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幸一动不动的站在椅子上,沈渡帮她解开毛衣的纽扣,解开的过程中,她每一次解开,都会不厌其烦的一个接一个。将所有的扣子都系好,最后,沈渡帮她披上了自己的大衣,将其拉链也拉上。
他温柔而深情地抚摸着她额头上的刘海,她的脸还有些红晕,身体也有些发热,一言不发的时候,更是楚楚可怜,沈渡情不自禁地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饿不饿?”沈渡问他,“你有没有什么要的?”
“汤圆。”颜幸想了很长时间,然后吐出两个字。
沈渡开车两个多钟头,终于在一个小镇上,发现了一家卖糯米丸子的店。
一个个圆滚滚的汤圆,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每个汤圆都是用芝士做的,一口咬下,又是一股浓浓的甘甜味道,再加上米酒的味道,让这汤圆充满了整个口腔。
颜幸兴致很高,一顿就是十二粒,看得一旁的沈渡都要提醒她:“这玩意可别再多了,不然会积食的。”
“我要跟你一块儿吃饭。”颜幸脸上带着小孩般的笑容:“这不都是一家人聚在一块的吗?”
沈渡闻言,心中一阵苦涩。他嘴唇动了动,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言语都是没有意义的。
颜幸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一口将那碗装着糯米丸子的黄酒,一饮而尽。凝视了沈渡半晌,一股喜悦之情,从他心中油然而生。这种心情,让他觉得很满足。就好像是多年的债务终于还清,就好像是多年的积怨终于解开,就好像是多年的冤屈终于得到了宽恕。一种被拯救的感觉,让他重新振作起来,勇敢的去迎接自己的人生。
“事实上,我已经找到了你。”颜幸忽然大着胆子,把那段隐秘的往事对沈渡说了出来:“当初你刚刚离开学校,同寝室的人就跟我说,你要嫁人,我一直不信。我就到你家里来了。”
颜幸突然提起往事,让沈渡心中一紧,手中的勺子也不由自主地攥紧。
“我是根据我的印象,才知道你住在哪里的。那时候你们家里有婚礼,门窗上都挂满了红色的喜庆大字。你这么小,又没读书就嫁人,你母亲好像很不乐意,我到那儿的时候,正好看见你和她在门前谈话。”
沈渡哪会记得这些小事,他抬头看向颜幸,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她更多的是唠叨和感慨,总之,她对自己做的事情并不是很满足。”颜幸微笑道:“她说过,你不会有遗憾。你说,我没有遗憾。”
“……”叶帆无言以对。
那天的灰头土脸,颜幸不愿意再想起。她爱了那么多年,甚至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的那个男人,最终还是嫁给了别人。要说不伤心,这是假的。
“你不怕,我就怕。”颜幸说到当年的事情,总会有些惋惜的说:“真的很遗憾,没有给你一个体面的道别。”
沈渡放了一碗汤,这还是他和颜幸,首次如此敞开了胸怀,彼此揭开了彼此的伤疤,却不想比较,只想让彼此都能看到自己的难堪,如此而已。
“如果不是周思媛,我早就死了,我只是想要一个人来分享我的悲伤。一个人说不定会发狂的。”沈渡语气淡然,这种让人无法开口的事情,是他从未想到会在颜幸面前说出口的。
“不能说是遗憾,一时冲动,终究要为之付出点什么。”沈渡露出一丝笑容:“只是,这样的后果,未免太重了点。”
沈渡没有任何感情波动,一本正经地讲述着当年的事情。他再怎么努力,也没有用,再怎么痛苦,也会变成他生活的一部份。当初的选择,有内外两方面的原因,所以他并没有什么遗憾。人都是现实的人,一旦被拒绝,就会悔改,一旦被拒绝,就会渴望和平,一旦被拒绝,就会斩草除根。沈渡本来就是一个凡人,从一开始就是凡人。
“我并未责备你,只是责备我自己,责备我自己。”
“颜幸……”点了点头。
“不要有负罪感,这件事情,是我不对。”跟沈渡在一块,或许会遇到许多困难,但颜幸一点都不担心,她是个理想化的人,相信爱情能克服所有的困难。
颜幸微微一笑,用一种轻松的口吻道:“绕来绕去,总归还是回到了原点,你瞧,我这日子,倒也不是那么难过。”
………………
走出餐厅,沈渡要去拿一盒香烟,颜幸一个人在旁边等着。
颜幸独自一人的话,最喜欢的就是看路人,从他身边走过的每一个人身上,都会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穿着,表情,动作,都会默默地将这个人的真实情况暴露出来。并非人人都快乐,也并非人人都痛苦。大多数人,都是平庸之辈。
颜幸目光定格在了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孩子上,穿着一件又黑又破,但还是能认得出来是儿童服饰的牌子,垂头丧气地被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人给拽着,中年人穿着朴素,怎么看都不是一对儿。颜幸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个古怪的小孩,而这个小孩似乎也察觉到了江十号的目光,他扭头望了过来,眼神中带着一丝希冀。
