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

其实并不是很黑，虽然厚重的窗帘被关上了，但还是探进来了一点微弱光，而也是这点光，让柳仪清醒过来。

　　他刚想动，又听见了那人跳动的有些快的心跳。

　　一下一下，敲着胸膛，敲着柳仪原本也有些躁动的心。

　　他听见文沉溪极轻的笑，懒散低沉的嗓音带着蛊惑：“柳老板也不必这么急着投怀送抱。”

　　艹！

　　倒打一耙！

　　“文沉溪。”

　　“嗯？”

　　“松开我。”

　　“别啊，我脆弱的心灵是没办法一个人接受黑暗的，你难道不应该展现你乐于助人的魅力，对我说‘别怕有我呢’，然后给予一个温柔的拥抱吗？”

　　柳仪在黑暗中：눈_눈

　　“小说看多了吧你……”

　　文沉溪的手指不老实摩擦着柳仪的腰，这人的腰很敏感，随便碰一下都会不自觉的抖动避开，可惜现在避无可避。

　　“柳仪，你的腰怎么这么细？”

　　这人不叫柳老板改叫名字了，而且耍流氓的劲更甚。

　　黑暗里，听觉被放大，柳仪听着文沉溪的心跳声逐渐恢复正常，想也不想一个用力把人推开。

　　“你像只发情的公狗。”

　　说完起身，沿着光线打开了窗帘。

　　外面的夜景也是一片漆黑，柳仪打算去橱柜里看看有没有蜡烛。

　　文沉溪跟着他，打开了手机里的手电筒，这让没反应过来可以用手机照明的柳仪动作一顿。

　　他转头看过去，文沉溪担心刺到他的眼睛，在他看过来的前一秒调整手机的位置，光照到地上。

　　“怎么了？”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气人？”

　　文沉溪心情愉悦的扬起嘴角：“现在有了。”

　　神金，被骂了还高兴。

　　柳仪找到了蜡烛，点燃后放到桌上固定，这让他想起了小时候。

　　以前停电了，外婆就就会拿出藏在衣柜里的蜡烛，那时候的柳仪对于火十分好奇，于是在外婆一次出门的时间段，点燃了蜡烛，却不小心烧坏了一个塑料小桶。

　　外婆回来后鼻子很灵的嗅到了焦味，在桌子下面找到了被烧的只剩一半的红色塑料桶，她骂了柳仪一顿，柳仪自知是自己贪玩做错了事，愧疚和害怕交织在一起，最后哭了。

　　柳仪看着火光，笑了笑。

　　文沉溪盯着他，看他眼底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柔情，以及一些别的意味。

　　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肯定和自己没有关系。他看自己的眼神，总是参着一点假，即便他有时候被逼急了会有些别的神情，也多半不是好的。

　　他看他朋友时的眼神，看他弟弟时的眼神，看火光想其他事的眼神，什么时候可以出现在看自己的时候？

　　自遇见到现在已经快七个月了，柳仪，你这人怎么这么慢热啊……

　　——

　　叶欢欢默不作声的给钟白喂完了粥，一直垂着头也不说话。

　　钟白担心她，抬手捏捏她的脸，“想问什么就问吧。”

　　叶欢欢抬起头，目光灼灼，眼眶早已蓄满泪水：“你爱我吗？”

　　“当然。”钟白心疼坏了，见自己宝贝流了泪，连忙起身想给她擦泪，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

　　钟白痛呼一声，吓得叶欢欢也不哭了，扶着他的背想叫医生。还没说就被钟白阻止了。

　　“没事，我没事……你别哭。”

　　叶欢欢感动极了，趴在钟白的肩上撒娇，“你这人真是的……”

　　两个人腻歪了一会儿，叶欢欢坐回去，还是想问个清楚：“所以，我是小三？”

　　“抱歉。”钟白眼含愧疚，抓着病服的手青筋凸起，“我和陈然，确实是合法夫妻，而且我们有一个儿子……但是欢欢你放心，自大遇见你那天我就只爱你，我的心里只有你，我只是……很愧疚，愧疚于你，也愧疚于她，如果你没办法接受，我也一定放你走。”

　　叶欢欢闻言，唯一的一点火气也没有了，他都跟我坦白那么多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不走～老公，你娶我吧，和那个女人离婚，我可以为你扶养你的孩子，我想和你在一起。过去的事你有你的难言之隐，我不怪你，只要你爱我就好，真的……老公，我只要你。”

　　两个人又抱在了一起，好似之前他们是一对多么命苦的苦鸳鸯，现在终于得见天日，终于把误会说开，可以幸福美满的在一起了。

　　柳仪陪着陈然来的医院，他没多问，所以在病房外听见这些对话时，大脑宕机了一瞬。

　　他小心翼翼的瞄了眼陈然，见女人面上波澜不惊，也不好说什么，等到里边男女终于说完，陈然也不打算给他们留什么面子，踏着高跟鞋走了进去。

　　陈然很少穿高跟鞋，她在怀上小意后，只一心一意扑在孩子和钟白身上，再没上过班。

　　再次见到叶欢欢，陈然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个夜晚，钟白说要加班回不来，结果在凌晨一两点的时候忽然发信息给自己。

