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裕申欣慰地看着院子里布衣粗服,正悠然自得,品茶下棋的夫妇二人,忍不住有些唏嘘。
年轻时,总是陛下爱逗弄皇后娘娘,如今倒是全然反了过来。
这些年,陛下身体羸弱,娘娘便想着法子研究食谱,替他调理;陛下忧思多虑,娘娘便时常拉着他出宫散心,寻些新鲜玩意儿,抒解郁结。
在娘娘面前,陛下似乎永远是宠溺的笑着。偶尔不爱惜身体,被娘娘知道了,竟还学会了撒娇耍赖。
看似是年岁见长,他总觉得,这对帝后倒像是越活越年轻去了,幼稚的很。
与其说,是陛下宠爱娘娘,不如说,是娘娘宠爱陛下。以真心相待,用爱意包容着,终是让那个少年老成、寡言冰冷的陛下,活回了本来该有的模样。
想来也是心酸,他二人都是少年时吃了苦的,万分小心,一刻也不敢行差踏错,从未有过一日寻常少年的恣意潇洒。
好在终归有上天垂帘,历经了艰辛,让他们走到了一起,安排了一段姻缘 。
——
又是一年上元佳节。
自从登基那年解除宵禁,这么多年,京城的夜市愈发热闹了,街上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宛如白昼。
刘子瑜与雪霁挽着手,在街中漫步。
忽然,不远处传来吵闹声,一个青年女子揪着男子的耳朵迎面走来,边走边骂道。
“好你个没良心的,竟然还喝花酒,念叨着娶妾?!”
待人走近,他们定睛一看,原来是隔壁院子的张家娘子和她相公。
张公子哎呦叫唤着,“娘子,我错了,我只是随口胡诌呢!”
女子并不放手,说话声音越大,“连当今圣上都不纳妾,遣散了后宫,只有皇后娘娘一人相伴,你居然还敢有这种心思!”
男子叫苦不迭,一抬头便看见子瑜夫妇,忙伸手求助。
“哎呀,卫先生!卫夫人!您快劝劝我这悍妇吧,我不过是酒后随口胡说了几句,她便这般凶悍,您来评评理呢?”
雪霁和子瑜忍不住相视一笑,无奈地摇摇头。
自从太子修毅开始正式监国,她和子瑜便常常到京郊这处宅子小住,安心修养。两人真正像寻常夫妻一般生活着。
子瑜故作为难,摇了摇头,“张公子,随口之言,也易伤人呐。”
他嘴角含笑,望向身侧的雪霁,虽已生育了三个儿女,却仍旧肌肤胜雪,乌发如墨,宛如初见时的模样。
“我与我家夫人,便从不绊嘴。夫人说一,当丈夫的哪有说二的道理?”他眨了眨眼,笑意愈发浓了。
雪霁掩唇轻笑,悄悄瞪了了他一眼。
这陛下,孩子们长大了,他倒是变得一副幼稚模样,整日里不是揶揄这个,就是打趣那个。
到了民间,更是每日潇洒恣意,白天去棋馆给学生们上课;下课了,便满大街的溜达,探访美食佳肴。
回到了家,还要献宝一般送到她面前,左一口“夫人”,又一口“小七”,真是腻歪得很!
雪霁摇摇头笑着,也不知道,当初那个皎如天上月,宛如谪仙人的子瑜公子到哪里去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