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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和你在一起

长乐曲:三生(沈)有幸

管家的手都在发颤,颜幸一把推开了房门,一股浓烈的鲜血扑面而来,让她几乎要昏厥过去。佣人吓得魂飞魄散,一边尖叫一边往楼下冲。

颜幸依旧呆呆的坐在那里,他感觉到,自己就像是在做一件可怕的事情,就像是这些年来,无数个黑夜里的场景。

她抬头一望,只一眼,她的胃里就翻江倒海,止不住的想要呕吐。

她赤着双足,缓缓的走了进来,柔软的毛毯上,沾满了干涸的鲜血。

两个人倒在了地上,闫涵的尸体早已没了声息,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微张开,死相惨烈。就像她在梦里看到的,他被判了死刑。

栾凤侧靠在地上,鲜红的血液从她的脖颈处流淌而出,她的双眼还在无神地闪烁着,一动不动。

颜幸这才恍然大悟。她疯狂的朝栾凤冲去。她将栾凤从地上扶了起来,伸手去掐她脖子上的大动脉,可任凭她如何掐,都无法掐灭那滴鲜红的血液。

颜幸将栾凤搂在自己的胸膛上,温暖的触感让栾凤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她的体温越来越低,嘴唇越来越苍白。她努力的睁开双眼,几次抬起手臂,在颜幸的脸上轻轻抚平,但最终还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在她的生命中,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哭泣和对颜幸的忏悔,她喃喃地

“十大美女,我闺女。”

………………

直到现在,颜幸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就好像自己是个傻子。

她很清楚,栾凤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叫出她的“妈妈”这三个字来。

颜幸想起栾凤最后一次闭上眼睛时,脸上露出的绝望之色,他下意识地抬头,望着灰色的天空。苍穹为她流泪,凄凉而寂寞。

过了好一会儿,颜幸的心情才平复下来,轻声道:“反正埋的地方比较偏僻,她也不会打扰到闫老板。”

对于颜幸的话,周叔并没有回答。他没有说话,而是起身,擦了擦自己的脸颊,嘴唇哆嗦了半天,对着坟头上毫无反应的男人道:“要是当初余家的女儿出生,你就算不能做老大,也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

“缘分,缘分。”

………………

颜幸把闫涵送给她的所有财产,都委托给了一家慈善机构,专门用于资助孤儿,让他们生活,让他们学习,让他们对社会更加的重要。最终,颜幸将这笔巨款的名称改成了闫涵,这并不是因为她对这个项目有多深的感情,而是因为她认为这个项目是理所当然的。

后来,颜幸又回到了周城市。本来,她谁都不想见到,但是为了自己的工作,她决定先把自己的工作交给律师事务所。

从许文那里,她对沈渡的情况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正像闫涵生前所说。若是闫涵敢动他,他绝对会被打得落花流水,任人宰割。

许文与沈渡并不熟悉,也是通过颜幸,将周思媛交给许文,才了解到现在的情况。

沈渡的公司出事,他被请来帮忙,又因为沈渡的疏忽,导致了萌萌的重伤,所以周思媛的胜算很大。她心里美滋滋的,特意没有跳槽,就是为了让江十大律师难堪。

许文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颜幸,他本来还打算劝说一下颜幸。

许文:“程池的新女朋友似乎也泡汤了,我觉得他对你的感情很深。”

颜幸没心情和他多说程池的事,他把玩着自己的电话,沉吟了好一会儿,“你能不能给周思媛安排个时间。”

“怎么了?”

“沈渡的儿子被人打伤,是因为我,我不能让他失去自己的儿子。”

许文给了颜幸一个眼神,无奈的叹了口气。

颜幸从周城市出来,见到的是周思媛。

有些事情,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样。上一次,她决定去柴河,就是为了和以前的一切说再见,那个时候,她见到的就是周思媛,而且,她还跟着她的案件。他去找周思媛,也是因为她的事情。

一别多日,周思媛似乎又胖了几分。她的双手和脖颈都带着珠宝,给人一种高贵的感觉。她不屑地看了一眼江十大公子,搓了搓自己锃亮的手指,一副要走的架势。

“你怎么又来了?我还听到你打碎了我的女儿。我也不敢保证,她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颜幸端起桌上的一杯水,轻轻的抿了一小口。她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开口说:“我不会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周思媛冷笑道:“与我何干?”

“如你所言,小家伙或许会有一些副作用。将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丈夫未必会喜欢你的孩子。还是让沈渡去吧。”

“你以为我是谁?”

“你给我等着。”颜幸的嘴角抽了抽,将一张纸递到了她的面前:“只要你在这张纸上签字,我就不会再提起诉讼,这一十万是你的。”

周思媛一副听到天大的玩笑的模样:“你以为我是白痴?这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是沈渡?是不是?”