　　钟白说了一大堆情话，“我爱你。”“我永远爱你。”“我这辈子都不会骗你”“宝贝，我好爱你。”

　　那些情话在陈然第二天醒来时如潮水般涌来，而那时候的陈然还十分甜蜜的打过去了电话，问钟白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现在想来，是那个时候就开始的吗？满腔爱意其实是偷腥后的愧疚吗？

　　听见门开的声音，两人齐齐望去，见到陈然时，钟白的脸色明显有些苍白，再见到柳仪也走进来里，更是有些讪讪。

　　陈然不顾钟白到底怎么想，带着决绝的神情，开门见山道：“我来找你商量离婚的事。”

　　钟白点点头，没说话。

　　“小意的抚养权，归我。”

　　“这怎么行！”钟白急了，“你没有收入来源，难道要小意和你受苦吗？”

　　“我为什么辞掉工作，你不清楚？”即便再怎么做好了准备，陈然还是难掩悲伤，当初的他们不该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

　　“钟白，我不欠你什么，小意只能跟我，我可以以后都不结婚，你能吗？你旁边的这位女士再怎么好，也比不过我这个亲妈。”

　　钟白无法反驳。

　　孩子，他和叶欢欢还可以再有。

　　“行，孩子给你，我会给你一笔钱，当作小意的抚养费。”

　　“这是你应该的。”陈然把离婚协议递过去，“签字。”

　　钟白随意看了看协议，没什么问题，在陈然已经签好字的上方签了自己的名字。

　　叶欢欢一直默不作声，此时也抬眼看了看陈然。

　　女人的脸上已经长出了一点皱纹，是岁月蹉跎后的痕迹，其实私心里，叶欢欢也不想帮别的女人养孩子，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养不熟的。

　　陈然也恰好看过来，两个人对视上，叶欢欢先一步心虚的移开眼。

　　“伤好后联系我。”陈然少见的利落，不带留恋的离开了病房。

　　柳仪的目光一直让钟白不敢对视，他心虚且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他没办法像这个他视为好兄弟甚至于半个弟弟的人说什么。

　　“柳仪……”

　　“钟哥，我之前说爱情不可信，你还拿你和嫂……哦不，陈然姐的故事反驳我，现在看来，我是对的。”

　　钟白无话可说。

　　他看着陈然离开的背影，以及柳仪离开的背影，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开了他的生命。

　　没错。

　　爱是瞬息万变的，也是最不可信的。

　　钟白记得自己像陈然告白的那天，他激动的睡不着觉，对着陈然发来的“晚安”傻乐了一整晚，却也在后来，面不改色的像爱人撒谎，情不自禁的背叛。

　　怎么就变了呢？

　　为什么忽然就不那么爱了，为什么觉得腻了，为什么被外边的世界迷的找不到回家的路线，忘记了家里还有个做了热腾腾的饭和可口菜肴等自己的人。

　　“老公……”

　　钟白收回思绪，看向叶欢欢，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欢欢，我们结婚吧。”

　　叶欢欢听着这句自己梦寐以求的话，却说不出来有多开心，因为她似乎看出了钟白的愧疚与勉强。

　　但没有爱。

　　或者不够爱。

　　钟白和陈然离婚后，陈然带着钟意离开了原来的家，住进了准备好的房子里。

　　钟白带着叶欢欢搬进来这栋房子，原本熟悉的摆设慢慢被叶欢欢改变。

　　一些无声的情绪伴随着钟白，让他变得寝食难安，总感觉差点意思。

　　这天钟白忙完回来，看见冷冰冰的餐桌，坐在沙发上看综艺的叶欢欢，忽然说不出的疲惫。

　　他以前常年起早贪黑的工作以及不规律的饮食熬坏了胃，导致总是是不是的胃疼。

　　而陈然就不会在他下班后什么也不准备，钟白的胃是被陈然养好的，可现在再次胃疼，因为没有吃完饭加剧了痛苦，钟白强装镇定，去沙发旁的柜子里找药。

　　“老公你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晚？饭都冷了我就倒了。”

　　“加班。”

　　“那也不能这么晚啊，你现在的回答好冷淡，你快过来亲亲我～”

　　“别闹，我很累了，先去洗澡。”

　　“那我还等你等了那么久呢！”叶欢欢跳下沙发跑过去拦住钟白，没注意他有些惨白的神色，嘟着嘴和以往一样撒娇：“你是不是不爱了？”

　　钟白拍拍叶欢欢的头，“没，我只是累了，以后这么晚你也不要等我了，熬坏了对身体不好。”

　　见钟白又恢复了原来温柔贴心的样子，叶欢欢才露出笑容，放过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