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疼痛越发剧烈,以至于江十一感觉自己的脚腕已经开始发麻,根本无法挪开脚步,更别说攀岩了。颜幸将头埋在地上,将头埋在地上的落叶和树枝上,空气中夹杂着清晨的甘甜,她不想发出太大的声音,免得引起别人的注意。
长安的脚步渐渐远离,她选择了与之相对的另一条路,想要将这些人全部甩掉。
颜幸明白,这是一种极度的不顾一切的逃离。长安的行踪泄露,对方三人很快就会集结起来进行包围,想要避开三名强壮的村民,这让一个常年居住在大都市里的纤细少女显得有些困难。
颜幸不记得自己在这里呆了多长时间,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明明已经逃过一劫,她还是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她双手捂着双腿,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喘不过气来,像是被一根根钢针狠狠的刺了一下。强悍的泪水,在这一刻,夺眶而出。
第一次走丢,沈渡一边抽烟一边和韩东商量路线。颜幸不想惊动两个人,就这么坐在车里,静静的看着窗外。长安走到她的面前,颜幸疑惑的抬头,望向她。
“吃饭了吗?”长安的声音很冷漠。
颜幸依然不说话,只是盯着她。长安被她沉默弄得很尴尬,连忙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说道:“你不要误解,我不是担心你会不会吃饱。”
颜幸还是不吭声,这种不吭声,让长安很是为难,最终,她将剩下的一块饼干递给了颜幸,转身离开。
颜幸的视线渐渐变得迷离,黑暗中,她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可是她却在脑海中浮现出一路上对她说的几句长安的话语。
“谢谢。”两人在病房门口相遇,长安对她说了一句。
颜幸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你帮我拿了一瓶。”
“噢。”应了一声。
颜幸正要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却听到长安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我一直以为,你在上学的那一天,很帅很帅。他带人追杀你的时候,这么多人,你都不怕。当时——”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显得很是尴尬:“事实上,我心中对你还是有几分欣赏的,对沈渡对你的爱慕之情,我也多少能明白一些。我告诉自己,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颜幸。”长安说道:“要不是因为这个沈渡坐镇,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为好兄弟,不是吗?”
颜幸呆呆的看着她,半晌,才听到自己的声音,“没有,我没有。”
………………
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敌我之分,人心是会变化的,就好像一个人从爱到恨,再从恨到爱,再从恨到爱。
相比于那种满嘴甜言蜜语背后捅刀子的人来说,长安这个地方要好说话得多,爱恨得多,爱恨得多。所以,江十号对她并不是特别的反感。
当时长安坠入深渊,她并没有想过要去救人,因为她并没有想过要去救人,如果当时她没有去救人,而是自己逃命的话,那么现在被抓的人,就是她江十号了。很明显,她的脚步声会让那些人看到她。
如今,两人的身份对调了。是她将长安拖出了深不见底的深渊,是长安将她踹入深渊,是她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是她将自己从深渊中解救了出去。
沈渡一到,颜幸就一把鼻涕一把泪。
沈渡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危险后,这才蹲了下来。楚云升靠在土洞边上,压低了嗓子,对江十一道:“只有你自己?”
在沈渡的提醒下,颜幸这才回过神来。她抱着腿,果断的对沈渡道:“你赶紧救人,不要顾忌我,赶紧救人,不要顾忌我。她把这些人都支开,是因为我!”
夜色深沉,耳边尽是呼啸的风,沈渡一言不发,光线昏暗,颜幸看不到沈渡的神情,还当他什么都没有听到,只好重复道:“我说了,要你拯救长安,不必顾忌我,我一个人就可以!”
“没事吧?是不是可以移动一下?”沈渡忧心忡忡的看着颜幸,好似根本没有听到颜幸的话语。
“沈渡?”杨开微微一笑。颜幸面色一变,艰难地爬起身,看向沈渡的双眼,他的双眼闪烁着疑惑的光芒,似乎是这漆黑的夜空中,只有他一双明亮的眸子。
“我拖你上车,然后带你上车,让韩东看着,你到车上去。”沈渡道:“我得先把你带走,否则,他们会回来的。”
“沈渡。”秦云淡淡道。颜幸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愤怒:“你不知道,他们会如何对付长安!难道你要让我愧疚一生?”
