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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我

长乐曲:三生(沈)有幸

颜幸本来就没有多少食欲,但是现在是非常时刻,就算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吃,她也必须要吃。于是回到餐桌前。

“还好,先吃点东西。”

大概是被她这么一搅和,大家都吃不下东西了,不过,颜幸先吃,大家也就纷纷吃了起来。

“你确定不需要找个大夫?着凉了?或者是得了什么病?”

“不用。”颜幸看都不看他一眼,道:“不是生病,是有身孕。”

“啪、”一声脆响,栾凤手中的勺子都掉落在地。

“你刚才说啥?”

“嘭啪——”还没等颜幸再说什么,闫涵就暴跳如雷,一把将桌上的碗筷全部打翻,摔在了桌子上,摔得满屋子都是,所有人都闭嘴了。

但颜幸却丝毫不惧严寒,她没有放下手中的碗筷,而是抬头轻蔑地望着严寒:“我不愿意,是你强迫我,现在我一回去,你就大闹一场?”

“颜幸……”闫涵的双手、脖颈和眉心都因为过度的压抑而暴出了一根根的血管,双目赤红,可见他是多么的愤怒。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你要是不想,我就自己来,我的儿子也想要。”颜幸依旧是一脸的淡定。

那天晚上,唯一一个吃饭吃饭的,就是颜幸。闫涵也没有多做停留,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栾凤愁兮兮地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吃着米饭,要不是江十大长老的叮嘱,她还真没想起来。

吃完了饭,颜幸第一个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闫涵用了这么下三滥的方法,把她赶了出来,她的一点小仇,连人家十分之一都不到。

颜幸揉了揉还没有完全发育完全的小腹,想到之前在B超上发现的一个黑色的小点,就用自己的直觉去寻找,不管多么艰难,她都要好好的生活,从此,她再也不用孤独了。

  ***

午夜时分,闫涵还在自己的房间,应该没有回到栾凤的房间。

事实上,栾凤早就见怪不怪了,这些年来,闫涵和她的关系一直都很冷淡。一开始,她还觉得闫涵的身世,让他对她这种烂花不感兴趣,后来,她才知道闫涵的这个小把戏。

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栾凤感觉自己的世界都要崩裂了,愤怒、羞愧、绝望……各种复杂的心情让她几近疯掉,她甚至想过要去质询闫涵,可是却又没有那个胆量。

颜幸可是在深城省最好的一所中学读书,将来的发展是最好的,自己一个不争气的妈妈,竟然把自己的未来给糟蹋了。她没有,闫涵却能无穷无尽的给她。

这可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这些年来,栾凤一直在努力让自己相信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才是正确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甚至开始欺骗自己,她的沉默和忍让已经把颜幸逼到了绝境,但是她却变得越来越冷漠。

她忍受着严寒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家一趟,已经习惯了这些年一个人睡不着觉,也已经接受了自己会永远留在这个豪华的家,直到生命的尽头。

“死亡”两个字,让叶词再也无法保持平静,她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死去了,那么,她一定要得到一个回答。

栾凤盛了一份热腾腾的糖水,就往书房走去。

闫涵正低头翻阅着一份资料,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她抬头一看,发现是栾凤后,立刻低下了脑袋。

“拿过来。”

栾凤乖乖地将那碗糖水放到了桌子上,不过她并没有急着走。

“你先尝尝。”

闫涵看着栾凤,皱眉:“你先下去吧,我等下再吃饭。”

栾凤微微一缩,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这么多年来,闫涵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颜寒,而栾凤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她。

“聊聊。”

闫涵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微微抬了抬眉,将那份资料合上,向后一仰,按了按自己的额角:“说吧。”

栾凤脸上带着笑容:“你也看到了,我身患绝症,时日无多。”

闫涵沉默不语。

栾凤说道:“在我临终前,我唯一的心愿就是让你把我送到海外,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

闫涵把栾凤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栾凤的腰杆一直挺得笔直。

“出国干嘛?她的想法?让我离开?”

栾凤却摇了摇头:“我就是为了寻个清净之所,寻个清净之所。”

“咱们国家也不是没有风景好的,大理和丽江,随便挑吧?”

栾凤瞪了闫涵一眼:“你能不能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

此言一出,严寒再起,脸色陡然一沉,目光越发寒冷:“此言何意?”

“你怎么又喊她回去了?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傻子了?”

闫涵冷嘲热讽:“你要是识相,现在就不用跟我说这种事了。”

闫涵的每一个字,都像最锋利的利刃,在栾凤辛辛苦苦打造的盔甲上划出一道道裂痕。她脚步踉跄,却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栾凤面色苍白,她看着闫涵,眼中满是不甘,一字一句道:“我对你来说,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对我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盖亚的外来人。”

“你知道,她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你以为,你这样对她,她就能放过你?”