颜幸说着,从自己的皮夹中掏出了一份支票,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一共有一千万。颜幸慢条斯理的把那张钞票交给了周思媛:“不是他,是我。”

………………

最后,周思媛还是答应了颜幸的要求。人老了,感情就会变得迟钝,她很了解自己的丈夫有多靠谱。相比于带走一个可能会留下隐患的小孩,周思媛还是比较现实的,她更愿意拿着现成的现金。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颜幸能够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他们已经远离了圣城,远离了沈渡。这是她仅存的一份心意。

离开的时候,飞船上的气氛总会变得有些伤感。她退了房,辞职了,删掉了所有关于深圳的信息,似乎只有删掉了,她才能抹去自己在深圳的所有记忆。

他正在休息区等着,聆听着飞机上传来的中英双语信息。说完,颜幸拿起了自己的电话。

果不其然,沈渡疯狂的寻找她。来电超过百个,消息也被塞得满满当当。

沈渡可不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想到他拿着电话打字的笨拙模样,一定是个滑稽的家伙。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颜幸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也不愿意多做什么。

他的选择,他的选择,他的选择。

颜幸也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女子,她也不会太过贪婪。她这辈子最想要的,就是成为一个在爱情中成长起来的女人。

她只希望能找到这样的人,和他有一男一女的儿子,在他的陪伴下,安安静静地度过余生。

可惜,她的梦想并没有实现。

她这辈子算是完了,不管是在工作上,还是在生活上。一个恨不得躲在人海中的女子,竟然成了众矢之的。在周城市,他是呆不住的,在西安,他也呆不住。

这么大的一个国度,能不能在这里再找一个可以从头再来的位置,她也不敢保证。

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两个一直在说着喜欢她的人。

沈渡,闫涵。

或许两人都不是有意为之,但结果却是如此。

怨不得别人,只能怨自己命不好。

随着登机门打开,等候区内的乘客开始陆续站了起来,开始排着队准备上飞机。颜幸久久没有动弹。

打开沈渡给他的邮件,他扫了一眼。从一开始的关切,到热忱,再到发疯般地搜寻、询问,再到软弱无力地表示歉意。

他说,“我很抱歉,我很抱歉。”

我真想在我的生命中还有一次这样的机遇,”他说。

从窗户往外望去,就能看到广阔的机场,只是今天的气候并不好,还有些淡淡的阴霾,显得有些阴沉。窗户外面,一架航班正在起飞和降落,匆匆而过。这片天地依旧在正常的运行着,没有人可以说停就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

天空中并没有雨,但是颜幸的视线,依旧出现了一种朦胧的感觉。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一字一句地敲打着。

【无心之失。饶了你吧。】

“嗯。”

又过了五年

炎热的天气,总是让人无法保持冷静。一个人在咖啡馆,就算是开着冷气,望着外面艳阳高照,也难免会觉得心神不宁。这是沈渡自落座到现在,三次低下头来,盯着墙上的挂钟。

女子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她从来没有谈情说爱,所以并不擅长与男子沟通。从中学开始,她就被录取到了一所师大,从此以后就在一所中学里当老师,是一个很有气质的女人。二十九岁,万众瞩目,他的家长也很担心。所以,她只能一个接一个地去约会。

通过“吃大白菜”的约会,她对爱情和婚姻的渴望,已经被慢慢消散。

就是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在这座城市里,也是最常见的一幅肖像画。

“周公子,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见沈渡如此失神,女子不由问道。

沈渡终于反应过来,重新审视起面前的女子来。

或许是因为常年在上学的缘故,她整个人都充满了一种书卷气息。她的五官说不上有多好看,但肤色却很好,一头乌黑的长发,戴着一幅银色的镜片,看起来温文尔雅。

她是小家伙的班主任,小家伙很喜欢她。在小家伙上中学的时候,他就多次和沈渡说过,这位导师对小家伙特别好。后来一段时间,沈渡来了,她就热情的招待他,一直等到他娘把他的好意说出来。那女子似乎对他颇有情意。

张汉的老妈很满意,文质彬彬,年纪也不小了,最重要的是,她很喜欢萌萌。若是能与沈渡结为连理,对于萌萌的发展和培养都有极大的帮助。

这些年沈渡的事业蒸蒸日上,正需要一个有固定职业的女子来打理家中事务。

于是,周母就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

沈渡再次低下了头,最终还是带着几分抱歉道:“抱歉,我今天要坐一个下午的航班,要去一个同学的结婚典礼。”

沈渡这么一说,自然是把这场联姻给推掉了。对方虽然略显失落,但还是维持住了应有的仪态。她带着淡淡的微笑说:“不要紧。如果你有事,可以离开。”

“这么热,我带你回家。”

“不用。”摇了摇头。

两人在店外分手。“周先生。”女子忽然喊了一声沈渡。

沈渡疑惑地转过身来。

“我听人说,周家老爷子,离了七年,至今未再婚。”

炽热的阳光,照在沈渡身上,让他几乎无法闭上双眼。忽然间,他的视野一黑一白。

“我不想再婚了。”

“为什么?”安妮江特疑惑地问道。

“我见过一个人,我对她有了感情。”

女子忽然嫣然一笑,冲着沈渡招了招手。

“他的名字是罗诗佳吧?”