颜幸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小孩竟然会跑到颜幸的面前,扑到他的怀里。
“妈——”他忽然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叫,让颜幸都愣住了。
不过,颜幸毕竟是做法律工作的,很快就意识到,这个女孩很有可能是被绑架了,大概是看到颜幸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异样,就跑到自己这里来帮忙了。她一把揪住小孩的领口,用力的拽着,而那名大妈看到小孩逃跑,也立刻跟了上来,疑惑的望着颜幸,这让江十成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此时,刚刚从外面买好香烟的沈渡,刚好从外面走进来,看到那个小孩死死搂着江十字不放,嘴里还喊着“妈”,一副痛哭流涕的模样,脸上也露出惊愕之色。
“你已经结婚了?这个小家伙。”沈渡并不清楚颜幸这九年来的情况,所以也没有多说,只是等着颜幸自己说。现在看见这么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她真的是不知所措了。
周围的人群渐渐聚集了起来,不少路过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了,纷纷停下脚步,窃窃私语。颜幸一手抓着那婴儿的后脖颈,紧紧抱在胸前,良久,他有些尴尬地对沈渡道:“我的确是有个婴儿,只是家母不让我告诉你,生怕你瞧不上我。”
颜幸信口胡诌,一板一眼,却让沈渡听得一头雾水。
………………
那名女子见状,连忙跑了。颜幸带着小孩离开之后,正要带着小孩回警局,可是到了警局,原本很听话的小孩却不愿意离开。他一屁股坐在了颜幸的身边,死死的抓住了他的大腿。颜幸着急的不行,使劲的摇着,却怎么也摇不动。
“放开,放开!”颜幸跪在地上,一脸认真地劝着这个不肯松开的小家伙。
“妈妈,你不要丢下我。”
颜幸的脸色有些难看:“这是什么情况?有完没完?”
江十一脸的急躁,就要伸手将那小孩的手指头给折断。沈渡猛地一把抓起那婴儿。她走到一边,开始安慰她。
沈渡说话时,压低了嗓门,颜幸也没能听到具体内容。他怀里的小孩,和他平日里的模样完全不同。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对比,颜幸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她的身上。
他低着头,一边帮自己的儿子擦拭着泪水,一边说着什么,原本还在哭泣的儿子顿时不哭了,嘟着小嘴巴,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露出了笑容。颜幸以前只是听别人说过,他对自己的儿子很有耐心,现在终于感受到了他的温和。在孩子面前,他总是一副宽容的样子,让人着迷。
有一瞬间,颜幸在心里默默地想,要是能跟他一起过上一段时间,该多好。
但从那以后,这小家伙就老实了。随后,两人将儿子送到了警方的手中,然后离开了警局。
颜幸一马当先,跟在后面的是沈渡。
事实上,颜幸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她的人生信条就是,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命,那就足够了。但是这些年,她却做出了很多违反自己原则的事情。她真搞不懂,自己干嘛非要这么做,搞的自己好像很圣人很傻一样。她总是告诫自己,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干了,但每当有什么情况,她总是会做一些与她的本性不符的选择。一念及此,颜幸就忍不住一阵心烦。
她一脚踹飞了一颗石头。
颜幸开口说道:“我们已经迟到一日了,必须要赶回来。”
“嗯”的一声,沈渡缓缓的朝颜幸行去,两人一起往前行去。
“你对孩子没有好感?”
沈渡说得轻描淡写,江十大弟子何等精明,怎么会听不出他话中的弦外之音。
虽然心里不太好受,但她也只能实话实说。
“别再考验我了,我既然选择了你,就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有没有财富,不管你生了多少个儿子。”颜幸顿了顿,“我会尽量把你的东西都给你,不过我这个人不太招人待见,我不敢说一定会做到最好,但是我可以答应你,我会尽量忍受。”
这大概是颜幸这些年来,最郑重其事的许诺了。沈渡情不自禁的搂着她,在她身上摩挲了许久。
颜幸的脸色涨的通红,埋怨的说:“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就没感觉呢?”