“闭嘴!”一声暴喝响起。

“算了,这是不可能的。她有了别的男人的儿子,她宁愿和一个又脏又破的穷人在一起,也不愿意见到你。”栾凤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闫涵,依我之见,你也只是一个同道中人而已。”

“滚——”怒喝一声。

………………

一大早,颜幸就起床了,他正好看到栾凤从楼上下来。栾凤的头发很长,但江十号的眼睛很好,一眼就看到了她的脸庞。

至于是什么人干的,根本就不需要多想。颜幸的眉头紧锁,他的心中充满了一股难以宣泄的怒火。

情绪低落的男子走在最后,他穿好衣服,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饭,拿着一叠资料,准备离开,却在离开之前,折返了回去。

颜幸本来还在吃饭,当闫涵的鞋子落到他跟前时,他手中的东西顿了顿。

“我今天会回家吃晚饭,你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我今天就回去解决。”闫涵说。

颜幸仰着脸,一脸鄙夷地望着他,听到他说出这样的狠毒话语。

“你逃不掉的,我有的是办法杀了这个周。如果你真的希望你体内的那个家伙成为一个无主之物,你可以试试。”

………………

  ***

从家中积攒下来的怨气,一股脑地涌到了公司,却不把气撒在别人身上。闫涵就是这样一个人,就算生气了,也不会那么容易生气。他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

不管是颜幸,也好,栾凤也罢,都可以将他气的失去理智。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什么事情都是一团糟。

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一份份文书被递过来,要他签字,繁忙的工作让他将这些烦恼抛之脑后。

中午吃饭的时候,闫涵让自己的助理和总经理办公室的人都出去吃饭,自己一个人埋头工作,没有片刻懈怠。

闫涵一个人留在了总经理办公室里,他打来的时候,她一个人接听了他的手机。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

“我是来闫涵的。”对方直接叫出了闫涵的姓名,而闫涵也听出了这三个字的来历。

那个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音讯的,就是被他发配到外地去的,由于“那事”而受到惩罚的邵迁。

“什么事?”问。

邵迁似乎也没有料到,闫涵会这么快就接听,不过,他还是迅速回过神来,开门见山地解释自己的来意。

“来人了。”

“谁?”神色一愣。

“姓周。”厉司承淡淡道。

闫涵轻蔑地哼了一句,“邵迁,这是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操心。”

“老彭被他抓住了。”邵迁做了一个倒抽冷气的动作,小声

………………

“嗯。”

“这是要要挟我吗?”严寒带着几分烦躁,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拎着耳机走向了窗外。

高楼的景色很美,但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闫涵冷冷一笑,毫不畏惧,毫不犹豫道:“想耍花样,尽管使。”

听到严寒的声音,邵迁的气息变得有些粗重:“老彭都被带走了,你觉得你还能跑掉?”

“我不懂你的意思,反正你干的事跟我没关系。”闫涵虽然不知道苏韬的来历,但还是一字一顿地说道:“邵迁,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们是正经商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保不了你。”

“你狠!”骂了一句。邵迁又是愤怒又是无语,好半天才从牙齿缝里蹦出一个“你”来。

闫涵见邵迁动了真火,也是微微一笑,然后他便冷声对邵迁说道:“顺便跟那个狂妄的家伙说一声。只是,他还没资格让我见他。”

邵迁愤怒地将手机扔到了沈渡的面前:“按照你的吩咐,我已经给你打电话了。就像我说的那样。”

沈渡敢孤身一人来到邵迁面前,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打算。苏韬并不惧怕邵迁的愤怒,所以也不再搭理邵迁,而是在邵迁的办公室内,一个人默默地点上一根烟。烟雾在沈渡身前盘旋,他神情肃穆,一言不发,宛若一座蜡雕。

“他拒绝接见您。”邵迁拧着眉,语气里有着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怨毒:“严寒,你还不够清楚,当初他就是因为想要往上爬,才舍弃了心爱的女子。为一个抢了你老婆的人卖命,这是何等的屈辱?你行不行?”