沈渡的喘息声变得急促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说出来的这几个字,却是让颜幸毛骨悚然。
“首先,我要保证你不会有事。”
“没事。”颜幸其实早就猜到沈渡的意思,但她仍不愿意接受,继续做着最后的努力:“他们未必能看到我,哪怕转过身来也未必能看到我。”
“江先生,这样的话,就只有一人可以选择了。”
………………
沈渡扶着沉默的颜幸,见她扭伤了腿,沈渡打了个侧身,将她扛在肩头,脚步沉稳,一步一步朝着那条蜿蜒山路行去。
颜幸沉默寡言,沈渡以为她可能痛昏过去了,但她却没有。她扭着小脑袋,连正眼都没瞧沈渡一眼。
“不管是后悔,还是愧疚,对我而言,最主要的,还是你能好好的生活下去。”沈渡低下了脑袋,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我这个人,很是自私。”
………………
颜幸一动不动的趴在车上,而韩冬则是一脸的忐忑。他的双眉始终拧在一起,数次欲走,却因为担心颜幸的安全,不得不重新坐下。
“随你便。”
“沈渡会找到她。”韩东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叶默说的是颜幸,可是他的语气,似乎更多的是在说自己。
韩东道:“你要是困了,可以去睡觉,我可是和沈渡有过约定的,绝不会离开的。”
“呵。”颜幸打了个哈欠,眯起了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才看到沈渡与长安。
韩东看到这两个人,兴奋地从车上跳了下去,但还没跑出两米远,又停下了脚步。
颜幸紧随其后,在车子的大灯下,她清晰的看到了沈渡,也看到了长安。
沈渡背负长安,一步步走向两人。
沈渡身上的衣衫和双腿,都有一些污渍,应该是因为寻找时被粘渍弄脏了,除此之外,他看起来还算普通。至于长安,更是惨不忍睹,让颜幸的眼睛都红了。
她的长发被抓的很是狼狈,雪白的小脸到处都是淤泥和鲜血,本来就很漂亮的容颜,此时更是显得有些不协调,左边的脸更是高高鼓起。他的衣衫很难系紧,厚厚的大衣也被撕开了许多道缝隙,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的布料,他的裤腿上沾满了泥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甚至,他的一双鞋子,也不见了。
“老子要弄死那些王八蛋!”韩东咆哮着,将心中的郁闷全部发泄了出去。颜幸很清楚,这是一个真正的兄长在关心自己的弟弟。
“别……”长安虚弱地说道,但他还是强撑着说道:“我没事。”
“长安……”徐阳逸喃喃自语。
长安吃力地从沈渡身上爬了起来,蹒跚地来到韩东面前,微微一笑道:“我还好,被他们逮住了,有个人对我拳打脚踢,还想要占我便宜,趁着那人褪去衣衫,我拿起一块石子,把那人的头给敲碎了,之后我一路狂奔,一路狂奔,最后才碰到沈渡。”
“……”叶帆无言以对。
长安平安无事,韩冬才是最开心的,不停的感谢老天保佑。如果不是沈渡提醒,江辰很有可能当场来一次感谢礼佛。
四人一路七拐八拐,总算是从这座错综复杂的“迷魂山”中出来了。他们没有找到小镇,而是选择了最近的一个村子。
村子很小,住着二十多户农家。他们来到了离他们不远的一处宅院,这宅院很小,屋子也很简陋,里面住着一对中年夫妇。
韩东将事情说了一遍,便让他们帮忙了。这对老夫妇三十多岁了,因为有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在外面工作,所以就让他们两个人睡在一起,还在地上加了一张床。这对夫妇,尽管很穷,但都很淳朴。韩东拿出了一盒饼干,一盒方便面,一盒矿泉水,一盒矿泉水,一盒饼干,一盒方便面,一盒矿泉水,这是韩东说的。明明不是很贵重的物品,可是他们就像得到了无价之宝一般,欣喜若狂。
沈渡也不想打扰这对夫妇,便自告奋勇的给他们做饭。
韩东提着长安的背包,离开了包厢,留下长安去更衣。长安脱下了自己那件看起来像是一件破衣服的大衣,里面是一件染红的羊皮大衣。颜幸也懒得再多说什么,告辞退出了包厢。当颜幸关上房门的时候,她能感受到长安的后腰微微一弓,仿佛如释重负一般。
韩东正在庭院中吸烟,清冷的月色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落寞。颜幸攥紧了双拳,转身向着厨房的方向跑去。
沈渡早已点燃了篝火,他正坐在炉子旁,将那些农民夫妇晾晒出来的干燥的牛屎加到炉子上。篝火熊熊燃烧着,发出劈劈的响声。烟雾当中带着一种很淡很淡的草腥气,但是却并不难闻。
沈渡想的太入神,连江十号走了过来都没有发现。
“长安,真的好么?”颜幸忍不住问道。
颜幸的话,让得沈渡身体一震。
“我也不清楚。”
“你不认识她?”颜幸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是你带回去的,难道你就一点都不认识?”
