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女客院落里一道惊呼声骤然响起。
意识到身处何地,亭兰慌忙捂紧嘴巴,低声向面前温淡的女子确认:“卧底?”
“小姐,你怎么能答应宫远徵做这么危险的事!”
眼见亭兰就要起身找向徵宫,温寒玉连忙假意咳嗽了声。
果然亭兰立马转身担忧地朝她看来,眼里染上焦急,只顾着检查她的身体全然没了方才要找人拿首试问的架势。
温寒玉冲亭兰摇头,让她坐下:“亭兰,宫门不似温家,在别人的地盘就要遵守别人的规矩,切不可轻举妄动,冲动行事。”
“好的,小姐。”亭兰叹了口气,但又立马换上笑颜。
“还好我在小姐面前可以不用那么多规矩。”
温寒玉轻笑,她之于亭兰早已是亲人般的存在,相处之间自不必有那些礼数:“我就是太常惯着你了。”
说着,她又想起爹娘还在的那些时日,看着面前亭兰的笑颜,温寒玉微微失神,如果爹娘还在,她们二人也不至来宫门寻求庇护,谁又能想到往日温馨和睦欢笑一片的温家如今已是物是人非呢…
想到温家满门被抄的画面,温寒玉眸色加深,那些人杀人的手段,不像是官府的人,究竟是谁跟她温家结了仇呢……
人在想起悲伤的事时总会安静下来,亭兰似有所感,瞟了眼温寒玉失神的面庞后忙转移了话题:“小姐,那你有什么计划吗?以无锋的做派,他们派来的新娘肯定个个阴险狡诈,我们岂不是要更加小心谨慎?”
提及此温寒玉头脑中便显现出那三位新娘的身影,其中有一位已经自投罗网,而剩下那两位…阴险狡诈吗…
“亭兰,今夜我要去探访下邻舍。我已向管事妈妈申请,你再去医馆替我抓些抵御风寒的药材。”
*
角宫。
一男子坐于桌案前,乌黑长发高高束起,一点抹额贴在额间,眉尾锋利,鼻梁英挺,不怒自威,此刻他颀长的黑眸正凝神望着手上的书册。
寂静染上整个角宫庭院,叫人不舍得打破。
突然,屋门被推开,门缝露出一半,就有声音传来。
“哥哥!”
宫远徵兴奋之余也没忘了礼数,只是脚步轻快地走到书案前的男子面前停下,行了个礼后抬头看向前方的男人,眸光微亮:“你回来了。”
宫尚角放下手中书册,抬眼间目光中已带上些许柔情:“嗯,远徵弟弟,那位无锋新娘郑南衣如何了?”
想到地牢里绑着的那个自投罗网的无锋,宫远徵阴狠地笑了笑:“哥哥,正在审。”
说着他又上前一步,“对了,那日新娘们出逃时有一个新娘晕倒了。”
宫尚角闻言低头拨了拨身上落着的灰,“听说你把她带到了医馆?”整理好衣服,他又抬头。
“嗯,我给她把了脉,觉得有些奇怪。”
“哦?”宫尚角微微挑眉,耐心地等待下文。
“那女人身子太过脆弱。”宫远徵想到温寒玉身娇体弱却温淡平和的性子,眉头微蹙,“虽然她先天体弱多病,但只要对症下药,常年坚持调理也不无恢复的可能,温家虽不是什么高门贵族,但凭借财力和人脉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寻医问药还是那副样子。”
“远徵弟弟有什么想法?”
“我怀疑她是无锋的人。”
宫尚角颀长双眼微眯,暗自思考:“也不是不无道理,毕竟以退为进也是一种策略。”
“只是…”
“只是什么?”
“那日我试她,她反以装作无锋卧底帮助宫门来让我放过她。”
“你放了她?”
宫远徵蓦地一顿,侧头轻声:“嗯。”
宫尚角好笑地微弯唇角,以远徵弟弟平日里的性子,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一个对宫门有潜在危险的人。
宫尚角好心地没有多说什么:“既然那位新娘可能是无锋,那就麻烦远徵弟弟多盯着她。”
话落他起身走至宫远徵身侧,上下看了眼他矫健挺拔的身姿,欣慰地点了下头:“远徵弟弟虽还未及弱冠,但也快了。”
听到这话宫远徵疑惑地看他,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下次宫门选亲又要十年之后了,我同长老们商量了下,觉得这次让远徵弟弟将新娘一并选了也不错。”
“这些天你也可留意着点。”
选新娘?
听到这话宫远徵微微睁开双眸,低头抿了抿唇,耳尖微红,他从小住在这宫门之中,平日里相处最多的就是各种毒药,见过的女人除了宫里的侍从和长辈就再没别的了。
眼下听宫尚角说要他一并把新娘选了,便露出些许不自然之色。
宫尚角将面前之人此时的模样收入眼底,觉得他这才有些少年该有的青涩模样。
想到他们身上背负的责任,宫尚角暗自沉思了一会,才把目光移向宫远徵身上。
若是能有个不错的女子陪在远徵弟弟身边,也不失为一桩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