邵迁冷笑一声,目光中满是不屑:“不过,他可以拒绝,也可以嫁给我。”

………………

当初,于素云将闫涵放在闫涵与邵迁中间,邵迁从未抱怨,也从未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一直跟随闫涵,没有任何遗憾,一直在暗中保护于素云。在于素云被抢走之后,邵迁就对闫涵恨之入骨,因为他们没有抢到于素云。

在邵迁看来,闫涵今天能有这样的成就,完全是因为她的鲜血和泪水。于素云死后,虽然周叔说服了邵迁回到了闫涵身边,但是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已经不可能像从前那样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邵迁的出现,无时无刻不在让严寒知道,他亏待了于素云,亏待了于素云。就好像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闫涵始终没有摆脱。也正是这一点,让得他对邵迁各种招惹,都能隐忍下来。

工作到深夜。回到了家里,周叔来了。闫涵在这辆奢华又宽阔的汽车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落寞和落寞。

“周叔,是我说的不对吗?”闫涵最近几年,已经是两次询问周叔这个问题了。

他不缺少金钱,不缺少地位,更不缺少女人。

“邵迁的事情,你能做的都做了,他要是执迷不悟,那就算了。”周叔对公司里的情况了如指掌,自然明白闫涵的苦衷。想到这里,周叔不由的叹了口气。

闫涵没有回答周叔的问题,而是默默地回忆自己做过的所有重大选择。

“我年少之时,志向远大,只为富贵,只为受人尊重,舍弃一切妨碍我成就大事的人与事。现在想来,我要的并不是这个。”严涵累得眯起眼,往后一仰,沉默片刻,才开口,嗓音带着一丝哭腔:“要是当初的那小子,都二十多了。”

“你要生,就生。”

“是吗?”闫涵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原来江十小姐已经有身孕了,而且肚子里还有一个儿子。”

周叔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闫老板,你可不要自误啊。”

“我知道。”点了点头。闫涵睁开眼睛,望着窗外,看着窗外,一幕幕似曾相识,却在飞快倒流:“很多事情,我都没有办法。”

………………

  ***

偌大的房间内,颜幸静静地站着,一言不发。这间房间属于闫涵,以中国传统的装饰为主,里面摆满了红木桌椅,其中有不少都是闫涵买来的古玩,看上去十分协调,颇有几分华贵之感。

尽管他一直站在那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其实颜幸也没有多大的把握,他完全不明白闫涵找他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相距十多米,古朴的桌子旁,闫涵叼着一根香烟,表情僵硬,皱着眉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一句话也没说。

颜幸是个不喜欢被动烟的人,闫涵也是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吸烟。她讨厌他,讨厌他,他就尽量避开她不喜欢的东西,哪怕这些东西在她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

闫涵在座位上等了很长时间,才把烟蒂摁熄,抬头朝江十号望去。

“你这孩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颜幸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小腹,一脸的死猪不怕开水烫:“只要我还活着,谁也别想碰那个小家伙。”

“呵。”陈锋淡淡一笑。闫涵淡淡一笑,又别有深意地望着她:“你的情人,终于知道还手了吗?只可惜,他的所作所为,反而加速了他的死亡——盖亚的陌生人。”

“此话怎讲?”

“我本不愿对他下手,奈何他不识趣。他正在做最凶险的事,只要他愿意,我就能把他关进监狱。”

沈渡究竟干了些啥,颜幸并不清楚,不过既然闫涵都这么说了,那肯定不是一件小事。这些年来,颜幸不知道看过多少严涵收拾人的本事。论起凶残,闫涵可不是沈渡能相比的。更何况,他的软肋太多了,他的妈妈,他的孩子,他的她。

颜幸的拳头攥的死死的,他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李戴:“别碰他!”

闫涵略略低头,随意地摆动着身前的一支笔,唇边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这就要看看你如何发挥了。”

颜幸抿了抿嘴,过了好一会儿,他说了一句:“我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

“如何才能让我放心?”

颜幸昂着脑袋,淡淡的说了一句:“由不得你。”

闫涵微笑,眼神里的寒芒,毫不遮掩:“你也不会。”

  ***

路颜幸和闫涵从那天晚上在图书馆里的谈话开始,就一直在暗中进行着一场游戏。颜幸心里清楚,闫涵对她和腹中的宝宝,还没有拿定主意。

与闫涵同归于尽也好,同归于尽也罢,跟沈渡都没有任何关系。她得抓紧时间,想出一个让沈渡尽快脱困的方法。

自从颜幸走了之后,沈渡就再也没有和她取得过任何的联络,可是她的手机却是关着的,根本不愿意跟沈渡说一句话。可沈渡还是不死心,不知怎么就发现了这座庄园。要知道,这个地方可是富人区,安保措施和保密措施,都是当地数一数二的,想要进去,还得经过重重关卡。

当佣人来叫江十号的时候,颜幸很是意外,他在西安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这是什么意思?

当她从小院里出来,见到沈渡的时候,心里顿时一阵发急。

“你来做什么?”