沈渡知她不喜欢矫情,便默默的搂着她。
“不用忍。”沈渡语气温和,宛若春暖花开:“都挺好的。”
“嗯。”应了一声。
………………
回到自己的公司,陈歌发现王主管早就走了,剩下的就是韩东和长安了。长安和韩冬两个人都急坏了,一夜没有吃东西,现在看到他们平安归来,才放下心来。
“晚上回去。”韩东没有再多说,两人之间的事情,没有人再多说,这是一种很好的默契。他一边飞快地整理着自己的行李,一边对众人说:“把它们都带走,现在这个地方,已经不太安全了。”
沈渡颔首:“你们都带走吧,我留在这儿,还有很多文件要过目。”
韩冬欲言又止,见沈渡执意如此,便不再多言。
韩东将长安、颜幸送出了驾驶室,驾驶室内一片寂静,三人谁也不说一句话,只剩下驾驶室内的 GPS提示音,悦耳却又充满了机器的味道。车子离开村庄的时候,江十号忽然喊住了他们,说是把电话丢了,让他们再来取。不等韩东回答,林意浅就打开了自己的车子,一溜烟的冲进了村里。
从倒车镜中,颜幸的背影渐渐远去,长安盯着他,半晌,他对韩东道:“我们回去,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了。”
韩东望着颜幸的身影,并没有回头。说着,他便启动了汽车,驶出了中平村。
事实上,沈渡对自己留在这里并没有什么信心,因为他的矿山被毁,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全村人,他们和死者的家人都是一个村的,所以对沈渡并没有什么好感。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沈渡才将这间屋子打扫干净。
事实上,这样一间杂乱无章的公司,并不是长治人的风格。长治,是沈渡这些年来,遇到的最喜欢收拾东西的地方。
韩冬曾经讥讽长治,说他是个女人。他的公司有许多的重要文件,都在这里,所以,他必须要保护好自己的东西。
他究竟是有多匆忙,才会造成如此局面?沈渡还是一头雾水。
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沈渡来到了自己办公室隔壁的一间屋子,这栋大楼里面只有两间屋子,平日无人的话,沈渡一人住一间,长治一人住一间,沈渡拉开长治一间屋子的大门,一推进去,一股子尘土飞扬的气味扑鼻而来,应该很久没有人住了。
找了好一会儿,沈渡想把电灯打开,可惜那电灯泡早就被他烧掉了,他摁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一点光芒。
沈渡正想把自己的手电打到手电上,却发现背后有一道光芒。包括他自己。
沈渡心中一动,转过身去,只见光点所指之地一片黑暗,唯有光点所在之地格外明亮,明亮得让人无法直视,根本无法分辨。沈渡提高了声音,充满了戒备:“谁?”
颜幸站在门外,拿着电话,一脸严肃:“我是来捉奸犯科的。”
沈渡万万没想到,颜幸居然回来了。她的话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就像是一道清澈的溪水,带着一种让人心旷神怡的气息。
沈渡只觉这一路上都是江十里,她远超他的预料,勇敢、热情、坚强、倔强,让他挑不出半点毛病来。她并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高冷,而是用了一种特殊的方法。
长治的卧室内,因为许久没有打开过房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腐臭的味道,还有一种带着一种锈迹斑斑的味道,外面一阵清风吹过,江十一的沐浴露散发出来的清香扑鼻而来,让沈渡顿时心猿意马,甚至忘了自己正在干嘛。
他走到门前,一把将颜幸从地上拉了出来,高兴的就跟个傻乎乎的小孩一样,兴奋的在颜幸身上打了几个滚。
“夫人不在,夫人不在,夫人不在,你自己送上门来,正好。”沈渡被颜幸一说,“抓/奸”两个字,就变得不那么严肃了。
沈渡那间小屋子和长治的屋子一样破旧,里面不但臭气熏天,就连被子和被子都有些湿了。虽然并不舒服,但一路上都在各种稀奇古怪的地方睡觉,倒也还好。
沈渡的胸膛压在颜幸的身上,他的双手搂着颜幸,两个人蜷曲在了一张大床上,身上的棉被已经快要落到了地板上,两个人的单间,就这么靠在了一张大床上。
江十一头黑线,小心地翻过身子,往沈渡的胸口一靠,嘴里却禁不住嘟囔:“这张床也太小了吧。”
