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行舟拿下永州,片刻不停地赶往京城。
刘子瑜进殿之时,他已在内室静候多时。
“臣,见过陛下。”崔行舟的眼下乌青,看上去风尘仆仆。
“淮阳王快请起,这一路辛苦了。”
永州的捷报早已飞鸽传书回来,只是永王的私印和密信,崔行舟不放心他人,日业兼程赶了回来。
刘子瑜并未看向书案上的物品,而是笑着将崔行舟拉起,坐到棋桌旁。
“淮阳王此番如此迅速地拿下永州,朕记在心里了。”
他沉吟片刻,纤长的手指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永州归顺,他便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崔行舟低头思索片刻,落下一子。
“陛下谬赞,这本就是行舟分内之事。”
二人你来我往,棋盘上黑白密布,逐渐陷入胶着,气氛也紧张了起来。
半晌过后,崔行舟将手中的棋子放回盒中,如释重负。
“陛下,臣输了。”
刘子瑜将最后一枚棋子落下,薄唇勾起。
“淮阳王今日似乎心情很好。”相比上次对棋之时,二人你来我往,肃杀凶险的局势,今日这盘棋,明显二人都留有了余地。
崔行舟一怔,没想到小皇帝心思如此敏锐。
“拿下永州,臣确实高兴。”
刘子瑜微微一笑,开口:“不知淮阳王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崔行舟抬眸,正对上刘子瑜幽深的目光。
他眼中满是赤忱,声音铿锵有力:“臣不要任何赏赐,只求陛下为臣和县主赐婚。”
话音落下,气氛陡然有些冰冷。
刘子瑜心猛然抽动了一下。
一个熟悉的身影浮现心头,棉棠——
他直直地望着崔行舟,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眼神晦暗不明。
“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前番,峳州王归顺,这崔行舟便有意此事,他已挡了一回。
此次再提及,怕是势在必得。
崔行舟抱拳低头,“臣倾慕县主已久,县主与臣乃两情相悦,望陛下成全。”
刘子瑜脸上的笑容逐渐隐去,声音也冷淡下来。
“是吗?”
“臣绝无虚言,望陛下,成全!”崔行舟一意孤行,声音愈发坚定。
刘子瑜转动着拇指的玉扳指,语气冷淡。
“爱卿回来,想来是累了,此事朕会考虑,你先退下吧。”
崔行舟抬头,还欲坚持,“陛下——”
话音未落,一个小太监匆匆跑进来,惊慌失措地跪倒在地。
“陛下,不好了,凤藻宫出事了!”
刘子瑜猛的转头 ,站起身来。
“出什么事了?”
“娘娘她,她晕倒了……”
刘子瑜神色焦急,顾不得还在一旁的崔行舟,迈着着急的步伐匆匆离开,去往凤藻宫方向。
太监们抬着步撵,脚步飞快。
刘子瑜神色焦急,压抑着怒气,询问事情的缘由。
那小太监一边跟着跑,一边飞快地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他离开之后,娴妃便前往凤藻宫,脱去簪饰,说是要向皇后娘娘请罪。
“娘娘宽宥了她几句,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娴妃前脚刚走,皇后娘娘后脚便突然晕倒。”
刘子瑜眉头皱紧,握紧了拳头。
她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到凤藻宫伤害雪霁!
刘子瑜匆忙走进殿内,太医早已在一旁守着。
雪霁小脸惨白,双眼紧闭躺在塌上,双唇毫无血色。
刘子瑜匆匆在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
“皇后到底怎么了?”他声音中夹杂着一丝颤抖,
那是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恐惧。
太医忙走上前,急忙解释。
“陛下,娘娘并无大虞。只是暑气酷热,娘娘贪多食凉,寒气入体,两气相冲,且葵水将至,一时受到刺激,这才会突然晕厥。”
刘子瑜这才发觉,这屋内确实比他宫中更热几分。
“皇后宫中的夏冰怎会如此至少?”
玉竹抬头,欲言又止。
刘子瑜冷冷扫了一眼,“说!”
玉竹连忙跪下,轻声道“陛下恕罪!是皇后娘娘特意交代,陛下身体虚弱,易受寒气侵体,这才撤掉了大半冰块。再加上娘娘心系宫人,体恤下人,拨了不少份例到六宫各处……”
刘子瑜脸色微变,有些心疼地握紧了她的手。
这个傻姑娘。
“将朕宫中的冰块送到皇后这里来。”他淡淡地吩咐着,转头望向太医。
“太医,皇后身体可还有些什么别的不足?”
太医抬了抬手,欲言又止。
刘子瑜面露不耐,“直言无妨。”
“老臣刚刚看娘娘脉象,近日夜间似是短眠少眠,身子疲惫,操劳多度,有些气血不足之像……”
老太医的声音越说越低,忍不住伸手擦了擦汗。
他说得隐晦,也不知陛下能否领会。
不必说天子,就是民间寻常少年夫妻,小年轻新婚燕尔,不知节制,伤了身体的也是有的。
更何况,皇后本就年纪小,未经人事……
刘子瑜面色一僵,他熟读医书,自然立即明白太医的意思。
他轻轻抬了抬手,示意他们都出去。
刘子瑜低头看着雪霁苍白的面孔,脸上浮现出深深的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