这个时候来,岂不是自投罗网?闫涵并不是一个正直的人,也不是一个正直的人。

沈渡一脸疲惫的走了进来,他的长发已经长了几分,看起来也是凌乱不堪。她的双眼布满了红色的纹路,眼眶深陷,从下颚一直延伸到脸庞。他正在门前的一棵大树下,参天古木遮挡着昏暗的光线,让他的脸显得更暗了。

颜幸只是看到这一幕,心中就升起了一股悲凉。两人遥遥相望,好似在看一部电影里,时隔许久,才会有这样的一幕。

颜幸穿着围巾,最近一段时间,他的身体都是红扑扑的,看起来很是憔悴。沈渡见状,心中一痛,不顾她的询问,上前一步,想要将她拖出去。

“跟我走!”淡淡一笑,道。

“我不走!”“放开我!”颜幸挣扎着想要离开。

沈渡也不想用力过猛,免得弄疼了她,看着她拼命的样子,沈渡似乎很不舒服:“为什么?”

颜幸将自己的围巾紧紧地拉在自己身上,然后慢慢地向后挪去。沈渡的目光如此真诚,让她难以抵挡,不由自主地移开了目光。

“一有什么事儿,你就把我往外推,我就受不了。”

沈渡闻言,心中一急,道:“我以后不会推你了。”

“但我不愿意再这样下去了,我讨厌你不信任我,讨厌你母亲,讨厌你的孩子,讨厌你所有的羁绊。你拿不出我想要的东西。”

沈渡的眼睛一直落在江十字身上,根本不信她的话。

沈渡斩钉截铁道:“我要把他拉下马,还你一个清白。”

“不要冒险,你不是对手。”

颜幸勉强抬头,却看到了沈渡眼中那一抹惊讶之色。

“你在担心我吗?”

“我就是不希望,你为了我,有任何的风险,我都会有心理压力。”颜幸的目光,重新落在沈渡身上,道:“我很困,即便今日随你离开,日后也会有麻烦。我们两个人,有很多事情,我都不愿意做。”

不等沈渡开口,颜幸双拳一握,拼着最后一丝余力,一字一顿道:“我不会离开,你们也不要来这里。”

………………

颜幸并不清楚沈渡到底在外面等了多少时间,也没有见过她出来。回到自己的卧室,一连睡了一个上午,莫名的冷,让她浑身发抖。她做了很多噩梦,都是一些很恐怖的事情,她被吓坏了,出了一身的汗,半晕半醒。

闫涵在她回家之后,并没有进入房间里来烦她,大概是因为她今天的表现让他很高兴,他才会宽宏大量的,让她自己解决自己的情绪。

就算把沈渡赶出去,她也没办法把自己准备好的最残忍的事情说出来。她这二十多年来,有一大半的时光都被沈渡所牵扯,纵然不能与他共度余生,也要给他留一份奢华的美丽。

她只希望他能走,不要让他再踩进这滩泥潭里。她可不想破坏沈渡的人生。

还是离她远一点比较好。他要找到一个温柔可亲,对老人疼爱儿女的女子,才能让自己支离破碎的家庭重新团结起来。他配得上这种安逸的生活。

她不想和颜幸在一起,互相伤害,互相猜忌,把自己仅剩的那点感情,也消耗殆尽。

正如大家所说的,他们都不适合。

自从沈渡走后,沈渡就没有回来过,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受了她那番言语的伤害,又或者闫涵使了什么花招,让他无法前来。不管怎么说,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沈渡从此在她生命中销声匿迹。

颜幸在很久以前就情绪低落。她越来越少说话,除了在家里吃东西,她很少出门。整天就是读书,读报纸,找点事情来打发时间。

闫涵这一走,就是一个星期。栾凤满是担忧。席间,栾凤终于还是没忍住,对颜幸委婉道:“你有没有告诉他?”

颜幸本来就不想吃东西,只是看在儿子的面子上,才勉强撑着。她并不打算跟栾凤讨论闫涵的事情,而是冷漠道:“我没有说任何话。”

“怎么了?”栾凤放下手中的碗筷:“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儿,我的右眼总是在抽搐,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

即便是过了许多年,颜幸回想起来,也是一阵后怕。

或许是长久以来的思念,又或许是一种莫名的联系。栾凤说得没错,果然如她所料,闫涵出事了。

闫涵的公司被人告发,老彭被捕,邵迁被查,连带着一家公司也受到了影响,受到了极大的影响。闫涵身为公司的负责人,当然要接受警方的检查。

严寒从未与邵迁这一脉的人有任何交集,所有的蛛丝马迹都被抹去,唯一能与他们取得关系的,就只有邵迁自己,“两个世界的商人”。正因为如此,闫涵才能安然无恙。

不过,邵迁毕竟是公司的高管,他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哪怕最后一无所获,对公司的名誉也是一种打击。

警察的追查,还有这一系列的公共事件,让闫涵忙碌得根本没有空闲回家。接二连三的新闻,都在向不好的方向发展,让闫涵觉得事情有点难办,甚至要超出自己的预料。

他当然明白,这一切,都是那个周的错。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这家伙。他这么做,根本就不是为了抓住他进监狱,只是为了让警方注意到这个组织,然后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上。任何一个公司,想要发展壮大,都不是那么容易的。再这样调查,迟早要出问题的。