“我发现她是孤身一人,朝着马路上跑去的。”
颜幸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她是不是很痛苦?”
沈渡往篝火里扔了两片干燥的牛屎,然后一拍巴掌,起身而去。
“她都这么说了。”
“她并没有告诉我们真相。”颜幸看向沈渡的眼神,充满了坚定:“咱们可不能那么小气。”
“何谓‘私心’?”沈渡回过头来,面色淡然,目光落在江十字身上,沉声道:“你想要得到答案,那又如何?万一你说的是真的呢?万一你真的发现了,她会怎么样?会不会更疼?”
“我……”神色稍稍一怔。
“最佳女演员,这才是她要说的话。”
颜幸无法辩解,虽然明明白沈渡的意思,却仍觉得心里不舒服。要是这个奖是假的,她才是真正的凶手,是她,才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正像长安所说,这个颜幸是个祸害。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就不是滋味。
“老实说,我并不是很在意事情的事实,我只希望,她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这对我们来说,就像是一颗钉子,永远都不会放下。”
沈渡苦涩的一声,他用一种哀求的目光,望着颜幸道:“十先生,你就别管这些了,听长安的话,对你对她,都是最好的结果。”
我要说:我在飞机票上,所以迟到了一段时间,不过我已经在更新了。。。
我这样辛苦的写作,穿越了两个市、两个飞机场,花了几个钟头。
大家都读了之后,能不能给我留言,给我打气?
因为要住宾馆,所以最近要出远门,所以要迟一点才能出书。不能说太迟了。
“嗯。”
这一路上,可谓是波折不断。一路上,大家都带着自己的烦恼,而现在,烦恼之外,多了一份烦恼。
从那天开始,颜幸就没有在询问长安城的情况。对于那个夜晚的记忆,所有人都很有心照不宣地抹去了。
两日后,长安的伤势恢复得七七八八,两人也来到了吴忠盐池县。从周城到这里,一千八百多公里的路程足足花了两个小时,沿途又经过了几个不同的地方,又经过了几个不同的地方,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他们一直在等待着这一日的到来,因为他们认为,这一日就是他们的自由。然而,等他们真的来到这里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此行的终极目标是什么?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
王主管早就在这里等着了。他在县城为他们找了一家旅馆。从他们下了车,到入住酒店,一路上都没有让他们担心,处理得很好,也很放心。
王经理在加入长治以前,曾经有一段日子自己开公司,后来因为经营的不好,不得不去别的公司上班,想要维持生计,所以他在外面工作了很多年,最后也只能屈服于这个事实。看来他对这个位置是完全习惯了,年纪虽大于沈渡,却对沈渡颇为恭敬。
“那就在县城待一晚吧。”王主管和沈渡并肩而行,一面说着矿山的事情,一面对沈渡说着最近一段时间的布置:“想要收购矿山的那位主人,两天前就来到盐池了。我可是听人说过,这小子可是给咱们县里的一个工程做过注资,这下可把咱们县里的大官给捧坏了。”
“嗯。”应了一声。沈渡不是真的不愿意把矿山出售,而是他一直没找到长治,纵使再不情愿,也不得不这么做。
王主管看到沈渡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就明白他心中肯定有芥蒂。他沉吟了一下,道:“可能是县令和我们说了什么,所以他就趁机卖了。”这次矿井发现了一个储量很好的煤矿,他们现在还在努力开采,如果顺利开采,那就是一大笔财富。可谁知道,还没有来得及挖矿,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王主管惋惜地叹息道:“罢了,天意如此。”
“他说了几点吗?”沈渡最讨厌这种唉声叹气的声音,这个时候后悔也没有用,于是换了个问题:“他可竞拍过?”