沈渡一手扶住颜幸的脑袋,一手扶住他的后腰,生担心他会摔下来。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多的女子在这里。”沈渡笑道。
颜幸听到李戴一本正经的说,不由的轻笑了一声:“好吧,你的思想,的确很有价值。”
沈渡摸了摸他的头发,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早知如此,我就该给他找个更好的地方。”
清亮的月华透过有些年头的窗子照射进来,将房间里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淡淡的银白色中。沈渡面容淡淡的,同样是明月之色,颜幸情不自禁地揉了揉他的高鼻梁,又揉了揉他的咽喉。她的手指能清楚的感受到沈渡的喉结在沈渡的掌心滚动。
他吐气如兰,一个转身,就扑到了颜幸的身上。他飞快地解开了江十号单薄的衣服,粗糙的大手贴在了江十号娇嫩的肌肤上。
这一次,他没有了之前的温和,反而像是一头被囚禁了很长时间的野兽。颜幸一只手掌压在他坚硬的胸部上,却依然是一副狠辣霸道的样子,将颜幸打得毫无还击之力。
颜幸满头大汗,狠狠地盯着沈渡,银牙紧咬:“沈渡,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连个姑娘都没有……”
沈渡轻笑一声,倾身在她的耳后亲了一口,嗓子却依然充满了力量和诱惑:“像你这种女子,我从未遇到。”
沈渡一把拉过颜幸的手臂,将她搂在自己脖子上,然后猛地一把将她打横一提。颜幸吓了一跳,连忙想要推开他:“喂,你还没有带避孕药。”
沈渡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不喜欢用那种东西。
“不行。”颜幸对着沈渡就是一拳。
沈渡搂着她的手又用力了几分:“等我有了身孕再给你。”
江十名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到了后来,只能死死搂着沈渡的脖子,任凭他为所欲为。
“直男癌。”声音里,还夹杂着几分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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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里的条件不是很好,但在长治还是有一个小型的厨房的,沈渡在里面找了很久,才从乡下的农民那里弄来一些鸡蛋,做了几个简单的面。
颜幸被窗外透进来的冬天温暖的阳光照得睁不开眼。还没有等他的双眼,他的鼻子就已经清醒了,一股淡淡的蛋黄面条的味道扑鼻而来,让颜幸食欲大增。
沈渡并没有准备任何珍馐百味,但江十大弟子却早早起床。
因为没有足够的资源,所以只能凑合着用,颜幸正坐在后院的游泳池旁,拿着沈渡的一把牙刷,那种感觉很奇怪,也很奇怪。
这片池塘应该是用普通的水泥板垒起来的,池塘的四周爬上了一层厚厚的苔藓,几乎变成了深绿色。早晨气温偏冷,几滩湖面已经凝结了一片薄冰,苔藓上还挂着一颗颗的冰种。颜幸将一口唾沫喷在了那层薄薄的冰层上,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圆形的窟窿,颜幸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赶紧的,面条都要成团了。”沈渡急切道。颜幸快速的洗了个澡,又用凉水洗了一把脸,这才结束。
沈渡的面是用煮好的泡蛋做的,里面有少许的油脂,虽然只是放了一点盐,但依旧很好吃,而且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大白菜,被他用小段的方式切成了一小块,洒在了面上,就连一向不爱吃大白菜的颜幸,也情不自禁地将大白菜一扫而空。
“等下你就回城,这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沈渡取来一件大衣,披在肩头:“我带你回城,再处理一些事情。”
对于沈渡的提议,颜幸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随意问道:“你要到什么地方做生意?”