“嗯?”一愣。

女子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她的姓名就在你的手指上。”

沈渡摸了摸自己的手背上,那个用拼字写成的纹身。五年的时间,唯有那个被他刻在纸上的姓名,依旧没有变淡。

“拜拜,周公子。”那女人笑容明媚,说不出的从容。

“再见。”淡淡的说了声。

………………

  ***

颜幸也在网上和新闻上看到过,这些年,他一直在关注着这个基金的发展。

虽然有过几次这样的邀请,但是颜幸都拒绝了。

颜幸的慈善机构,每年都有人送来一份感谢的贺卡,感谢那些得到帮助的学生。每次颜幸都会严肃地对待这个小朋友,即使在艰难的时刻也能维持一颗纯净的心灵,这种乐观与坚定让江十号深受触动。

她觉得,闫涵毕生积累下来的那些财产,也应该派上用场了。

当天中午,基金就联系了颜幸,想要让她去参加一个小朋友的结婚证,颜幸想了想,还是没有一口回绝。

临走前,他的助手接到了一个电话。这是一间律师事务所,江十的律师事务所。老大让江十号出去一趟,就是为了谈判一笔生意。

颜幸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起头来,望着屏幕上的屏幕。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去过深城,刚来海城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太适应,但后来也就慢慢的习惯了海城这个名字,虽然不是临海的地方。

这个高峰期,到处都是交通堵塞,将近六点,颜幸开车来到那家小学。

全校的学生都被带走了,唯独她的儿子,还在做着自己的功课,虽然是唯一的学生,但他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就像是理所当然一样。

在导师的呼唤下,他抬起了头,虽然只有五岁,但动作已经成熟了许多。好不容易等来一个人。她的眼神没有激动,也没有埋怨,只是乖巧地拿起自己的背包,走向母亲。

“我就知道你会来。”

“你是如何得知的?”颜幸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小家伙抿着唇,总算是露出一丝不悦:“那是,伯母从不会晚到。”

平时都是佣人照顾他的孩子,但因为佣人要早点回来,所以颜幸就成了佣人的替身。她平时都是迟到的,但是这一次,却是因为要去医院,所以才会早点回来。

四年之前,她一个人在一家医院里把这个宝宝给生产出来,甚至还亲自签字做了剖宫产的手术。她一向孤家寡人,而且还是个单身汉,这其中的曲折,根本就无需仔细询问,就能看得出来,所以,大夫也就没有让她太过难堪。

颜幸将自己刚刚出生的婴儿命名为周止。他虽然跟沈渡有一个姓氏,但名字里只有一个“止”。

停下来,停下来。她给自己出了个主意。

周止虽然从小就是一个单身的孩子,但他的各项素质都很不错。只是她太过聪慧,往往会让人下不了台。

“伯母有急事要办。”颜幸

“嗯。”应了一声。

“我们一起来点哈根达斯好吗?”

周止沉默了一下,然后疑惑的抬头,用稚嫩的声音问道:“颜幸,你要去哪里?你不是总是在我离开公司之前,请我吃哈根达斯吗?”

颜幸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小把戏被拆破而生气,他笑眯眯的看着那小孩:“大概三四日后就会回来。”

“好吧,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但你千万不要发怒。”

颜幸也没有料到,这个年轻人会如此轻易的被他摆平,当即点了点头。

“我父亲是谁?”

小家伙似乎想了很长时间,说话都很费劲。说到“爸爸”时,他连说话的语气都带上了几分战栗。

她上了幼儿园,就喜欢询问自己的父亲,后来长大了,也就不再询问了。颜幸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问题了,现在突然被人问了出来,他还真有点不知所措。

思索良久,颜幸终于吐出两个字:“他姓周。”

颜幸的话,让一向温柔的小家伙都有些恼怒,“我明白!周,也是我的姓氏!”

“唔……”颜幸不动声色地回忆了一下往事。最终,她的唇边,露出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他就是一个不屈不挠的蠢货。”

“在这个世界上,都是豪杰,都是蠢货。你干嘛?”

颜幸的一条胳膊搭在了驾驶座上,他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孩子:“我都给你答复了,也没有发火。哈根达斯你还想不想要了?”