“他想亲自见你一面。”王经理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对了,我刚想告诉你,今天晚上有个会议。”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份复印的信笺,交给了沈渡,然后约定了约定的时间。
“你去休息吧,我待会儿再来。”
“知道了。”沈渡接过玉简,扫了一圈:“我一定准时赶到。”
………………
沈渡在王经理的陪同下,参加了一个晚宴。一路上,王经理不停的给沈渡讲解价格和条件,王经理很小心,两人必须要说出同样的话,才能更好的把握住自己的情绪。他在商界的经历,比沈渡和长治都要丰富,沈渡和长治都要信任他的眼光。
这是一家很好的饭店,是一个外来的富豪在这里入股的。从外面来看,这里的环境和深市的豪华俱乐部没法比,但也算得上是豪华了,装饰得金碧辉煌,灯光璀璨,在夜晚的大街上显得格外醒目,给人一种很有气派的感觉。
在大殿的入口处,有身披回族服装和身披汉族服装的接待女郎,面露热情的笑容,显示出了他们的热情。
王主管笑呵呵地说道:“光是这家饭店,就花了六千万,要是放在咱们县城,还不一定能收回成本呢。”
沈渡在王主管的带领下进入大厅,一进入大厅,立刻就被一位市长的助理给吸引住了。
“周先生,今天县令大人也来了,请随我来。”
没有规定,县令是不会出席宴会的,沈渡最近忙着给矿山办理各种文件,求过很多次,但都被拒绝了,总是找各种借口拒绝。这个购买他矿石的人,究竟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办公室的书记打开了房门,对着沈渡恭敬道:“请进。”
沈渡怀着一肚子的疑惑,迈步走了进去。
****
长安和江十大高手终于在这里安定了,他们也要好好地睡上一觉。两个人又跑了趟县内的大卖场,采购了一些生活用品。
“沈渡要跟王主管商议一些事情,韩东说晚上只有咱们三人可以共进晚餐。”
“好。”应了一声。
“一会我们可以在这里找个地方,那里最好不过了。”长安补充了一句。
“好。”颜幸一如既往的简短,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健谈的人。
两人在一排排的商品中穿梭,闲谈了几句,大部分都是从长安那里听来的,江十号的名字很贴切。一路上,只有熙熙攘攘的客人,还有各种各样的货物,颜幸觉得这是他这辈子遇到过的最平静的时刻,就算是聊天,也会让他的心情放松不少。
和周城市相比,这里的商品就比较单一了,颜幸经常购买的一些国外牌子的日用百货,这里并没有,所以她就随意挑选了一些,然后走到了柜台前。
长安拿着一个装满了食物的篮子,里面装满了各种食物。付了钱,她和颜幸一人提了一大包东西。
长安首先离开了商场横穿街道,颜幸匆忙跟在后面,没注意,和一位路人相碰。
颜幸不小心碰到了一个人,一个劲的说对不起,对方心里不爽,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颜幸手中的袋子一松,顿时哗啦一声,那没有密封的橘子顿时洒了一地,还在地上打了个转,发出“哗啦”的声音。长安的速度很快,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江十大高手竟然没有跟上来。
颜幸连忙弯腰去拿橘子,橘子掉了很久,她才弯腰去看,看着一闪一闪的人群,她从人群中挤过去,好不容易才拿到了剩下的橘子,拿了就能离开。
叶词还没有来得及伸手,就看到一只鞋子落在了自己的面前,而这只鞋子的主人,则弯下了腰,将那只橘子从自己的脚边拿了起来。
一双布满了岁月沧桑的手映入了颜幸的眼帘,他的手中拿着一个橘黄色的果实,小麦色的肌肤在果实的色泽下显得格外的显眼,手臂上的血管也在轻微的跳动着,给人一种力量的感觉。
就好像放慢了速度一样,江十十呆滞地抬头,这才看到那个男人的脸。
辽阔的夜空被夕阳的余晖渲染得通红,就像是被人在天边撒了一颗火星。他看着颜幸,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就像是没事人似的,嘴角还挂着一丝怀念。
闫涵双眼半闭,眼底有淡淡的鱼尾纹,但丝毫不影响他身为男性的风采,更多的是一种对成年男子宽容如海的浓浓爱意。他从不掩饰自己的年纪,所以在他看来,自己的年纪更适合颜幸。就算他可以把所有的宠溺都用在她身上,可她终究也会有屈服的一天。
“别来无恙。”
颜幸的脸色,这一刻彻底的凝固了。
闫涵穿着一身笔挺的正装,发型梳理的整整齐齐,一副要去谈判的架势。
颜幸警惕地起身,向后挪了挪,面对严寒依旧是那副冷漠的模样:“你怎么会在这儿?”
