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眼镜进到屋里的时候,解雨臣已经结束了那通冗长的电话。他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漫画书。
窗帘已经拉开了,顶楼风景很好,可以看到微微倾斜的太阳。
解雨臣就是坐在这样的阳光下的。
他本就生的好看,即使衣服懒懒散散的套在身上,身后的景色也平白给他添了几分贵气。
黑眼镜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冷气,混着点香烟的微弱气息,他靠近一点,解雨臣就微微怵眉看他,“年纪一大把,烟瘾还不小。”
黑眼镜看了一眼他的漫画书,笑着坐在了旁边的位子上,“又是史努比。”
他说的随意又很笃定,解雨臣敏锐地捕捉到了“又”字,冲他挑挑眉,“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看过。”
黑眼镜思索了一下,缓缓说出一句,“是吗。”他笑道,“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解雨臣看他一眼,并不觉得他的话有什么可信性,但也不准备深究,“我觉得我们可以来谈谈你的劳务关系。”
黑眼镜沉默了。
屋里太暖和了,已经把他的冷气全赶走了。
他脱掉了厚重的黑色大衣,听见解雨臣说,“薪资报酬都按两倍计算,五险一金全包,节假日带薪休假,上班不需要你打卡,工作时间绝对自由,我保证你找不到比我更合适的雇主,在我看来你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说的气定神闲,自信到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黑眼镜有点无奈,叹了口气,说,“我就知道那不是通好电话。”
解雨臣笑起来,“合作愉快。”
他在光晕里沉醉,又扎进了史努比的世界。
黑眼镜收回视线,往窗外看去,“长期的合作我无法答应你。”他的视线落在了漂浮的云上,语气有点惆怅,“过几天我要出去一趟,接了外面的活。”
解雨臣依旧去翻手里的漫画书,他看见书上戴着墨镜的史努比腋下夹着公文包正往楼里走,“你可以先在解家挂个名,工资一分不会少。”
“你怎么对我那么执着。”
黑眼镜咧开嘴就笑,有点纵容的意味。
解雨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指尖顿了一下,他抬头去看对面的人,那人依旧没有扭头看他的意思,“现在这么乱,我总得有备无患。张起灵我是请不来,你的话,我还是要试试的。”
黑眼镜终于舍得看解雨臣了,对面前这个蛊惑人心的男人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神态,“走一步看十步,你们解家怎么这么会逼迫人。”
解雨臣就看着他笑,也不说话。
他们相对着沉默,嘴角噙着笑,意味深长地交换着眼神。
“饭来了。”黑眼镜说着就扭头往门口看去。
这种对视让他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他无从探知从何而来,先解雨臣一步败下阵来。
解雨臣收回视线,低头笑了。
下一秒敲门声果然响了起来,是程子的声音。
解雨臣让程子进来,黑眼镜就起身往门口走。
程子手里拎着新月饭店的打包篮子,开门看见黑眼镜就喊他爷。黑眼镜笑眯眯地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听见解雨臣说,“今天辛苦了,早点下班吧。”
程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起来有点扭扭捏捏,“应该的,不辛苦,当家的。”
“夸两句就脸红了。”黑眼镜打趣程子一句,他已经把篮子放到了解雨臣面前,又笑着说道,“你们当家的这根弦就没松开过。”
解雨臣没说话,就盯着黑眼镜的手看。
他的手很修长,偏小麦色。算漂亮吗?解雨臣不知道。他只知道那双手有很多老茧,划过脸时有点硌。他知道黑眼镜用这双手开枪,用这双手格斗,也用这双手为他扣上衬衫的纽扣,替他探视额头的温度。
这双手比他的脸更有岁月的风霜感。
解雨臣敛了敛眼睫。
长生天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