连续工作了好几个晚上,最后还是周叔忍无可忍,强行将陈歌送回家。

刚回家,就遇到了正在为颜幸看病的私人医师。等他的身体状况都检查好了,助手正在收拾东西。他正在写病例。

闫涵叫停了刚刚走出病房的那名大夫。

栾凤新找来的颜幸,是一位很有名的妇科专家,她对闫涵家里的情况并不熟悉,只是例行的报告:“宝宝很好,已经能听到胎儿心跳的声音。”

“她呢?”闫涵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

“她的饮食倒是没问题,就是精神有些萎靡,这对她和她的宝宝来说都是个坏消息。”

闫涵再次颔首。

那名医生看严寒的样子,也是叮嘱了几句。闫涵充耳不闻。闫涵听了大夫的话,沉声道:“打掉,会不会有很大的影响?”

“什么?”那名主治医师还没反应过来,睁大了双眼,盯着闫涵:“闫总?”

闫涵蹙着眉头,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朝他摆摆手,带着几分倦意道:“你可以走了。”

………………

等那名大夫离开之后,颜幸的病房里,再次陷入到了一片寂静当中。知道儿子没事,颜幸才松了一口气。一动不动。

闫涵推门而入,房门的响声很小,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但听着他的脚步,她就知道他在靠近。

闫涵在颜幸的病床前,找了一把凳子坐下。

颜幸从头到尾都是背着他的,所以李戴并不恼怒。

“你好好想想,我们一起去国外。”

“去哪里?”安妮江特好奇的问道。

闫涵怔了怔,道:“你想走就走,不用回去了。”

“那她呢?”两人虽然没有明说,但也都猜到了是什么人。

“如果你乖乖听命,我可以保证,你和你的女儿,一辈子都不会有事。”

江十一头栽倒在地,用双手做了个枕头。半晌之后,她嘴角露出一丝讥诮的笑容,“闫总,你想让我做什么?”

闫涵起身,开始在屋里走来走去。“把你腹中的孩子拿出来。我可不会允许你跟别人有儿子。”

“不答应又如何?”

“颜幸,我跟你说,这件事情,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嗯。”

“嘭——”房门被粗暴地打开,引起了闫涵和颜幸两人的目光。

栾凤一脸焦急地走了过来,她平日里梳着的发型,此时却是一片混乱,脸上的妆容也失去了往日的端庄,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她皱了皱眉,瞪了一眼闫涵,刚要开口,却听到她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出去。”

就好像一桶冷水当头泼下,让她心中的怒火瞬间熄灭。闫涵的拒绝让她显得很沮丧,不过她还在竭尽全力地维持着自己的尊严。

“公司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来强人所难?”她往前走了两步,一把揪住闫涵的衣襟,头一次如此勇敢地面对他:“你这些年靠什么赚来的钱,应该比谁都明白。你们那个什么组织,连个问话的资格都没有。你就乖乖地跟着我,有多远跑多远吧。”

颜幸在栾凤走进去的时候,就已经从床上爬了下来,她仔细地听着栾凤的话语,想要从她的话语中找出更多的信息。

“这是怎么回事儿?”颜幸开口说道。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照顾自己的孩子,所以并没有太过在意。

听到颜幸的质问,闫涵看向栾凤的目光充满了厌恶。本来颜幸是不愿意说的,可栾凤非要在她面前提起。这让闫涵如何不怒?面对闫涵冰冷的目光,栾凤下意识地就往后一缩。

眼看着闫涵就要打人,颜幸挣扎着想要下床,却被闫涵一把推开,重新摔在了地上。颜幸已经是个孕妇了,哪里还能忍得住。她倒在了大梦初醒的大梦初醒,整个人瘫软在了大梦初醒的大梦初醒。

栾凤怕闫涵对她做什么,上前就是两个拥抱,却被闫涵用力一推,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然而,栾凤仍然没有松开,她甚至连滚带跳地跑到闫涵跟前,死死地抓住她的大腿,不让她接近颜幸。

栾凤身上的衣衫破破烂烂,披头散发,但她却不顾自己的仪态,死死地抓着严寒,任凭严寒如何挣扎,她都没有松开。闫涵一脚又一脚地踹在栾凤的身上,力道不小。可是,她依然在努力的克制着自己。

“她根本就没有喜欢过你,你就放过她好不好?”栾凤一边向闫涵求情,一边还想着闫涵大发慈悲,放过江十大公子。

颜幸听着栾凤那凄厉的惨叫,心中一阵刺疼。她用双手支撑着身体,怒视着严寒。她的唇上,满是血迹。

闫涵愤怒地咆哮:“那个疯婆子,都给我锁进房间!”