“哼。”楚枫不屑的冷哼一声。周止咧着嘴,一言不发,正当颜幸觉得他是不是不想要,却听他瓮声瓮气道:“给我来一杯酸乳酪。”

等到了红绿灯,颜幸才停下脚步,他回眸一笑,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孩子脸上,愣了好几分钟。

庆幸老天在她感觉到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情况下,把这样一个人给带到了她的身边。她这些年能过的这么滋润,这么幸福,都是因为他。

那个小孩,是宋云萱坎坷人生中,仅有的一点美好。那是她此生,仅有的一次,感受到了世间的温暖。

她并不是一个贪婪的人,能够拥有这些,她就很满足了。

………………

颜幸知道那个刘老板要来宁夏,没想到一到银川,就被一辆出租车送到了柴河县。

一晃五年过去了,这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就好像全国各地的其他地方都是如此。这个地方也发展的不错,但总会有一些变化。

刘总和他的助理已经来了一次,并没有太多的激动。而江十小姐,则一路上一言不发,目不转睛地望着车窗外。

刘总的助理是个很聪明的女人,立刻意识到江十一有问题。

“江大大是不是来了?”她小心渡渡地问道。

颜幸回头望着她,微笑道:“我五年多以前就来了。”

“不一样了。以前开发的很差,现在有了一个旅游景点,又有了度假村,这可是一大笔钱啊。”

“挺好的。”现在的她,已经不一样了,但是,现在的她,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幸福了。

汽车从银川出发,经过数个钟头的行驶,才到达柴河县。

原本崎岖不平的道路,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条官道,一路上都很顺畅。

两个人坐的航班有些迟,到达柴河县之后,天色也不早了,两个人也没有闲着,又开始和另外一家公司洽谈合约。

两人约好了在柴河县的一家花了六千万建造的旅馆汇合。只不过现在这家饭店换了主人,装修的也大不相同。

临走时,刘总的助理小声和颜幸说了一句:“这家公司的老板娘,真是一个怪胎。他在柴河县采矿的过程中遇到了麻烦,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在采矿的过程中,发现了一片富含煤炭的区域,然后就赚了一笔,有了这笔钱,他就把一家大富豪刚刚修建好的度假山庄给买了下来。自从政府建立了一个自然森林保护地后,他的度假山庄就被纳入到了这个保护地里,成为了一个巨大的旅游胜地,价值翻了好几倍。现在整个柴河县,几乎所有可以收购的产业,都已经被他收购了。你看,”那女助理指向那家宾馆:“还把这家宾馆给包下来了。”

她大概是真的很崇拜自己的老板,话一出口,就停不下来了。就在她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老大的传说时,颜幸终于忍不住了。

他在进入柴河县时,就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而现在,他的感觉更加的清晰了。就在这时,他的耳朵里传来了一股强烈的嗡鸣声。

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后背和手掌上全是汗水,本能地想要掉头就跑。结果还没走两步,就被自己的助理给拦住了。

“这边——”助理将贵宾室的房门打开,微笑道:“这位传说中的 BOSS,是一个叫周的男人,周 BOSS。”

………………

“嗯。”

随着度假山庄的发展,自然会有更多的人来找他们进行投资和合作。沈渡这些年来,做的生意太多,一般人他都不愿意去看,大多都是让自己的助理去处理。这位大 BOSS是从海城过来的,态度很诚恳,三思而后行,打动了沈渡的助理,也打动了其他公司的重要负责人。所以,他将林尽介绍给了沈渡察使,让他见到了林尽。

因为此事,沈渡并没有在西安停留数日,便返回柴河。他刚刚回到公司,韩东就给他来了一个手机。

一接电话,电话里就传来一声抱怨:“我们说好的,等我们结婚之后,好好放松一下,结果你就这么急着离开,我看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叫兄弟情谊!”

沈渡被送到了旅馆,他毕恭毕敬地要为他开门,却被他摆了摆手,自己拉开了门。虽然这些年来,他已经做出了不少制式装备,但还是喜欢自己动手。

“我正好有个交易要做。”沈渡虽被埋怨,脸上却露出一丝笑容。

“赚这么多有什么用?你是不是很幸福?我看你也就是个穷人,过得还挺滋润的!”

韩东是个直性子,他只是说了一句,并没有什么恶意,可沈渡听在耳中,就是有意为之。他愣了一下,调侃道:“就知道赚钱。”

韩东被沈渡这么一说,也是一阵无语,过了好一会儿,他说:“你去换个姑娘。“……”

沈渡笑道:“这才刚成亲,你就来找我麻烦?”

“你……”韩东试探着问道,“那之后,你有没有去找她?”

连姓名都不用说了。所有人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中国这么大,她要藏在什么地方,又能藏在什么地方?”

