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渊脚步踉跄地逃回衍虚天宫。
心脏彭彭直跳。
帝尊的警告,至今言犹在耳。
这神秘的女人处心积虑地想要混进仙界,必定是心怀不轨。
脑中细细闪过自与玄羲认识以来对他的种种蛛丝马迹,都在越来越清楚地告诉他,玄羲就是为了他而来。
心,跳得越发厉害。
他竟隐隐地泛起几丝隐秘的雀跃。
此后数日,玄羲时不时会对着传讯法器向他发来几句心情。
轻谈慢吐中,带着几丝清冷又不失温度的嗓音,缓缓地透过竹笛形状的传讯法器流淌进应渊的耳里。
玄羲神女“我最近一个人养身体,暂时也没什么需要的,只是有些冷清,找个人倾诉几句。你若有时间陪我,就发一声,让我知道另一头是有个人在听我倾诉的。”
应渊手中拿着公务文书,许久看不进一页,终是传了一声“嗯”。
便时不时会盯着那传讯器发呆,直至另一头又偶尔传来几声不缓不慢的娓娓阐述。
若是一整日都没能听到那轻缓的声音,便会一整日都心绪不宁。
此般的情形,待到了某日,玄羲已经连着两日都未曾给他发过一句讯息了。
便再也没忍住,又悄然地掠出衍虚天宫,趁夜色潜入悬心崖去探查一番,玄羲是否出了什么事。
应渊屏气凝息悄然地越过层层亭台楼阁,落在一处熟悉的寝室外。
窗户上,寝室内的人影婆娑,时不时又躬着腰咳几声。
应渊缓缓捏紧袖子。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她的伤势,一直都没有好转吗?”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为何?”
颜淡“应渊君?”
颜淡“你是应渊帝君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陡然响起,应渊立在窗外的身影来不及躲避,便已惊动了窗内的人。
抬头,与有些脸色苍白的人对上。
随着清冷的冷风倒灌而去,玄羲破败的肉身霎时一个激灵,风寒迅速入体,喉间气血翻涌,一阵剧烈的咳嗽不止,噗地又被牵动着胸腔内的瘀血喷了出来。
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渗人。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玄羲……”
颜淡“玄羲……”
前来探望的颜淡与应渊同时惊呼出声,却没有应渊的动作迅速。
应渊眼中反复闪过那鲜红的血液,先前玄羲当着他的面栽倒在地的画面又一一地划过脑海。
玄羲身上根本就不是简单的伤势。
抬手一把撕开胸前、手臂的红裙,血肉模糊,经脉尽断的一幕霎时映入眼帘。
颜淡“啊”
颜淡惊呼一声。
颜淡“怎么会是这样?”
颜淡“玄羲你到底怎么了?”
不等颜淡继续,应渊便将玄羲强行安置在了床榻上,以盘坐身姿呈现。
而他则一掌抵在了她的背部。
竟是不管不顾地将一身磅礴的仙力渡进了玄羲的体内。
仅刹那间,便因仙力不济,脸上逐渐呈现了苍白之色。
颜淡瞥见这一幕,又是惊呼一声。
颜淡“应渊君,你身上有伤,不能这般不要命地渡仙力。”
然而,应渊却全当没有听见般,仍执意向身前的虚弱女子渡入仙力。
一股温和的仙力入体,玄羲有些恍惚的神色骤然清醒过来。
听到颜淡的惊呼,又觉察到身后应渊明显因仙力不济,有些颤抖的手掌,当即大怒。
玄羲神女“应渊,你是疯了吗?”
玄羲神女“这般不管不顾地给我渡仙力,你是不要命了?”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是,我是疯了。”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你没事整日给我发什么讯息?”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既是要发,又为何不每日按时发?不将你的伤势告知?”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明明伤势如此之重,却还要没事浪费精力给我发什么讯息?不知道将自己身体好生照养好,非让人记挂担心。”
空气静默,包括颜淡在内的三人都沉默了。
颜淡诧异地左看看、右看看。呆怔半晌,大气不敢喘地悄然离去。
手掌暗阖之间,玄羲打断了应渊渡入的仙力,缓缓地喘了一口粗气,才转头看向他。
玄羲神女“应渊帝君何故生如此大的气性?”
应渊整个人怔在原地。
他……这是怎么了?
如此心绪不宁,慌乱无措。
这一身伤势便是落在他身上,他都不至于如此在意。
何至于如此失控。
那一瞬的惊慌失措,只是因为眼中几次划过的红色血液。
那一瞬的慌乱与怒意因何而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是她虚弱的身体,极重的伤势,诱发这一切。
事到如今,有些答案已是呼之欲出。
可他
是仙界帝君……
是仙界的楷模啊
他的心,向来只为苍生、只为仙界的安危而动,他早已将心许给了整个仙界与苍生。
为何会因为她而慌乱无措?
他生来身负罪孽血脉,他的出生本就是一场错误,是帝尊怜惜他,留了他一条命,亲手将他教养长大。
他早已将这偷来的一生奉献给了仙族与苍生。
他说过,他愿以一己身,换天下太平!
过去,他只为仙族与苍生而活。
唯有今日,为她。
或许可以追溯到更久之前。
被她用定身符压在身下,说她是他的娘子,目光不时会不自觉地追随她的身影,会为她答应入仙界而窃喜时。
实则,她早已是他的例外。
他对她,动心亦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