沈渡拿出自己的电话,看到王主管给他的那个邮箱:“我先找一下公司财务。我可是听人说过,他的两个儿子,都已经患上了尿毒。”
颜幸看到他,不由嘲讽道:“你还真是个善良的人。”
沈渡摊了摊手:“他在我的矿洞工作也有一天了,以前不太了解他,但既然了解了,自然要过去看看。”
“我陪你走一趟。”颜幸很是爽快的把面条都给干了,没有推辞就下定了决心。
李会计师的名字叫李全,一个正规的大学毕业生,从城里出来后,在城里干了两年,很快就开始盖起了自己的小楼,在当地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可没想到,他们的两个儿子,一个接一个地患上了严重的肾衰竭,他们不得不把自己的房子,给他们买药,然后回到了大山深处,重新居住在了他们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沈渡在来的时候就想给他带一份贺礼,却被颜幸拦了下来,以李全现在的情况,给他带上一些贺礼才是最实在的,所以沈渡听从了颜幸的劝告,带上了一些贺礼。
沈渡开着车,打听了不少人,这才知道李全的家。屋顶是绿色的,墙壁是残缺的,围墙也是残缺的,当李全进来开门的那一刻,颜幸才注意到,他的靴子外面的皮革,颜色都褪去了,只剩下一层粗糙的皮革,鞋底也没有了胶水,一步一脚的踩在地板上。
李全很是和蔼的看着沈渡。不停的邀请沈渡入座。跟在沈渡后面的颜幸,一抬眼,便看到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静静坐在一根木头上,正在劈柴。把木头架在柱子上,再用一把大斧砍下来,这样的场景,颜幸也只是在电视上见过,真正看到的时候,才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在中国,在新的乡村建设速度很快的情况下,看着这一幕,任谁都会感到一丝悲伤。
家里有两个生病的儿子,正拿着一张破破烂烂的纸牌,在客厅里面,两个儿子很听话,也很安静,不吵不闹。
李全搬来一张板椅,让沈渡与颜幸坐在板椅上,板椅太小,坐起来有些不太舒服。沈渡将颜幸的身份简单地做了个自我认识,李全听到沈渡的话,也是一脸和气地望着她。
生活虽贫困,李全却没有丝毫埋怨,反而颇为开朗,许是许是许许多多年无人上门,李全甚至还兴致勃勃地将沈渡领到自己种植的蔬菜前,让他瞧瞧。
沈渡离开后,江十号觉得太过寒冷,便没有跟上去,而是在大厅中看着两个正在嬉戏的小家伙。
尿毒症是一种比较严重的疾病,与糖尿病差不多,需要进行长时间的血液循环,才能维持生命。除了治疗,没有任何办法。大部分的人都是有缺陷的。就拿这两个小家伙来说,他们都是一副营养不足的样子,身材也很苗条。身材修长,皮肤白皙,一双大眼睛,看起来并不聪明,反而有点木讷。颜幸并不搭理他们,他们只是时不时的会偷偷的看看颜幸,大多数时候都在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颜幸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像是在打西方人的照片,这是她从小就喜欢打的一个游戏。现在,这种古老的游戏方式,虽然早就不流行了,但却依旧能给他带来欢乐。
李家的晚餐很简单,只有一根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熏香肠,乌黑发亮,颇有几分乡间的味道。李全老婆劈了柴火就进厨房烧了菜,然后就回去带小孩了,根本没有跟她说过话的时间。她也很沉默,或许是因为她的压力太大,她没有时间和别人交流,所以她的神色有些黯淡。
这一餐,不知为何,颜幸忽然发脾气,让沈渡有些心神不宁。
饭菜也很难做,总是明里暗里的叫他离开。沈渡在这件事情上是个大男人,颜幸捏了他一把,他也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在李全给他盛菜的时候,沈渡的脸色才沉了下来,他低头看着颜幸,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变得如此幼稚了?”
颜幸皱眉不语,催促道:“赶紧吃饭,我得回家了。”
沈渡还当她是吃错了,拿着筷子,像是在安慰一个孩子:“他家现在情况不好,这已经是最好的款待了。”
江十号双拳紧握,盯着沈渡,一言不发,低头吃着香肠,连饭带肉一起吃了下去。
两个人在李家呆了一夜之后方才告辞。沈渡留下一些银子,李全接过银子,眼泪汪汪,看着这一幕,沈渡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们两口子如今都不能干活,家中又无年迈的长辈,再去赚钱,那就无人看管了。”沈渡叹口气:“我倒不算是最凄凉的,起码娘还健在,而且还很健壮。”
颜幸咬了咬牙,他透过后视镜,不断的打量着车子的后方,直到他和李家的人拉开了一段距离,颜幸这才将那件他早就迫不及待的礼物,从兜子中掏了出来。
她将那个小玩意儿放在了前面的仪表盘上。
沈渡接过来一瞧,只见是一枚卡片,不解地问:“这是何物?”
“身份证。”颜幸面色一正,道:“我在李全的家中找到了他的证件。”
他想起了自己刚刚得到这个身份卡的那一幕。
两个单纯的少年,拿着证件就像是拿着一幅油画,使劲的拍打着,奈何证件太过坚硬,太过沉重,根本无法用手掌托住。小孩一脸郁闷的样子,把颜幸给吸引住了。她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看向了自己的证件,上面有一幅长治的画像。她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长治的证件,怎么会在他的身上?”颜幸百思不得其解:“出了什么事情?有什么发现吗?”
沈渡一手开车,一手将江十大公子丢在地上的名片捡起来,翻来覆去地检查了几遍,果然是长治的。
沈渡面色凝重,脑海中浮现出和颜幸同样的猜测。
“你是说,长治与李全两人,都是因为贪财,才造成这样的意外?”