沈渡话音刚落,韩冬就发出一道悠长的声音。

五年之前,在长治发生的那起案件,凶手就是在没有足够的物证的情况下被放出来的。长安大怒,拔出了剑,就要杀了裴子云。还是韩冬上去阻止了他。

沈渡为了替长治做主,丢下还未痊愈的小孩,连寻找江十大公子的机会都没赶上,直接返回中平村的矿山。竭尽所能去发掘遗骸。

也不知道是不是祸不单行。矿山位于山上,由于春雨连绵,发生了泥石流。更不要说将尸体挖出来了,就是将当初挖出来的地方都给填满了。

若非沈渡在这场暴雨中,发现不对,让所有的工匠都撤离,他们的伤亡,将会更加惨重。

从那天起,长安便从柴河回到西安,从此一去不复返,她曾说过,长治注定要走这条路,她宁愿走这条路,也不愿意走这条路。

长安作罢,沈渡可不会作罢。他把自己在周城市的房产都变掉了,把所有的钱都花在了发掘上。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找到凶手,对那些受害者的家人,对整个长治都是一个解释。

或许是老天爷对他的眷顾吧。尽管还没有找到第一个矿井的位置,但是塞翁失马焉知非乐,找到了一个储量很大的矿井,发了一笔财。

闫涵的那栋别墅,也被泥石流给破坏了,那栋别墅是县政府的,跟闫涵的公司有协议,利润是平分的。可是闫涵出事之后,就没有人愿意去投钱了,然后就是一场灾难,让不少人都感觉到了这里的晦气,也就没有人去关注了。后来他们又去了很多地方,但都没有人来。但沈渡却对此感兴趣。

因为沈渡需要这个热身,所以县城才会把整个山头都买下来,而且还以极高的价钱,将整个山头都买了下来,送给沈渡。沈渡当初投入了公司的资金,建造了这个山庄,开业后不久,就得到了政府的批准,建立了一个自然森林保护地,而他所在的这片山脉,也是其中之一。

他的人生,总算有了转机。

颜幸曾经跟他说,这些年来,她为各大企业当了不少的律师。任何一个大 BOSS,都不可能是清白的。大多数有钱人,内心都是冷漠的。他们为自己的名声,而进行大量的公益活动和捐款。在这个世界上,真正有良知的创业者,并不多。

正如颜幸所说,这五年来,不管沈渡有多有钱,他每天晚上都会在睡着的时候,反省一下自己的初衷。正是由于他经常反问自己,他受到了柴河县人民的支持。这些年来,他帮柴河县,特别是中平村,做了不少的工作。而且,他还长期驻扎在柴河县,负责尸体的发掘工作。虽然已经赔光了,而且开采的过程也很艰难,投入的资金很可能会损失惨重,但他还是没有放弃。他的执着,让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他是有成就的,可是他一直都不开心。曾经嘲笑严寒的他,现在总算是换了一个人。

韩东嫁给了长安,沈渡以好友的身份再次进入那个地方,心里既忐忑,也有纠结。在这期间,长安曾有过一次坎坷的恋情,而韩冬也曾飘泊过数年,最终两人终于在了一块。

长安虽然没有表现出害羞的样子,但脸上的神色很是柔和。至于韩冬,从头到尾,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对于他们的结婚,对于他们的组合,他们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世间又有几个人能在此生中找到真爱?大多数人都是从爱情里获得了尊敬,从结婚里获得了责任感。

就算他不愿意接受,但如果能长久相处,那就是情投意合,而不是浓烈的爱情。

他们刚才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沈渡死心。

是的,他应该放手。

要不是老天爷让颜幸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

这顿饭吃得很别扭。最让人难堪的是,老板和他的助理自顾自地聊着天,颜幸和沈渡却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饭桌上谈的是关于山庄的并购,而在饭桌下,则是关于颜幸与沈渡之间的一段隐秘往事。

颜幸虽然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但却根本没办法专心地听老板说起商业上的事情,估计沈渡也一直走神,整个过程都由他的助理来解答。

颜幸故意移开目光,不时抬头,却被沈渡一眨不眨地看着。每当她起来上个茅房,沈渡就会握住她的双拳。

大概是见沈渡没有半点兴致,老板朝颜幸打了个眼色,颜幸连忙端正自己的位置,恭敬地对沈渡道:“我们开出的价格,周总怎么看?至于购买的事情。”

“我不想出售这个度假山庄,但是,求生启示。”沈渡直接将颜幸的问题给堵了回去。一时间,颜幸等人的脸上都挂不住了。

沈渡的助理连忙开口道:“之前我就跟您说过,周总不打算出售酒店,您建议用别的办法,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渡的助理似乎生怕被沈渡责怪,有些忐忑地望着沈渡:“周总,你要不要这样?”

沈渡的目光一直落在江十大公子身上,面无表情。

五年不见,容颜倒是没什么改变。从周围人的反应中,不难看出邵玄现在的成就,但在颜幸眼中,邵玄与当年的落魄相比,还是差了一些,依旧是那么的谦逊和安静。

他的双臂环抱在胸前,面无表情,只抬起头来,望着江十号,平静地说:“不过,我们可以商量一下。”

他们对这次的并购,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这山庄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产业,沈渡这些年也赚得盆满钵满,多半是不会出售的,与之结盟,倒也是个好主意。老板很聪明,连忙换了个话题。

“你愿意怎么做?”