“谈点事。”闫涵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颜幸很不喜欢他这种老谋深算的态度,她咬了咬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半晌,她终于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提醒:“我不再是那个颜幸了。”
“我知道。”闫涵依旧微笑。然后轻轻将那颗橘子送到颜幸面前:“这是你的橘子。”
颜幸低着头,没有去拿。
“别背着我玩花样。”颜幸一脸嫌弃地看着他:“我对你的讨厌,已经足够了,别让我小看你。”
闫涵抽回了自己的手,握住了楼成的手掌,对颜幸的话毫不在意,只是淡淡一笑:“你可以试一试,对我一视同仁。”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能以礼相待?”
“过去的事情,怪我心浮气躁。”
闫涵如此大度的赔礼道歉,其实就是在示弱,明知道他心机深沉,颜幸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这些年来,他就像是一个影子,时时刻刻都在跟随着他。
“考虑到你的所作所为,我不把你打死就算不错了。如果不是她的话,我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如果不是她的话,我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如果不是她的话,我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她爱你。”
“……”叶帆无言以对。
长安大人这才反应过来,江十已经被甩在后面,急匆匆地往回走去。
“干嘛?还愣着干什么?”长安的目光从颜幸和严寒的身上扫过,有些不解:“认识?”
闫涵依旧保持着笑容,静静地等待着颜幸的回答。颜幸先是一愣,随后又扭身冲着长安微笑道:“我的物品落在了地板上,麻烦你帮我拿一下。”
颜幸连忙道谢,然后带着长安离开了。等两人离开一段距离后,长安低声对颜幸说:“刚才给你拿行李的人,长得很帅啊。”
“狐臭么?”颜幸打趣道。
长安没好气的瞪了颜幸一眼:“你怎么能这么形容一个大帅呢?”
“果然还是个老头子。”
“他是个懂事的人。”这些日子以来,长安第一次笑得如此坦然:“况且,我心中也就是那个沈渡而已。”
“好。”应了一声。
“好什么?”长安瞪了她一眼:“看你那副无所谓的表情,是看不起我吗?哼,完全没有将我当成对手,真是丢脸。”
颜幸露出一个由衷的笑容:“在下从未将您视为仇家。”
要是可能的话,我还想多一些好的朋友呢。
颜幸心中暗暗叫苦。
*****
这间房间很隐蔽,很安静,装修也很雅致,看起来装修的很是雅致,看起来很是雅致,看来这位主人的眼光还是很高的,也不枉他花费了六千万。这房间里的侍者,姿色也是相当不错,比起大厅里的侍者,显然要好上许多。在这种地方,只有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才会来,所以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沈渡带着一丝不解,一抬眼,就看到了对面角落里,严寒正端坐着。他端坐不动,神色神秘,让沈渡捉摸不清。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给她的压力,似乎更大了。那时候的他,才刚刚起步,还没有站稳脚跟,嚣张跋扈。而现在,他积累了大量的金钱,在商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已经让他学会了冷静。
沈渡目光陡然一暗,不等坐下,就想要离开。
“周老板?”“怎么了?”市长起身,不解地问道。
“不行!”