“这个可能性很大。”颜幸皱了皱眉,双手死死扣住了自己的皮带,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长治的人突然消失,这件事很蹊跷,那么,还有一个原因。”
颜幸偏过头,良久,他残酷地将另外一种可能性告诉了沈渡。
“那长治呢?他究竟是生是死?”
车子停下,沈渡趴在车窗上,默默的抽烟,而颜幸则是一动不动。也不会去深究他的所作所为和想法。
她也明白沈渡此时心情极差,只能尽量不去打搅他。
沈渡这一根烟吸了许久,直到夜幕降临,他这一身寒意,这一次却是坐在车上。
冰霜迅速蔓延,很快,夜雪就被冻住。车窗上,一片片的雪簌簌而下,沈渡打开了刮水器,将这些形状各异的雪全部扫成了碎片。
冬季的山区,一到晚上就特别安静。积雪在地面上交织,沙沙作响,应该是积雪扫过岩石和树木的时候,沙沙作响。道路无灯,道路崎岖,沈渡开车并不是很快,所过之处,留下了两条极长的轮胎痕迹。大地被大雪覆盖,变成了白色,与蔚蓝色的天空,仿佛变成了一片明亮的雪域。
好不容易回到了小镇,路上的雪都快化了。沈渡从车上下来,一马当先,一脚一脚,脚下的地板都会被他踩得嘎嘎作响,颜幸紧随其后,循着他留下的足迹,免得被积雪浸透。两人的脚长度不同,沈渡故意放行,脚步放的很轻,显然是在配合颜幸。
旅馆的这条窄巷现在是那么寂静,那么长。整个天地都被白茫茫一片,再也看不出本来的样子。在昏暗的灯光照耀下,街道上飘起了鹅毛大雪,像是填补了时间的缺口。颜幸的手,他的脸,他的脖子,他的身体,都被这一片雪给冻住了。
颜幸终于把沈渡留下的痕迹弄得一塌糊涂,她情不自禁的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了沈渡的胳膊。空气中的温度很低,她的每一次喘息,都会被冻成冰块,她的身体也会变得僵硬。
她毫不犹豫地冲入沈渡的胸膛,沈渡的衣衫已经被冻成了冰块,衣衫上还带着未化的积雪,让江十十的脸色变得冰凉。
沈渡垂眸望着自己的娇躯,不禁微微一声叹息。他直接将自己的大衣拉到了自己的怀中,然后将颜幸往自己怀中一塞,也不管她浑身都是水。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行云流水。
沈渡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暖,勾起了颜幸内心深处的爱意。她情不自禁的靠在他的胸膛上,久久没有动弹。
“无论结局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颜幸搂住沈渡的腰肢,含糊不清地道:“我就知道,这么说,你肯定会看不起我。但我要跟你说的是,我们的矿井一旦发生事故,就不会如实上报。我可以用最低的成本,最低的伤亡率,最低的成本,来保护矿山,并且把问题给处理好。”
颜幸所言非虚。商场上,没有什么良知可言,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中国最著名的网上购物网站创始人也曾经表示,做生意如果没有利润,那就是没有职业道德。员工和投资人,都对公司充满了信心,那么公司,也应该给予一些回报。颜幸很清楚,闫涵是如何快速致富的。沈渡若用和闫涵一样的凶悍,而不是靠着自己的良知,说不定这件事已经被他摆平了。
颜幸的话,沈渡当然听得懂。一开始,沈渡并没有同意他们的提议,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资金,也没有足够的靠山,如果他们去了,那就是送死。如果不是长治执意要在煤炭上投入,沈渡也不会因此而倾家荡产。长治渴望致富,渴望出人头地,脱离家族束缚。沈渡明白他的意思,自然不会拒绝。身为大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
现在,他在长治消失了。沈渡不敢去想象最糟糕的情况。
“无论旁人怎样,我都要问心无愧。”沈渡揉了揉颜幸的脑袋,轻声道:“我可不想你和一个渣男在一起,我可不想自己的儿女,生了一个渣爹。”
身为一名律师,江十号很清楚沈渡的脑子有多笨就有多笨,没有足够的决心和魄力,在这个勾心斗角的世界里是很难生存下去的。不过同为女子,颜幸却也不得不说,沈渡的这番话语,的确是让她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安心和温暖。颜幸很尊敬他,对他的任何决策,都是无条件的。这是她最初的想法,也是她的决心。
“那就是长治了。”
“我没事。”沈渡拦住了颜幸的话,将她搂得更近。
在昏暗的灯光下,细碎的光线将白雪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黄色。地面上,有一个人相拥在一起的背影,那背影很淡,很温柔,很美丽,让人难以忘怀。
晚上,他们回到了家里,因为外面很凉,所以并没有吵醒长安和韩冬。沈渡再次要了一套房间,两人打算凑合过日子。外面的天气很凉,房间里的空调开的很大,颜幸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然后,他就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一动不动。
