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厮杀

进了驯犬场，支棱着两只尖耳朵的杜宾正与一只毛茸茸的阿拉斯。加互相追逐打闹；德牧和捷克狼犬正争抢着一只雪兔；拉布拉多们满地转悠地打闹寻找着被藏起来的球……

“好多啊……”

巫念珊悠悠吹了声长哨，应和她的是一声悠长威风的狼嚎。

互相追逐的狗狗们停下动作，纷纷退开了些。

一条长路尽头，一群白狼飞奔而来。

领头的是一匹威风凛凛毛色油亮的捷克狼犬。周身皮毛如水晶石打磨过一般顺滑漂亮，额间一块月牙状的白斑，瞳孔如似雪峰上千年不化的寒潭水，透彻清亮。体型纤长优美，它在秦之悦身前停下脚步，轻嗅她的裙摆，然后又退开两步，弯曲前爪伏低头颅，轻声呜咽着俯首称臣，

“叫千秋对么。”

秦之悦蹲下身，轻抚千秋的脖颈，狼王轻抖了一下，却没躲开。在她抚摸一会后，甚至伸舌去舔她的指尖。

分明一口利齿能咬断人的脖颈，却在她面前无比的乖顺。

和某个人一样。

她曾经听过一些巫念珊的过去，幼时脾气很差的巫大小姐在初中时曾逮着同一个人暴揍四次，最后一次直接追到医院里把人从普通病房打到ICU去了。

可如果巫念珊自己不告诉她，秦之悦也是不会相信万众口中疯狂而残忍的巫大小姐是她的枕边人。

毕竟她很难把在她前面打滚撒娇的大猫和嗜血成性的凶兽相提并论。

“千秋是狼王，带它走不会有影响吗。”

“也只是从一群分散成一片而已，”巫念珊伸手拉她起来，道：“狼王的位置不是撕杀来的，是被追随而冠以的。只是说，千秋有几个很忠实的追随者，要带就得一起带走。”

“叫什么？”

“万岁，百世，恢宏，和一只叫长恒的。

“都带有长久的意思，”那我一次拐了五只？”

“你要乐意，整个驯大场都是你的。五只捷克狼犬而已。”

所以最后离开时，秦之悦整个人都陷在软篷篷的狗毛里了。

二人回了渝城，几只狗丝毫不见外地把沙发霸占了。

“怎么这么不客气……”

秦之悦哭笑不得，枕在了千秋脊背上。

身材高大的捷克狼王乖顺地趴着尾巴轻搭在她身上，头枕着前爪假寐。

万岁和百世蜷在秦之悦脚边，悠哉地梳毛。

剩的两只跑去院子里玩了。

巫念珊刚想问她想吃点什么，陈夕一个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们带来的那个小姑娘有话想对你们说，我们现在去渝城找你们。在家里吧？”

“在，之悦刚拐了几只捷克狼犬，在逗狗玩。”

“是什么事？”

挂断了电话的巫念珊转身接住扑过来的恋人，轻揉她的发：“缘君估计松口了，妈带着她在赶来的路上。

“哈?！会出事的啊！”

秦之悦从巫念珊怀里挣出来，道！“开车！去接人！”

二人五狗刚出渝城主城，陈夕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缘君声音轰着抖，“姐，姐姐，有车在追我们……”

“别怕缘看我们在路上了。有多少车？”

“三辆面包车……”

“告诉你夕阿姨，往训犬场的方向开！”

念珊猛踩一脚油门，打了一个漂亮的甩尾，直接把时速拉到了一百四。

“当心被吊销驾照，悠着点你。”

“人命关天，开了执法记录仪。”

给枪上膛的秦之悦把了一把刘海，眼底难得地出现了久违的杀意。前阵子击杀死士唤醒了她心里沉眠的血性，曾经在卧底时期见过的被粉碎的尸体，流成河的鲜血让她久违地感到熟悉。