沈渡身体向后一仰,再次向颜幸使了个眼色,别有意味地说道:“明日再说,今天晚上大家都回家好好琢磨琢磨,这件事情,两三天内解决不了,最快也得一个星期。”

“就算是一个月,也绝对不成问题!”那老板一脸自信的

………………

离开了宾馆,回到车上,颜幸就感觉到背后全是汗水。颜幸的嘴角微微干涩,他伸出舌头,舌头在舌头上轻轻一卷,沈渡的话语,还有他不经意间的举动,都在他的心头浮现。

时隔五年,老天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启示呢?江十号一脸的不解,不过她也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她不愿意和沈渡继续争辩。

回到自己住的宾馆,颜幸跟自己的老板打了个招呼,说自己在这边呆不了多久,想要早点离开。

“你也不是不清楚,我家有个小孩在上幼稚园,不能离开我。”

老板不知道江大小姐的事情,疑惑地问自己的助理:“江大小姐有没有生过儿子?”

“让你丈夫看两日不行么?这件事对小组来说意义重大。就你一个人。”

颜幸垂下眼帘,淡淡道:“他很忙,照顾一个女人,总比照顾一个男人要好。我想请您再给我一位法主。”

………………

颜幸的公寓和 BOSS的公寓是两个楼层,江十号下了电梯,正打算往自己的公寓走去,却忽然想到了一件和 BOSS有关的事情,于是就上了 BOSS的公寓。

她一出电梯,就听到自己的上司对自己的助理埋怨道:“那个江大大神,一点都不靠谱,一点都不像我听说的那样。我说过,在工作场所,女性难以集中精力。跟周总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她心不在焉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进展,却要先回家带着宝宝。你还是别请他做法顾了,他只会成为累赘。”

虽然老大很愤怒,但他的助理还是笑了:“老大,你可不要开除江大小姐,你的事情还需要她去办。”

这句话,让那老板莫名其妙:“为什么?”

“你们这些大老爷们,真是一点都不会察言观色,刚刚吃饭的时候,那个周总还在瞪江大大的眼睛。”

“你喜欢她?”

“难道你没有发现?他们的手指上都有一个共同的纹身,叫做“化学家”。周总一见她,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脸上,难道他还没反应过来?这两个人,好像有点关系。”

“这下麻烦了,江大律师已经成家生子了,他应该是不愿意掺和进来,所以提前离开了。”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装作不认识,既然周总对我们感兴趣,那我们也就顺水推舟了。”

“……”叶帆无言以对。

颜幸已经不愿意继续听到他们猜测沈渡和她之间的感情,更不愿意听到他们心中的龌龊念头。至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更不用说了。

她才不会因为一点咨询费就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周曼婷带着几分疲倦,来到了公司给她准备好的包厢,用房卡打开了包厢的房门,心里忐忑不安。

颜幸想起了自己的遭遇,将自己的大衣从衣服上取了下来。颜幸感觉到自己的背后湿漉漉的,他正打算找一件干净的外套,把自己的身体给洗干净。

颜幸下意识的抬起了头,然后他就惊恐的大喊了起来。

沈渡只是静静地站在屋子中,目送颜幸走进屋子,然后脱下衣服,一句话也没有说。

颜幸的大衣里面,就是一条雪纺背心,背心略显透明,将她身上的青色文胸衬托得淋漓尽致,被沈渡看得眼睛都直了,她不禁又羞又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到底想干嘛!”她怒火中烧,直接就去了床边,然后拨通了宾馆的号码:“这家宾馆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哪有什么人可以随意进入的?!”

颜幸刚刚在柜台上点了一下,还没等他接听,沈渡就挂断了他的手机。

“有何贵干?”

沈渡往后挪了挪,和颜幸拉开了一段距离。他的眼神里既有欣喜,又有茫然。

“不用给我打这个电话。”沈渡的语气依旧阴冷。是我吩咐的。”

颜幸被沈渡的无礼弄得很是恼火。她不再跟沈渡再废话,将手机一扔,便提着自己的大衣和行李走了出去。

“既然周总想要这个房间,那我就把这个房间让给你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沈渡身形一闪,凭借着自己的个头,将江十号给拦了下来。

“没什么,就是找你聊聊。”

“不过,我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颜幸……”点了点头。

沈渡这一句话,好似穿越了无数岁月。颜幸回忆着两人上次相见时的情景,回忆着当时她带着一种近乎于无助的情绪,从周城市离去。

颜幸的眼睛也不禁红了起来。

颜幸静静地打量着沈渡,脑海中浮现出周止的身影。

沈渡都不认识,这个被他们两人血液和血液混合在一起的孩童。

老天爷为什么要让他们三番两次的相遇?如果说没有缘,那这是怎么回事?如果真的是有缘,为什么要弄出这么多的麻烦?

