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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

情感失色

柳仪没回,看着文沉溪的眼神里多了层暧昧不清的水雾。

  “你急什么?”

  文沉溪确实急了,柳仪像是什么时候都不会怕,他似乎无坚可摧,他总是摆着笑脸让人以为自己在他这算个有关系的,结果到头来,柳仪承认的朋友没几个,更是没有谁算得上他心尖的人。

  “你躲什么?”

  要是真的心思坦荡,那就别摆出这副样子,让人看了以为你在勾引谁?

  柳仪见文沉溪俯身时的慌乱,也不打算这时候不饶人,只抬起纤细的手去碰他的纹身。

  冰凉的手指被灼热是皮肤烫的一惊,堪堪要收回手时被文沉溪捉住,指引着手去点自己的纹身,然后往上,点在喉结处。

  陌生的触感被柳仪很快适应,他还是笑得假,点着喉结处的手指用了点力道。

  “你不是要去开窗吗?”

  “原来你也知道我热。”

  “我没说我知道。”

  “我没说我要去开窗。”

  两人较了真,谁也不让谁,寂静之下,窗外冒出了几朵烟花,柳仪的眼睫微微发颤,垂下的眼眸再度抬起。

  “你起来了。”

  “……艹。”

  原本还算镇定的文沉溪额头微微凸起青筋,他闭了闭眼,什么也顾不上了。

  文沉溪将握住的细软手腕压到沙发上,俯身下来作势要吻,见柳仪直勾勾看着自己,心里的无数个复杂念头压根算不上重要。

  他碰到他同样冰凉的唇,吻住此刻只属于自己的山茶。

  文沉溪原本不想怎么样的,他在考虑如若今晚顺从本能和柳仪真的发生了什么,柳仪是不是会翻脸不认人,亦或者再次回归原本的疏离。

  偏偏这人似乎在挑衅,像是嘲笑自己的不克制。

  他要怎么克制?他能怎么克制?

  “今晚不回去行不行?”文沉溪软着声哄人。

  柳仪啄了下他的下唇:“看你。”

  ……

  文沉溪带着困倦的柳仪出了浴室,人挂在他身上第一次让文沉溪觉得他也有脆弱的时候。

  “累吗?”

  “嗯。”柳仪的嗓音沙哑,此刻闷闷的用鼻音回他,带着点埋怨。

  “还来吗?”

  柳仪被文沉溪放到床上,手臂环着人脖颈不松,在文沉溪炙热的目光下毫不留情的咬住了纹着蝴蝶尾翼的锁骨。

  文沉溪吃痛,欲望没升得起来,还疯了一样轻笑两声:“别生气啊。”

  “你太烦了。”柳仪松口后剜了文沉溪一眼,说完钻进了被褥里。

  文沉溪无奈,关灯后掀开被子也钻进去,去搂柳仪的腰。

  这点温存在两人肌肤相亲时到达高潮,此刻退下来,让文沉溪有些失落,他环着腰的手臂紧了紧,陷入了温柔乡。

  

  ——

  每次到了四月五,柳仪的外婆和父亲都一定会催促着他回家,他们总用柳仪的母亲半强迫半要挟他。

  其实他们以前还没有那么无理取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敛去表面的风平浪静,开始撕破脸皮的呢?

  好像是柳仪刚开始和外婆因为一点小事,便不再犹豫的搬去和柳父住,又后来存够了钱,跑去大城市发展。

  于是在外婆好说歹说想要柳仪回来看看自己时,柳仪冷漠至极的拒绝了,也是那会儿,柳父开始觉得柳仪忘恩负义,觉得他以后也会这么对自己。毕竟外婆养了柳仪十六年,他才和柳仪待过几年?

  柳仪再次回去探望老人,他们才惊觉此时的柳仪早已羽翼丰满,他想去哪就去哪,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他想不回来就不回来。

  那么,他们的控制欲就是在被无法抵挡的力量挑衅。

  他们没有冠冕堂皇的理由让柳仪回来,于是四月五便成了他们的突破口,再怎么狠心的孩子难道会不管自己的母亲吗?不会的。

  柳仪果然听话,在这无法平衡的慌乱下,他们找到了新的平衡他们关系的方式。

  那么就此,要钱的要钱,要关心的要关心,要使唤人的使唤人。

  柳仪被贴上孝顺的的标签,不给钱是错,回来不关心几句是错,不帮长辈做点家务是错,不经常回来也是错。

  所谓的家是避风港,在柳仪这里从来不适用。

  