年仅二十三岁就已经在云缅边境大杀四方，仅凭一人就血屠一整个贩毒村烧了千顷罂粟田的那个女杀神已经被唤醒了。

巫念珊在开车的间隙里转头，刚好看见秦之悦伸舌舔了一下唇边的虎牙。

记忆开始回笼。

秦之悦向来是能动口绝不动手，宁可宁事息人就不爱动手。因为一般来说只要不闹得太大秦之悦都不管。而需要她插手的大多已经牵扯到世家纷争了。比如说涉及秦巫两家的旁系小孩。

但如果秦二小姐准备撸袖子干架了，上阵前没舔牙那对手能活，舔牙了那要么你死我活要么同归于尽。

驯大场的守门狗换了一批，两只德牧闻见了秦之悦的味道，呜咽着凑上来。

秦之悦脚边跟着几只捷克狼犬，巫念珊与守门人交付几句，转头走过来解了拴狗链。

“千秋，准备扑杀。”

原本在向秦之悦卖乖的巨犬听到命令后一收乖巧的姿态，幽深的狼眼蕴了几分寒光，它喉咙里呼噜了两声，展开嗓子，呼唤它的狼群。

陈夕的车在转角处露头了，背后是三辆穷追不舍的面包车。

“嚯——”

巫念珊吹响狗哨，顿时，乌压压一大片狗从驯犬场冲出来。突然冲出的狗打乱了追逐者的节奏，千秋带领捷克狼犬群跃上车顶，阻挡视线。

秦之悦抬手一枪打破了车窗玻璃，蹲身躲过贴脸而过的子弹，在死士下车时抬腿横扫，一枪封喉。

紧贴车门的她敏锐地听见了车厢内的倒计时声响，心道不对，一声长哨，猛犬四散奔逃。

面包车在她身后炸开,滚烫的气浪几乎把人掀翻过去。秦之悦贴上另一扇车窗，还未从爆炸的余波中缓过来，凌厉的杀气陡然朝她逼近。

“汪呜——”

一阵狂风扑过来，近人高的千秋飞扑过来，猛地咬住了一只从车窗里伸出来准备朝秦之悦开枪的手。捷克狼犬锋利的犬齿和惊的咬合力几乎瞬间就把那只手齐腕咬断，但仍旧开出了一枪。

子弹直冲秦之悦眉心而去，纵使反应灵敏却仍被击穿肩膀。已经被唤醒杀意的秦之悦痛感为零,只会让她更加清醒。抬枪往窗内点射，鲜红的血和雪白的脑浆飞溅而出。几乎喘都没喘一口气，她拉开车门，在开门的一瞬又躲开两发子弹，朝一旁蹲着的一对黑毛藏一转头，瞬间有两股黑旋风冲进了车里。

死士的惨叫混着血肉飞溅出来，秦之悦冷漠看着血流出来；积成一洼，又看着猛犬们走过来，分食那点血潭。

藏獒没直接把人咬死；拖出车子丢到秦之悦面前。

除去装满了炸药已经爆炸的那辆车，秦之悦和巫念珊二人一人一辆车，巫念珊那边的阿拉斯加也拖着几个人慢悠悠地过来了。

被活活咬断双手的死士还没断气，秦之悦垂眼扫了他们几眼，突然开口：“训犬场的狗可以吃人肉吗。”

“不挑食，喂什么吃什么。”

杀意仍旧浸了满眼的秦之悦别开目光：“那就充作狗粮。”

“我去叫人来处理。”

巫念珊起身离开,千秋走过来，伸舌舔了舔秦之悦裸露的脚踝。

细细密密的痒意泛上心间，秦之悦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素白的踝骨上全是细小的伤口，像是被玻璃和碎石给划破的。肩膀处的枪伤还在往外汩汩地冒血，右手虎口因为握枪握得太久，太用力，已经崩裂了。红艳的痕迹浸满了双手。脸颊侧也被子弹划了一道伤，细细沁出的血衬得她愈发的妖冶美艳。

扫视了自己身上的伤以后，秦之悦靠在车旁，抬眼却是那爆炸引起的熊熊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