沈渡从外面走了一圈,提着一个水桶走了进来。
县城的宾馆还是很好的,二十四小时都有热水,这也是一种很好的经历。他给江十号倒了一杯温水。颜幸心领神会,有些尴尬地把腿一收。
“我自己来吧。”说话间,她便要解开自己的鞋子,可手指还未触碰,便被旁边的沈渡阻止。
他低下了脑袋,双眸微微下移,笔直的鼻子两侧,是凝神的睫毛。他小心渡渡地给她解开了鞋子上的扣子,然后把鞋子和袜子都脱掉,放在掌心里摸了摸。她没有跟着沈渡的脚步,因为她的靴子上沾了点积雪,鞋底和鞋底都沾上了一层。
当他粗糙的指尖碰上她纤细的脚踝时,她浑身一颤,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却被沈渡抓住了。
沈渡将颜幸的双腿拉到脸盆中,滚烫的开水让她足下的血液再次循环,一股温暖从足下蔓延到身体各处,仿佛整个人的精神都得到了舒缓。
沈渡捧起一捧水,淋在了颜幸的腿上,两只大掌上下翻飞,就像是在欣赏一件新鲜事一般,他盯着颜幸的腿,不禁赞叹道:“你的腿还真是小。”
颜幸有些尴尬,嘀咕了一句:“一米六五,三十七号腿,这是标准配置。”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沈渡的双腿。然后,她就看到了自己的腿,和别人的腿差不多大。“你的腿,像是一条小船,你的腿有多大?”颜幸不禁感叹。
沈渡给颜幸倒了一杯温水,然后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望着她,轻声道:“四十四米。正好适合我的身材。”
“噢。”颜幸在他的注视下,略微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小声回答。说到这里,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记住了。”
沈渡笑眯眯的瞧着她,也不多言,帮她把足底洗得干干净净,然后提着水桶站起来,又要倒些清水。
颜幸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心中一阵发麻,他承认,自己对他的宠爱,是一种很温和的行为,就像是一只温水泡过的蛤蟆。她就像是一头蠢笨的蛤蟆,被困在了这个陷阱里。她忽然有些忐忑起来,对着卫生间中的倒影,有些破坏气氛地问道:“你到底为几个姑娘洗脚?”
沈渡去马桶上打了个水嗝。颜幸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种很轻很轻的回应。
“两个。”淡淡
颜幸心中一动,猛地将周思媛给记了起来。她当了他那么多年的妻子,肯定是在最激烈的时候帮她洗澡的,想到这里,她忽然有点失望。
“我睡了。”林意浅说完,转身就走。颜幸一把扯掉自己的外套,裹在被窝里,她忽然不愿意和沈渡多说一句话,也不知道自己在生谁的气。
收拾好东西,沈渡回到自己的房中。他往被窝里一缩,颜幸的身体就开始发烫。而他紧紧的靠在江十大公子的身后,浑身发冷,看起来十分的可恶。
颜幸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冷死了。”
沈渡也不着急,伸手在被窝中摸索,想要摸到颜幸的手掌,却被颜幸一把推了出去。沈渡看着她尴尬的样子,却没有发火,而是强忍着笑意:“哪里凉了?”说完,还没等颜幸说话,他的一只手,就放在了颜幸的身上,顺势摸了摸:“心冷啊?”
颜幸也不跟他废话,一巴掌将他的爪子给扇开,然后又退到远处去。
一只大手,从她的腰肢上掠过,落在她的小腹上,像是一把钳子,猛地一把将颜幸拽了过来,往自己的胸口一揽。
沈渡吐气如兰,吐气如兰,喷在江十号的耳垂上,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
“我泡了两个。”道。沈渡附过颜幸的耳朵,低声道:“前者是我的闺女,后者是个狠毒的女子。”
“……”叶帆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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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醒来,沈渡早已不在,不过她所有的东西都被转移到了另一个包厢,沈渡这些年来最大的长处就是心思细腻,一个女子,往往都会因为一些小事情而丧命,颜幸也不会免俗。
颜幸下了床,穿着鞋子,从自己的行李中,取出一条长长的风带,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天气寒冷,最重要的就是防冻。
走出包厢,就看到韩东、长安、沈渡正坐在一层的客厅里聊天。沈渡看到颜幸从楼上走了下去,连忙招呼。当她走过时,沈渡很是自然而然地将一只手臂放在了她的肩头。这一爪,就像是一个印记,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肩膀上。江十一脸为难地望着长安,此时,长安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反倒是她心里很不舒服。
沈渡问:“吃什么?”