“什么?”神色一愣。
沈渡转过头,沉声道:“我的矿洞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我可不想再害人了,所以,我就不买了。”
“周老板!”连忙迎了上去,恭敬的说道。县令大人这下可急了,连忙凑到沈渡耳边,小声道:“闫总已经打算把县城建个山庄,把这片山头给买下来,如今所有人都想把矿山给卖掉,你们矿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为什么不把矿山给买下来?而且您也算是为全县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努力,老百姓也会感激您的。”
“多谢大人好意,周某告辞。”
沈渡二话不说,直接走出了房间。没等他往前跑两步,他就听到了一个急促的脚步。
“沈渡。”秦云淡淡道。与多年不见,闫涵的嗓音变得低沉,像是从水潭深处传来的,带着悠远的余韵。
沈渡在闫涵的带领下停了下来。两人大眼瞪小眼。
闫涵先是一声轻笑,却是意味深长。他拿出一只橘子,塞到沈渡手里。
沈渡好奇地打量着陈沉,却没有贸然行动,而是问道:“闫总,你想做什么?”
“你想想吧。”闫涵微笑道:“这次的橘子,我要打十分,是她爆出来的。”
颜幸这个人,被人提到了。沈渡强自保持的平静,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他想到了颜幸当时的凄惨模样,想到了以前的一幕幕。他感觉到一团火焰在自己的心底燃烧,这一刻,他不得不压抑住自己的愤怒,让自己的双拳不受控制的颤抖。
“你要见她?”
闫涵依旧在微笑,但这一次,却少了几分冷意。
“就凭你,也配质疑我?”
沈渡冷笑一声,从闫涵手中拿起了橘子。他一把抓住,手掌猛地一抓,直接将那块石头给抓碎了。橘汁飞洒,将沈渡、闫涵两人淋了一身。两人都没有任何动作。
“无妨,口舌之争毫无意义。”沈渡一脸的笑容,带着一丝告诫:“我只是说,敢动她者,必死。”
说着,沈渡将手中的橘子丢到了一边。地面上,一片哗然。
“闫总,一个橘子而已,你就别客气了,我们可以给你买单的。”
“……”叶帆无言以对。
“这可不是你能承受的。”闫涵依旧保持着笑容,但她的声音,已经变得冰凉,让人感觉到了一丝恐惧。
他并没有说出任何的威胁之言,但给人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沈渡不得不说,面对自己,他从来都是心虚。
“抱歉。”沈渡沿着长廊而行,装饰精美的长廊内,一盏盏吊灯投射下,将他身影时高时低,时隐时现。
“周先生,您真的不跟我商量一下?”
“不用了,我还要去看看矿洞。”沈渡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但严寒显然对他的处境心知肚明,只是装模作样而已。
“我是真的想要。”道。
沈渡淡淡一笑:“没有,没有出售的意思。”
这时,那名县令也从房间里面钻了出去,看到了门外的情形,心中也是惴惴不安,连忙借此机会劝说道:“周老板,别那么倔,您眼下可是缺的是一笔巨款啊。”
这几个字就如一道强光,让他在阴暗中小心渡渡地掩饰着自己的窘迫。沈渡双手攥成了拳,久久不能动弹。
“你的病情,她可知晓?”闫涵的话锋忽然一变,让沈渡猝不及防,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她从小是怎么过来的,你打算怎么安排她?”
………………
沈渡正在宾馆门口的一个小花园中抽烟,脑海中却是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今天的事情。
月亮静静地悬在天空,冬天的月亮和这个时候的天气差不多,都是那么的清冷,一层淡淡的银辉照耀着这个从鄂尔多斯台地升格到高等城市的转折点。在这片草地上,在那些高大的大树上,都覆盖着一层银白色的轻纱。如此宁静祥和的一幕,看得沈渡眼花缭乱。
若是他拒绝了长治,若是他没有接手这座矿山,若是他没有那么大的雄心壮志,他会不会走上这条路?如今这种落魄落魄的人生,根本就不是沈渡想要的,他从学校辍学后就下海经商,时至今日,他几乎都要忘了当初为何会做出这种决定。
冥冥中,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掌,在推动着他前进,他不清楚这条路的尽头在什么地方,但凭着一股直觉,就这么一路向前。
沈渡深呼吸一声,将烟头吸入肺部,只觉得浑身舒畅,头脑也变得清醒了许多。
他想到了颜幸,想到了她的笑容中,充满了一种让人心碎的味道。要不是他来到了这个城市,恐怕他和颜幸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不睡觉?”就在沈渡陷入沉思时,江十大公子的嗓音从背后响起。
沈渡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看到江十字衣冠楚楚,问道:“你还没睡?”