颜幸尴尬地收回目光,提着行李就要出门,却在她的手掌搭在房门上时,听到了背后沈渡的轻声询问:

“这些年怎么样?”

“嗯。”

第二天一早,六点钟不到,颜幸就提着自己的行李箱,出门去了。

颜幸懒得理会刘总夫妇如何猜测她与沈渡的感情,更懒得听到他们心中的龌龊念头。

如果说之前还对他们夫妇和豆豆抱有一丝怜悯,那么现在这些怜悯都已经烟消云散了。一个人穷,一个人穷,一个人穷,一个人穷,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所以,她想要提前离开的请求,是不可能通过的,她也不想再等下去了。她才不会因为一点咨询费就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柴河县的公交站点,一天开往银川的公交车屈指可数,江十号打听了下,七点钟就能开出一趟,正好来得及。

出了饭店,已经是深深的秋天了,地面上铺满了树叶,每一步都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让江十号有一种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的错觉。

远方的地平线上,太阳刚刚升起,火红色的光芒划破了夜空中的宁静,颜幸很清楚,这是太阳升起的预兆。颜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周围的气氛有些冰凉,似乎还残留着夜晚的露珠,让这里变得有些凝重。

欧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累一样,很快就下了楼,一出门,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让她心动不已的男人。依旧是昨日的装束,一动不动,如同一座蜡雕。

颜幸一愣,他的头发和衣衫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湿漉漉的东西,应该是被夜晚的晨露打湿了。

“你在这里待了一夜?”江十号的脸色有些难看。

沈渡仿佛没有听到颜幸的话,他的视线一直在林江然身上扫来扫去,最终定格在林江然手中的皮包上。

“你要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颜幸不敢直直地盯着他,“嗯。”

“不必如此。”沈渡眼神有些黯然:“只是公事上的交流。”

“周总,我有点事情要处理,你别多心。”

沈渡目光依旧锁定在颜幸身上:“昨日那小子,我早就查清楚了,是两位刘夫妇所生。”

颜幸被说中了心思,顿时有些慌乱,不过也就是一闪而过。

“所以?”一愣。

沈渡看着她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憋了一夜的话语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

“我原本还打算喝个酩酊大醉,再和你一起玩玩的。可是,我却明白,你并不想那样,那样的话,我也无法接近你。”

沈渡垂下眼帘,沉吟数息,最终,他神色肃穆地抬头,看向颜幸,眼神有些复杂。

“不用这样,若是你自己不想去,我也就不再来烦你了。”

………………

柴河县的公共汽车总站并不算很大,看上去就象一个练习车辆的场地,一楼是一个卖票的地方,一楼是一个等候大厅。早上有不少人在赶着马车,他们都在排着队,等着购票时,最早的那一辆已经走了,七点三十的那辆被推掉了,最近的一辆也是八点三十分。

公交站台前的早点摊前,已经是座无虚席,颜幸等几个人就在一条板凳上,把早餐都给占了。距离火车出发只剩下一个多钟头了,她在楼下等得有些无聊,提着行李箱来到了大街上。

公交站台周围的环境很差,到处都是酒店和餐厅,看起来又脏又乱。一路上,车子来来往往,江十号又不敢离开太久,就在路边的一个小摊上,准备在车上拿一份报纸和一本杂志。

报刊摊的摊主见颜幸提着箱子从公交站台上下来,还当他是刚刚来到柴河县,连忙殷勤地介绍:“这位女士,您是新到的吗?想要一份地形图吗?”

不等颜幸回答,那店主就把一份宣传单递了过来:“这份宣传单是我们这里的一个旅游项目,都是免费的。如果你喜欢,可以在这里购买一份地图。”

看到颜幸收起了广告牌,店主更加的热心:“中平村附近,已经变成了一个森林公园,里面还有一个很大的旅游胜地,你可以过去看看。”

年轻的店主还在喋喋不休地推销着自己的产品,一副一定要卖出去的样子。任凭他怎么说,颜幸就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她的目光落在了旅游景点的海报上。

那店主顺着颜幸的目光望去,顿时眉开眼笑,得意地说:“你要摘红枣?这地方不错,但度假村里的枣子并不多,据说度假村的主人把枣子都带到那里去了,那里原本种的都是槐花,所以只有一块区域,叫做枣子林。”

“长的好奇怪,我都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

这是一处被绿色覆盖的自然森林,到处都是种植了数年的枣子,现在是秋天,枣子已经完全成熟,不少农家乐都会来这里采摘。这样的栽种方式,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树上的果实都是红色的,绿色的,和周围的树木有着很大的区别,是以这样的方式,才能让这颗果实的形状变得更加的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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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想看看,究竟有几颗树木,能在空中拍摄,还能如此清晰地呈现出来。