颜幸点了点头:“随便。”
四人就在附近的一个角落里,吃起了早餐。韩东将今天上午矿山发生的一起意外事件告诉了沈渡。事故发生时,他们俩都不在场。他们讨论了很久,也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那一天,他还在。他还打电话告诉我,他在找下一个突破口。”沈渡认真回想那天发生的事情:“平时我都是负责矿山事务的,这次我不在,所以长治亲自出马。”
长安端着一杯茶,走到吧台前,要了一杯茶。韩东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那个王八蛋,矿山那边出了问题,怎么没通知你,他在哪儿呢?”
颜幸看向沈渡,两人面面相觑。沈渡压低声音:“我们甚至有种预感,长治也有问题。”
“出事?”韩冬一愣,像是从来没有往这方面去考虑。
“怎么了?”长安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刚一坐下,就听到韩冬结结巴巴的问道。
“还能怎么回事?”韩东连忙道:“矿洞那边出了点问题。”
长安将所有人都斟满了茶水,然后重复了一句:“我不认为我兄弟会这么干。”
………………
早晨的时候,大雪已经停止,可天气还是有些凉,所以沈渡也没有叫王主管过去。四人用完早餐后,便驱车前往中平村。
矿山的十多人中,有一名沈渡认得,负责值夜的工人。车子径直的驶入了对方的家中。
他本来是打算打听一下,看看那天发生了什么事,询问一下这些人的家人那天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但这些死去的人,现在都团结在一起,对沈渡并不友好,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其他家族也很快到齐了,很快,一个不大的庄子里,就坐得满满当当。
对于沈渡,他们的语气可一点都不客气,还没有说话,就先摆出了要找茬的架势来。沈渡又不是傻子,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对抗这么多人。
颜幸对于这样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她在公司里也遇到了不少的麻烦,比起长安和韩冬来,她要镇定的多。
颜幸是个能说会道的人,也是个很有职业素养的人,即便是被人团团围住,也能保持镇定,不停地安慰着众人。
有几个被挖出来的人在他们的家人引领下,跟随沈渡进入房屋,开始商议。也有一些人,不管颜幸如何劝说,都没有改变主意,依然和颜幸在院子里僵持着。
颜幸也是被这些人弄得焦头烂额,不过,她现在不想成为沈渡的累赘,所以,她必须要说服他们,说服他们。
很显然,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颜幸看了看情况,想了想,对一个女人道:“你请进来吧,这里很凉,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在里面说。我们也不能一口就说出要多少,总不能你要一百万我们也拿出来吧?我们拿不出来。”
大婶一把将颜幸的手臂推开,一脸的苦涩:“我还没有这么混|蛋。”
“周老大不是什么恶人,大家不用担心,我们并没有逃跑,只是为了处理这件事。”
她的妻子双眼通红,盯着江十字,良久,她说:“我明白,你以为我们是穷乡僻壤的人,想要我们的性命,想要我们的钱。”
“那倒不是。”
她的妻子插嘴道:“这位女士,你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你的丈夫真的死了,你会不会不高兴?没有这笔钱,我们也能活下去。要是有可能,我真想拿出一笔银子,来换取我丈夫的性命。”她沉默了一会儿,眼中的失望之色越来越浓:“可是,我也明白,他不会回来的。”
大嫂说到这里,声音有些颤抖:“我死了,除了要钱,我还有三个儿子要吃要喝。我这个当母亲的也只能这样了,女士。”
村子里的中年人,大部分都是没受过什么教育的,运气好的能上中学,运气不好的,运气不好的,连自己的姓名都记不住。但是现在,这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农村妇女,竟然让颜幸说不出话来。她忽然对自己这些年所作的很多事情进行了反思。
她学了那么多的文明,学了那么多的交涉,看了那么多的人。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已经记不清这是她第几次利用自己的力量,欺负弱小,帮助弱小。
“这位女士,我明白,周先生是您的丈夫,您也很想除掉我们。”大婶拉着颜幸的手臂:“还望您能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颜幸柔弱的小手,被大嫂一双因为工作而变得有些粗糙的小手握着。她心中有些奇怪。
忽然间,她想到了之前沈渡所说的那番话语。
“我不允许你和一个渣男在一起,我不允许自己的儿女生一个渣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