闫涵的怒吼声,让屋内的所有人都是心惊肉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农业中华。”周叔和佣人听到严寒的吩咐,颤颤巍巍地走了进去,直接朝栾凤行去。栾凤已经得了癌,哪里经得起这些警察的力气,不管她怎么反抗,都被抬了出来。

“闫涵,你知道吗?有你好受的!栾凤虽然被压制住了,但她的口中却依旧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看到栾凤即将被人抓走,颜幸勃然大怒,起身想要阻挠,但还是被旁边的闫涵给拉了回来。

“别想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我。我只是厌倦了这个地方,想要离开。”闫涵不屑的看了颜幸一眼:“周的,我一只手指就能捏碎。”

颜幸挣脱不了严寒,恶狠狠地瞪了严寒一眼:“要真是雕虫小技,你何必非要等到这个时候?”颜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就是在等待这一日,等待你落败,等待我脱困的那一刻。”

“颜幸,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得美。”

颜幸怀孕期间,并不适合过于兴奋,一兴奋,小腹就隐隐作疼,疼得她大汗淋漓,衣服和刘海都被打透了,可她依旧咬紧牙关,忍住了,她可不能让严寒看到她脆弱的一面。她死死地盯着颜寒,一眨不眨,那种刻骨铭心的仇恨,让她恨不得吃了颜寒的肉,喝了颜寒的鲜血。

“我不会和你一起去的!”

“颜幸!”一个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激动。

颜寒被颜幸一句话说的怒不可遏,完全丧失了冷静。他猛地一伸手,就将颜幸的脑袋给揪了起来。疼的颜幸下意识的往陈歌身边挪了挪。他的头发死死的扣住了自己的脑袋,这种痛苦让颜幸更加痛苦。

“我跟你说,江十大高手。”闫涵目光清冷,像是寒冬中的寒霜,锐利的像是一把匕首。他恶狠狠地看着颜幸,道:“谁也别指望我能拿到。我分分钟就能让你灰飞烟灭。”

………………

严涵下令,将颜幸关押在这里。颜幸疼的昏迷不醒,有一次来的时候,好像是被注射了一支注射器,但是,她的意识不清楚,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谁也不会为她打开房门,除非是去吃东西。她被关在屋子里面,找不到人,有时候醒来,也会拼命地诅咒闫涵,想要发泄她今生所有的仇恨,哪怕她也明白,她这么做,对她没有任何帮助。

邵迁被捕的事情还在继续,有消息灵通的人开始挖起了闫涵所在的公司,也开始挖起了闫涵的绯闻。圈子里不少人都清楚,闫涵的家族历史并不清白,但这些年来,他一直是一家独大,自然也就不会有人说什么了。现在邵迁的事情已经闹到了沸沸扬扬的地步,那些保护他的人也不会再出现了,所以,流言蜚语才会越来越夸张。

一个又一个的警方,他们还能应付。网上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多,就连公司的公关部都束手无策。

还有传言说闫涵包养了一个妓院,甚至还有人把她和栾凤之间的可笑感情给扒了出来。

公的事情要处理,私的事情就更不好处理了。网络上出现了这些流言,让严涵暴跳如雷。

闫涵怒不可遏的回家。这时候,刚好有一名医师过来,为颜幸进行体检。

周叔有些担忧颜幸的情况,对着闫涵说:“我们还是先等等她,她的身子骨可能承受不住,跑了这么久。”

“事不宜迟,她被网络上的负面消息给牵扯进来了。”闫涵瞥了江十号一眼,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大夫看了一遍,就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闫涵实在没办法再继续听到关于黄体素和心情的报告,有些不悦地问道:“我能不能再跟你说一遍,我们再来一遍?”

那名主治医师抬头,疑惑地望着闫涵,小心渡渡地说:“她的情况不是很好,情绪波动很大,走上了犯罪道路。她的警惕性很高,想要把她送到我的医院,难度很大。”

“冷静点。”

“我看未必。以颜幸的脾气,说不定连个死人都不放过。

“继续。”

“安神药用得多了,容易成瘾。损伤了神经,会对你的健康造成伤害的,”那名医师也不能贸然下此决心,更怕触动闫涵的逆鳞,支支吾吾地道:“她自己,很重视这位宝宝,闫老师,我觉得……”

那名大夫吞吞吐吐的,后面的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出来,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一条缝。闫涵和那名大夫齐刷刷的朝门口望去。

栾凤懒洋洋地倚在房门边,一身大红色的长裙,将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衬托得淋漓尽致。她的脸画得很厚,看不出本来的样子。这一刻,她的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你可以走了。”栾凤依旧是那副笑容,她的语气很是温柔:“我有些事情想要跟闫老板说。”