这一幕,让江先生想起了很多年以前的一件事。

当时,她和沈渡闹了一场别开生面的争吵,独自一人开车逃走。沈渡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两人重归于好,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只是没想到的是,来时的道路上竟然长出了一棵大树。

这棵大树足有十多丈高,一人合围,沈渡一个人根本搬不动。就在他们束手无策的时候,一群村子的小混混,从树林中钻了出来,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许诺了一笔钱,让他们帮他们搬一棵大树。

一听对方要钱,两人就知道,对方是在敲诈他们。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用钱就用吧。

因为有大树阻挡,所以众人只好坐下来,等着那些人把大树搬走。

两人在一座山坡上,在暮色中,有一座青翠的小树林。

颜幸极目远眺,就能看见一大群树木,由于树木不多,形成了一个心型。于是,他就有了兴趣,和沈渡说了一些关于南京“美龄宫”的事情。

“梅龄殿的蓝顶并不算太美,不过那棵梧桐树长在上面,就像是一条蓝色的项链,挂在了梅龄殿的屋顶上,听说这棵梧桐树,就像是一颗蓝色的钻石,被当做礼物,献给了宋美龄。”

其实颜幸也不是什么诗情画意的女人,说到这里,她自己也意识到自己用一种充满向往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来,未免有些幼稚,有些不好意思,她一把推开沈渡,正色道:“你为什么不说话?当我是傻子吗?”

沈渡静静地望着远方的树林,半晌之后,他缓缓地回首,望向了颜幸,微微一笑。

颜幸脸蛋一红,一把抓住沈渡的手臂,说道:“你要是早知我会在半路上给你带来那么多的危险,你就不会来了。”

沈渡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微笑道:“那你呢?”

颜幸显然没有料到沈渡居然会这么说,顿时一怔。她一咬牙,正要说话,那些抬着大树的人已经将大树抬到一边,将他们喊了过来。

或许,这就是宿命,只是他们没有找到那个人,才会如此的郁闷。

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两人已经没有任何瓜葛,可沈渡还是停下了动作,转过身来,一字一顿地问出了和她当年一模一样的问题。

“早知如此,你就不会来了,也不会来找我了。”

沈渡的眼神里,有期待,有紧张,有担忧,还有很多很多江十大弟子都看不明白的东西。五年过去,他已经改变了很多,只有一点,那就是他望着颜幸时,那一双眼睛,依旧是那般的明亮。

颜幸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行李,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颜幸不愿意在这里久久的停留,他不愿意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加的混乱,他要走了。

“不,这条路已经走到了尽头,我不会让自己继续走下去。”

清晨时分,光线还没完全亮起,两人就被灯光映照得黯淡无光。

沈渡沉吟良久,道:“刚才你这么一问,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回答,只是我还是很希望能听到你的回答。现在终于能听见,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虽然这段时间很难熬,但能和你在一起,却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回忆。不管会发生什么,不管会发生什么,我都会告诉你,我会走下去的。”

沈渡的头顶肩膀上,还沾着夜里的露珠,一整夜的等待,一整夜的忐忑,让他眼睛里泛着的一片乌青显露出他此刻的忐忑与谨慎。可以想象,他心中一定充满了喜悦,充满了希望。尤其是江十长老,更是忘不了他临走前,脸上的失望和失望。

泪水顺着小册子滑落。

这个笨蛋,模仿的这么粗俗,人家是法国的爱情,他是什么?红枣的淳朴?

区区一个人名,究竟要画到什么程度,他才会满足?

她的手缓缓握住了那些扭曲的文件,抽泣着抽了抽鼻子,为了不让自己在众人面前丢脸,她连忙擦了擦眼泪。

她用五美元购买了一份报纸和一幅地图,然后把这则宣传单折叠起来,装在衣兜里。

无论他有多么的后悔,多么的不甘心,都已经走到了这一点上,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她无法带走任何东西,只能强迫自己去遗忘。

他提着行囊,朝着公交站台的方向走去。

一只脚迈出去,两只脚迈出去,就被一个巨大的黑影给拦了下来。

颜幸一脸茫然,茫然抬头。

沈渡正迎着朝阳,立在她身前,一片金黄将他的身形衬托的如此温柔。颜幸看得目瞪口呆。

还是那个高度,还是那个高度,还是那个高度,好像又变回了五岁,好像又变回了十二岁。

两个人的生命轨道,就像是一个重叠,一个分离。

这是上天让他们再一次见面。

颜幸的视线开始变得迷离,他感觉自己的视线变得有些迷离,就像是一团雾气,让他的视线变得湿润。她抑制住自己的抽泣,转过身去,假装平静地问道。

“我不是答应过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渡并没有因为颜幸的话而感到难堪和难堪。他漆黑深邃的眼底,定定的看着颜幸,平静中带着一丝茫然。

他扯了扯嘴角,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说过,我不应该缠着你,但我能做什么?我想了想,还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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