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如同以往般用灵力给涂山祁传了信,很快那边便回复他具体方位。
来到藏匿之处,涂山祁毫无防备走向来人,相柳顷刻间用灵力幻化出一把蓝色弯刀,他身形如电,弯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直刺涂山祁面门。
涂山祁躲闪不及直直挨上了这一刀,皮肉被瞬间划开,鲜红的液体从他胸膛弥漫开来,一瞬便染红了胸口处衣衫。而几个喽啰妄想撼动强悍的妖王,只一击便尽数丧命。
相柳一袭白衣,宛如谪仙,衣摆在微风中轻轻飘拂。偶然沾染上的几滴血渍仿若是盛开在雪地的点点红梅。他的眼睛宛如深不见底的冰窖,透着彻骨的寒冷。鲜血顺着蓝色弯刀缓缓滴落在地,滴答滴答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空间里,他如看着一个死物般慢慢走向涂山祁。
看着昔日盟友如今倒戈相向,涂山祁双手握拳,手上青筋暴起。早知今日,他就不会让这个九头妖在木樨待如此之久。果然再凶猛的野兽也会被驯服。
相柳手握弯刀准备给猎物最后一击时,却听见猎物嘶吼道“八月十七”
蓝色弯刀停在了他的脖颈处,弯刀的主人一刹那愣住了。
如果说刚才相柳的双目是深不见底的冰窖,那么此时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血海,赤红的妖瞳死死的盯着他。
涂山祁说道“每年此日都是我们交易的日子,还记得吧,军师大人”
相柳闻言移开了弯刀,八月十七,至他来到辰荣军便知晓此事,辰荣虽然国破但是有人一直暗中支援着他们,后来他代替义父去交接军饷,却从未见过背后之人,他心生疑虑想查探一番。义父却说不必如此,此人是唯一会希望义军存活下来的人。
“你是那人?”
涂山祁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提供军需的确实是我,可我是受命于人,那人才是背后之人”
“何人?”
“洪江没告诉你,那么我也不便开口,终归是你们辰荣人”涂山祁擦掉唇边溢出的鲜血,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军师大人好功夫啊,我这么多手下居然拦不住你片刻。”
“至于军师大人因何倒戈,我不感兴趣。但是……需要女娲石的不仅仅是我,而是我们!”涂山祁不容置疑的看着相柳,虽然刚从他的刀下逃过一劫,但是那个人等不了太久了!眼下身份已挑明,他必须说服相柳!
相柳沉思片刻,显然一切的发展超出他的打算了,他不能随意下决定,面前之人身份他必须知道:“今日饶你一命,待我见过义父再做打算”
“那么我就在老地方等着大人了”
相柳怀揣着沉重的心思和许多疑问回到了清水镇后山。掀开幕帘看见义父正在提笔书写,他快步向前“义父,涂山祁与义军有何因果?”
洪江放下手中的笔,凝重的说“看来你知道了”
“我只知道涂山祁支援义军是受人指使,那人是谁?义父可是信不过我?”
“并非不信你,不让你知道是不想你越陷越深,日后……”
“绝无可能!”相柳毫不留情的打断了洪江的话“不瞒义父,我重伤了涂山祁”
洪江闻言心中仍做着斗争,但看着相柳略有些失望的神色终是决定全部告知他,这么多年自己这个义子什么秉性,他早已知晓“辰荣国破之时,西炎王虽下令杀尽王上嫡系子嗣,但王上有一亲信,倾尽全力保住了一位王子,并秘密送出。”
“嫡系子嗣皆有名册,消失一人如何瞒天过海?”
想到此事,洪江越发沉重“那位亲信的儿子与王子年龄相差无几,便顶替了他。”
“涂山一族幻化之力就算是灵力高强之人也难以看破。涂山祁便是那位亲信的后代,顶替王子的是他同胞兄长。后来辰荣国破,他父亲不愿俯首称臣,便被西炎用作警示,杀一儆百。听说是虐杀,受刑之日西炎王还下令所有贵族必须到场观看……”
“如今那王子已长成,涂山祁许是受命于他吧,你与涂山祁……”洪江深知相柳性子,此事恐怕有了他不知情的变故。
“他欲夺女娲石,我便出了手。”
“这事不难办,女娲石的作用无非就是集自然之力使人生机重聚三魂,且百年才能施展一次,只有木樨族灵力纯粹之人才能启动。你需得仔细与他说清,此物借他用也无妨,其他的让他别做打算。待我写一封信你交与那老顽童”言罢,洪江便奋笔疾书起来。不多时,洪江便交给相柳一封书信。
相柳拿着信去到了中原地下城,他告诉涂山祁来龙去脉他既已知晓,那么就不会束手旁观,随后又问拿到女娲石打算怎么用?
果不其然是给那位王子–-辰荣靖川。若是别人他即刻转身就走,他不会为了无关紧要之人去办事。
涂山祁告诉他,辰荣靖川自王宫逃出时便三魂不稳,随着渐渐长大竟失了一魂,眼下怕是再不得到女娲石便会身消魂散。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相柳日夜兼程的赶回木樨族,找到老族长告诉他,涂山祁是为了救人,他没说辰荣王子的事情,此事还是越少人得知越好。随后把义父的信交给他,老族长看完后说了句因果循环,便让他稍作歇息,他交代些许事情便与他一同前去,聚魂。
待老族长动用女娲石重聚辰荣王子的三魂后。相柳只觉得天塌了,他急忙扶住老族长,重聚魂魄竟让老族长伤重至此。
“老夫寿元已尽,女娲石你切记等阿禾醒来后交给她,你与阿禾的事情自行斟酌吧,你们都是有主见的好孩子,你们若携手前行老夫便祝你们白头偕老,若是有缘无分,便好聚好散”
他面容安详,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深深的沉睡。那微弱的呼吸却已停止,此刻带来生机的人,却没了生机。
相柳沉重的带着老族长的遗体回去,木樨月看见他时,没有只言片语,她明白阿爷的身体状况,也明白这是阿爷的选择。她扶在棺木上低声哭泣。
相柳内心惶惶不安,走到木樨禾的床前轻抚她的脸庞,她就这么睡着,也不知何时才能醒来,回想起过往再看如今,他只觉得罪大恶极,无论她醒来后如何给他定罪,他都甘之如饴。他不想再看见她如此沉睡着,他期望她醒过来闹他、打他,他讨厌木樨禾这么安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