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眼镜接了别的活,他知道自己在北京呆的时间太长了些。
二月红一个人在院子里下棋,黑眼镜并不和他对弈。
“九爷最擅奕术,小花在这方面也是天赋异禀。”
二月红并不看对面的黑眼镜,也不管那人听不听他讲话。
黑眼镜看起来并不在意,语气也没什么起伏,“他不擅长的东西不也都擅长了吗。”
二月红笑笑,说,“我们都相信他会是九门最出色的当家人。”
黑眼镜看了眼石桌上的棋局,沉默了良久,说,“他总会长大的,你们真是不考虑他能不能接受。我可不记得解家有传女不传男的先例。”
二月红放了一颗新的棋子,笑道,“有些事你也是清楚的。” 黑眼镜笑笑,“你们九门的事反正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二月红也笑,“你把糖果罐子藏起来了。”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黑眼镜起身,二月红的棋局被他一览无余的看去,他收回视线就往外走,“偷着来的也得偷着走。”
二月红没看他,自己落下了最后一颗棋,“我对他的换牙期,终究不如你。”
黑眼镜脚步没停,也并不答话。
他离院子越来越远,海棠树也消失在他的身后。
黑眼镜睁开了眼,有一瞬间的晃神。这一觉没睡太久,他精力一直充沛,在地下的时候往往睡两个小时就能撑两天。
屋里很昏暗,窗帘遮挡了所有光线的进入,他伸手去拿墨镜,不确定现在具体是几点。
解雨臣没坐在沙发上,他起身往外走,看见解雨臣正站在阳台打电话。
阳台的窗户微微开着,风有点冷,解雨臣外面套着灰色的羊毛开衫,他的指尖有点泛红。
黑眼镜没有再上前,他想起碍眼的百合花,有点烦躁。
解雨臣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准备下楼去扔个垃圾。
出了病房门,他看见程子正坐在椅子上玩手机,小伙计看见他就笑嘻嘻的迎上去,“爷,您醒了。”他注意到黑眼镜手里的花,带着疑惑问道,“您这是…?”
黑眼镜笑笑,“我给你们当家的防防毒。”他在程子“不理解但尊重”的眼神下继续说,“你们当家的还没吃饭吧,赶紧去订饭。”
程子点点头,看着黑眼镜吹着口哨按了下楼的电梯,他回过神,收了手机跑过去,“爷,我也下楼!”
黑眼镜把花随手丢在楼下的垃圾桶里,他抬头往上看,依稀还能看到解雨臣的身影。
解雨臣留在他记忆里的影像总是忙忙碌碌的。
柳树已经发芽了,远处有稀稀疏疏的路人,他坐在长椅上从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
尼古丁总会让人有种沉醉的清醒感,烟雾在这样静谧的环境下倒多了几分惆怅。
身后有声音响起,很快打破了这种清净。
屠颠还是早上的大背头,这么一会儿不见,他倒是更精神了。他没穿那套昂贵的西装,转而代之的是医院标配的白大褂。
他笑着靠近黑眼镜,还看了一眼垃圾桶里自己送的百合花,又去看黑眼镜手里燃着的香烟,说道,“这么多年了,解雨臣还是那么多规矩。”
黑眼镜并不想搭理他,他觉得自己这些年脾气好了很多,换做早些年,他一定早把屠颠弄死了。
屠颠并不在意对方的无视,还彬彬有礼的问道,“介意我坐下吗?”
黑眼镜掐灭了香烟,紧接着把腿翘到了另一边的椅子上,抬头看着屠颠,笑道,“非常介意。”
屠颠无所谓的摆摆手,也不强求,就站在边上继续道,“我以为当年我说的够清楚了。真是意外,你到现在还在为解雨臣卖命。”
黑眼镜懒得跟他废话,“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这还没一天呢,就见了这家伙两次,这让黑眼镜的心情不太美妙。
屠颠耸耸肩,也不恼,“我倒是没听说你对他们九门的事这么感兴趣。”他笑了笑,有点暧昧的看着黑眼镜,说,“我忘了,解雨臣一向很会蛊惑人心。”
新月饭店离这里不远,程子应该很快就会回来,解雨臣还在阳台打电话,不知道又是哪里的问题需要他解决。
黑眼镜也没什么心思再呆下去,他实在不想跟屠颠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了。
“你最好别让我亲自动手弄死你。”黑眼镜绅士的冲他笑笑,他边说边起身,还拍了拍大衣上的灰尘。
他比屠颠要高几公分,长时间的地下作业让他具有绝对压倒性的肌肉优势,他用警告的语气说,“我可没有解雨臣那么多顾虑。”
屠颠就笑,回道,“你确定吗?你知道解雨臣现在还离不开我。”
黑眼镜往回走,并不理睬他,屠颠的话还在身后响起,“你还记得那只猫吗?”
黑眼镜脚步没停,他看起来挺悠闲的,但他真的很想现在就做了那个疯子。
黑眼镜越走越远,屠颠就笑着抬头,他知道即使远在顶楼,解雨臣也能看见他们,于是他冲解雨臣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