  山路不好走,柳仪坐了飞机,在转大巴到镇上,最后走了三十分钟才到小时候困住了他16年的家。

  柳仪没带衣服,就在镇上买了水果罐头以及一些在海市买的保健品。

  他的外婆在铁门外等他,佝偻的身影早已直不起身,她笑得找不到眼睛,周围的皱纹和弯成一条缝的眼混淆在一起。

  “外婆。”柳仪的嗓音干涩。

  “哎。”老人欢欢喜喜的走过来抱住柳仪,花白的发呈现在柳仪面前。

  两人进了屋,柳仪把东西放在贴了花色桌纸的木桌上,打量着周围。

  其实什么也没变,只是透过没干透的地瓷砖就看出是刚打扫过的。

  这样的待遇以前只有爸爸来看他,或者别的什么重要客人来的时候才有,现在柳仪回来也要打扫了。

  柳仪不想和外婆生活在一起,但他不是没想过在镇上买套房子给她住,可是外婆总是放不下这里,这套老房子,圈里的几只鸡,房后的菜地,以及山后面核桃林里埋葬的外公。

  说实话,外婆和外公关系并不好,他们要么是不理对方,要么就是吵架。

  所以柳仪不理解外公死后外婆为什么哭,就像不理解不相爱的父母在母亲死后父亲为什么要哭。

  母亲和外公去世只在柳仪十一岁到十三岁之间。

  他没哭,被亲戚们诟病了。

  那时候柳仪就觉得,自己的亲人都是表面的形式主义者。

  他们都是披着慈悲感性和痛苦经历的伪善者。

  那么不合群的柳仪一定会被责怪。

  但那都是以前,现在柳仪赚了钱,自然大不相同了,他们会夸赞他,说他有本事,说他给外婆长脸,没有辜负外婆辛辛苦苦养他长大。

  而这时,他们还一定会说——

  “柳仪,养大你的是你外婆,你可不能以后只养你爹不养你外婆,啊。”

  此时的柳仪带着草帽,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和大姨站在一起,看着远处母亲的墓碑,敷衍的点点头。

  此时没必要争,柳仪知道自己再怎么表现的冷漠也不会真的忘恩负义,但别人不知道。

  不清楚,就会猜忌,就会怀疑,就会因此慌乱着急,说出一些暴露本心的话。

  可笑外婆养了柳仪十多年,居然还不了解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柳仪,过来磕头。”

  柳仪离得有些远,走过去需要时间,于是外婆又叫了几声,并且开始不耐烦的责怪。

  “让你给你妈磕个头怎么还不来?”

  话落,柳仪走上来,刚刚因为路滑不小心绊倒时弄脏了裤腿,小腿有些密密麻麻的痒,应该是被树枝刮伤了。

  “来了。”

  柳仪走到墓碑前,在众人目光下磕了三个头,又被外婆按住用针在指尖扎破使劲捏滴出来一滴血,收入瓷碗中。

  后来柳仪跟着人群回了家,他们在外婆家里喝酒嗑瓜子,一群男人因为因为刚走了不远的路此时脱掉上衣光着膀子。

  柳仪也被要求喝了几杯酒,一时间烦躁更甚。

  电话响起时柳仪终于脱了身,去外边的院子里接了电话。

  “你在哪呢?”

  “我回老家了。”柳仪提着那颗已经被砍的梨树,听着屋里已经开始划拳起哄的几个人,皱紧的眉头没松。

  “不高兴?”文沉溪给阳台的花浇了水,前阵子这些花被那两只猫要坏了,现在还没长好。

  “没。”

  “什么时候回来,我去哄哄你。”

  “最迟明天晚上,我不想多待。”

  柳仪又和文沉溪聊了一会儿,敞开的铁门应该是还在迎接着没来的客人,不过柳仪没想到是自己老爹来了。

  当熟悉的白车驶入院子,柳仪跟文沉溪说完“挂了”,把手机放进了衣袋。

  柳父下车,朝着柳仪走过来。

  “终于知道回来看看你外婆了?”

  “我不回来又要被骂。”

  “哼。”柳父像是见到了仇人,“那你也没回来多少次,长大了翅膀硬了。”

  “那是十年前你就应该说的话了。”

  只是十年前他们都天真的认为柳仪一定回来求自己,他们都不相信柳仪可以适应外面的环境,也不相信柳仪吃得了那么多苦。

  “你命好,才有现在的工作,但凡换一个命不好的,不还是累死累活?”

  柳仪漠然的看着他,没反驳也没认可,就只是定定站在那,却看到柳父有些无所适从。

  命好,也吃了不少苦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

  至于命么,谁的好呢?

  柳仪被否定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完全免疫,只是在对方恼羞成怒要发作时自己先一步回了屋。

  柳父揣着一口气没发泄出来,进了屋又得和别人虚与委蛇的笑着聊天。

  “柳仪,这次回来都陪陪外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外婆亲昵的拉着柳仪的手,把人带到自己旁边坐下。

  “忙工作,明天得回去。”

  “好不容易回来多陪陪外婆嘛。”

  “我工作忙。”

  “你已经很久没来看外婆了。”

  “我工作忙。”

  “你……”

  “别说了,柳仪,你陪你外婆几天会怎么样?”柳父发怒。

  “我工作忙。”

  “你能忙什么?你以为你是坐在办公室里的白领吗?你忙的会是什么事?帮别人搬酒水,还是清洁卫生啊,啊?”

  柳仪眼神冷下来,他再了解不过这些人了。

  外婆在人多的时候问他什么时候走,就是要他拉不下面子只好说过几天;父亲现在把他的工作说的比不上上班的白领,就是想让他当众难堪自己得势。

  他们总是怎么没脑子,以为柳仪会入套,因为自己现在很威风有面子。

  可是现在谁不是在看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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