这般心疼，而姒月却云淡风轻的样子，继续说道：“就是你在我这儿，要得吃点儿孤独的苦，因为只有我和霁川陪着你。想来你该猜到，我是上古神灵——初代朱雀，我这个身份，天道能允许我活到如今已是恩典，我们这些不在天地运转内的上古神，不被允许长久地活在人间，以免扰乱人间本来的秩序和原有的轨道。”

涂山璟却抓住了一个点，如果不被允许扰乱秩序，那阿月救了自己，又会如何？上古神应拥有无上之力，而阿月如今却如此虚弱，是因为插手自己既定命运的原因吗？他想问却又恨无法说话。

看着几朵栩栩如生的山茶花绽放在屏风上，姒月这才满意的松口气：“山茶花又叫断头花，因为它不像别的花，凋零的时候都是整朵整朵掉。院子里有株山茶花树，却不知何时起从未再凋落过，想来应当是沾了些我的神力。”

姒月东扯一句西扯一句，而涂山璟却听得十分认真。

在外面坐着煎药的霁川看了眼山茶花树，轻笑了笑。

姒月很少这般话多。原本他也是极其不赞成姒月去救涂山璟，因为他自己也是初代上古神的后代，非常清楚七情六欲对上古神的惩罚，也明白插手人间事会带来不可挽回的后果。但是姒月活的太孤单了，即便是自己陪着她，也总觉得姒月依旧寂寞，平时能好几日都不说话。这样也挺好，若天道惩治，他会想尽办法去保护姒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