闫涵看着栾凤,也不说话,对着老周吩咐道:“把那个大夫带回来。”

闫涵这么一说,那名大夫这才放下心来,不禁朝站在门外的栾凤投去了一个感谢的眼神。

就在那名大夫要走的时候,闫涵又开口了:我会在第二天带她去一趟医院。”

“……”叶帆无言以对。

等那名大夫出去之后,栾凤又进入了自己的房间,反手将门关上。闫涵抬起眼睛,看到她从耳边到脖颈到手上,全都是珠光宝色,十分的俗不可耐,不禁厌恶地蹙了蹙眉心:“出去。”

“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栾凤

“是谁让你出去的?闫涵冷笑一声:“你赶紧走吧,别再激怒我了。”

“闫涵。”淡淡道。栾凤看了白云飞一眼,眼中却没有丝毫怨恨之色,只是看着白云飞道:“我再问你一遍,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闫涵对栾凤到现在还想着这么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很是不满意,不禁骂道:“你有病吧?”

栾凤一步步靠近,终于,她轻抿着嘴唇,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眼神却透着一股落寞:“我这一辈子,带着太多的假面,到后来,几乎都要忘了自己到底是什么人了。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闫涵实在没有心思再继续栾凤的话,转头就走,一边按着脑门一边道:“你给我滚,这句话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栾凤对闫涵的问题充耳不闻,就像一个需要宣泄的神经病一样,她喃喃自语:“多亏了你,我终于摆脱了被无数男人蹂躏的命运。”我活的这么辛苦,都是为了你。”

“栾凤,在我将你从这里带出去之前,我就叮嘱你,莫要对一些本就不该有的想法。”

“对!”栾凤忽然变得有些慌乱:“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我还以为,我要是顺从了你,你就会对我更好一些呢,哈,你说,我有没有发狂啊?!”

闫涵实在受不了栾凤的废话,忍无可忍。他猛地回头,看到栾凤那张越来越近的脸庞,他下意识地向后一缩。

栾凤离严涵这么远,她的体香扑鼻而来,让严涵有些头晕目眩。她站在那里,脸上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怎么回事?!”

闫涵大喝一句,就要站起来,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栾凤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扎进了严寒的左胸。匕首从她掌心里掉出来,再到匕首扎进闫涵的体内,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闫涵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几秒钟,锋利的刀锋刺入皮开肉绽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一个从青楼中走出来的女子,即便是多年未用,也没有丝毫的陌生。在闫涵的影子里,这些年来,她都没有一丝的平静。

“我没有资格当她的母亲。”栾凤用力一扭手中的长剑,鲜血顺着剑身流淌下来,剑身刺入了她的心脏,剑身像是粘在了她的身上,也像是粘在了她的肌肤上。

“我不会允许你害死她的宝宝,也不会允许你给她下这种毒手,让她一辈子都过不下去。”

栾凤握着匕首的手掌微微一紧,闫涵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叫。

“来人……”剧痛之下,他连喊救命的话都显得有气无力。周叔走后,颜幸被佣人带到了一层,没有人听到他的呼喊声。这间房间是他自己的私人空间,一关门,整个房间的静谧程度都达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

韩立深呼吸一声,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拳砸在了栾凤身上,将其砸的倒飞而出。闫涵试图将匕首拔|出|来,可这精致的匕首是一柄女性匕首,本身就很薄,这会儿插|入了她的身体,让她无法抽|出|来。他的心脏在流血,他的力量在快速的流逝。

他以前也不是没被人打得遍体鳞伤。他年少的时候,就是想要游历世界,经历过各种各样的凶险。这些年来,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她也失去了一些谋生的本事。

他已经上了年纪,刚才那一剑,让他觉得自己要死了。

在这最关键也是最疼痛的时刻,闫涵只来得及捂着自己的心脏,用尽全身的力气,艰难地爬到了门口。

不知为何,明明已经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他的思绪竟然无法停止。无数的画面在他的眼前闪过。

于素云、栾凤、颜幸,三个一模一样的人,他们的笑声,他们的嘲讽,他们的笑容,他们的声音,他们的名字,他们都记得清清楚楚,严寒让严寒有一种身处异域的感觉。

他说过要守护他们一辈子,可他们都在憎恶他。

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的人生,究竟是从何而来?

闫涵刚往前走,栾凤就跌跌撞撞的从地面上站了起来。她随意从古色古香的书架上,抓起闫涵最常用的一只钢笔,朝着闫涵的颈项,猛地一戳,这只限量款的纯金钢笔,便被戳破了喉咙。

巨大的痛苦,让闫涵连呼喊一声都来不及,就直接晕了过去。

栾凤扯了拉闫涵的衣角,看到他脸上的鲜血,泪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她心疼地望着闫涵,终于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插在闫涵心上的匕首抽了出来,然后用力地在她的心上戳了好几下。

她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双手和身上都沾满了闫涵的鲜血。这么多的鲜血,将花纹精致的毛毯都给浸湿了。

闫涵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栾凤,嘴唇微张,似乎有千言万语,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的人生已经结束了。但她不同,她现在只有二十八,还有大好的人生,我不希望她也跟我一般,毫无自尊。”栾凤松开了手中的武器,她伸出满是鲜血的双手,轻轻拍在了闫涵的脸上:“自从生下我后,她就没有享受过一次幸福的生活,我只想让她下辈子能好好做人,不要再让她遇见像我一样的母亲。”

栾凤低下头,亲吻着严寒的双眼,轻声道:“放心吧,有我在,我一定会回来的。”

………………

“嗯。”

闫涵的猝死,将这场本来隐藏在黑暗中的道德惨剧,推到了媒体的头条新闻上。不管颜幸躲得多远,总会有一些八卦的人去打听他的消息。无数的记者都在用不同的方法和她接触。

许文,管潇潇,长安,韩冬,程池,这些年来一直在尝试着联络她,颜幸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那么的一蹶不振。

一直以来,这对母亲照顾女儿,都是网上讨论最多的一个,也是这一年最让人震惊的一个。栾凤与闫涵的相片流传甚广,各种说法都有了,甚至有了更多的歪理邪说。

凭江十号的本事,她也拦不住。就算是她,也有很多人知道了她的身份。颜幸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保持着冷静,这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等栾凤、闫涵的死后,颜幸的辩护人找上门去,得知闫涵早在十多年以前,就已经留下了一份遗书,一旦自己出了什么意外,就会将自己的全部家产都留给颜幸。

即便是在临终前,闫涵也想要保护好颜幸,保护好他的家人,这是他生前经常跟颜幸说的,但颜幸并不在意。或许闫涵真的曾经爱上颜幸,无论因为何种理由,爱情都不应该是一种痴情,一种残酷的摧毁。或许到现在,他都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会成为众矢之的。

人都已经死了,仇也报了,可他还是无法安息,还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用温水将他的脸加热,让他闭上了眼睛。一念及此,颜幸虽然对他恨之入骨,但也就释然了。

闫涵这辈子没有老婆孩子,就算有钱,也只是一个穷光蛋而已。栾凤入土为安后,颜幸和周叔一同入土为安。

闫涵的葬身之处,是周叔亲手为她挑选的,就在于素云的身边。于素云和闫涵之间的事情,颜幸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得知的。

在为闫涵立下墓志铭的那一天,一向沉稳的周叔,竟然哭了起来。周叔和闫涵相处了这么多年,感情自然很好。周叔看到闫涵一路走来,心中既是唏嘘,又是惋惜。

“从小到大,他所获得的一切,都不是他真正需要的。他已经没有了他所需要的一切。”周叔说到这里,语气有些颤抖:“我是一名优秀的女性,我知道我曾经做过一些私事,正如您所言,我的确是帮了您一把。只是,闫总实在是受了很多委屈,所以,我一直都在期盼着,能给他一个满足他愿望的机会。”

“已经结束了。”

“栾凤,你娘她……她为什么要杀我,她身上还带着一件红色的衣服,她就算是死了,也会变成阴魂不散的阴魂。”

颜幸望着坟头上严寒三个字,又望向旁边于素云的坟头,冷静下来:“她绝对不会连自己都要变成厉鬼,她只不过是在打扮自己,打扮成自己认为最好看的样子而已。”说到这里,颜幸的眼睛都湿润了:“按照他们家乡的习俗,红色的裙子,就是结婚用的礼服。”

天上下着蒙蒙小雨,今年的冬季,全国经历了数场百年不遇的严寒,雨水打在人的身上,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刮在人的肌肤上。颜幸只觉得自己的视线,在这冰冷的雾气之中,变得模糊了起来。

周叔带着怨恨的哭泣声混在雨水里传入颜幸的耳中。她的眼前,浮现出了那天宛若修罗炼狱的画面。

或许是因为房间里的声音,或许是因为两个人的关系。佣人没什么表示,倒是颜幸,开始砸能砸的都砸了。

房间里一片哗然,佣人只好开门。她趁着佣人不注意,直接打开房门,往楼上走去。

她今天匆匆忙忙的,连鞋子都没有来得及换。她赤着双足,走在地上,感觉自己就像是在飞一样。

她使劲的推开了那扇房门,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那扇房门都是纹丝不动。佣人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拉着她往楼上走,可是她死活不肯松手。

“开门!”喊了一句:“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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