“第一个问题。”
“睡不着。”沈渡笑了一声,如实道。
“我也是。”笑着
长安很疲惫,早早的进入了梦乡,而颜幸则是彻夜难眠。闫涵的存在,让她心神不宁,如坐针毡。
她来到沈渡跟前,挨着他坐下。沈渡从怀里掏出一根香烟,递到他面前:“要吗?”
颜幸说到这里,却是连连摇头。
“今天晚上商议的结果如何?”颜幸询问沈渡。
沈渡不置可否,心中却在回想着刚才闫涵的那句话。
自从他和江十号相识以来,就没有看到颜幸穷的时候,她上学的时候,衣着打扮都要超过周围的人,现在工作了,她的衣着打扮,也要讲究一些。尽管她从未奢望过什么,但是她从小生活在优越的生活中。
“你打算怎么做?”
沈渡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颜幸一愣,转过身来,惊讶地看着沈渡,他漫无目的的表情,让颜幸若有所思。她仔细考虑了一下沈渡的这个问题,好一会儿,她道:“我希望平静的活着。
“怎样的人生才叫无趣?”
颜幸终于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想要得到的东西。
“三十多年前,找个合适的对象,三十五年前,有两个合适的小孩,一男一女,一男一女。我们共同奋斗,为我们的子女提供最好的生活条件,陪伴他们的成长,当他们长大成人时,我们变卖了自己的家,周旋于全球。颜幸说到这里,自己也禁不住的哈哈大笑:“有没有那么不现实?哪有掌握自己命运的?”
“嗯。”应了一声。
颜幸只用了一百多个词,就把这个世界说得天翻地覆。沈渡越说越是郁闷。她想要的,是自己无法给予的,尽管嘴上不愿意,但心里也清楚,闫涵所说的这些,以后就成了他们两个人的麻烦。
沈渡没有回头,目光望向远方,五官棱角清晰,鼻子格外的高挺。这些年来,她一直都还能清晰地感受到,当她触摸到这块骨头时,那种诡异的感觉。
在对方的生活中,他们都是最渴望在对方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的路人。可路人毕竟只是路人,终究还是要走的。
“我活了二十多年,一无所获,或许我会成为一堆枯骨。”沈渡说到这里,露出一丝笑容。
颜幸看着他眼里的委屈与无助,声音有些沙哑:“如果是我的爱,我愿意流浪一辈子。我若是不喜欢,也不要一辈子平平淡淡。”说到这里,她一字一句道:“明白了么,沈渡。”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沈渡才转过头,低头看了一眼江十字,一动不动。
“在这里。”
颜幸这才反应过来沈渡口中的那个人是谁,顿时急了:“怎么说?”
“他一句话也不说,这就是我败的原因。”沈渡轻叹道:“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却是暗暗发狠。”
“前十名,我一直都没有信心和他比,因为我根本就不属于你。”
“……”叶帆无言以对。
*****
颜幸很清楚,自己这个时候去找闫涵,实在是太傻了。可她却是真的怕了,以沈渡如今的处境,以严寒的本事,只要略施小计,就可以将沈渡活活压死。
这就是这个世界,没有善恶之分。强者永远都是高高在上,凡夫俗子,都要生活在黑暗之中。
她救不了沈渡,也救不了他,但她不会伤害他。当初他被赶出学校,又是何等的无可奈何,可她偏偏就是没有出手,连这一点她都不知情。她不愿意再次为这件事感到遗憾,也不愿意在多年之后,有人提起这件事,说起沈渡因为她而受到的折磨。
颜幸第一时间找到了她,闫涵非常开心,还特意驱车把她送到了一处偏远的乡村菜馆。
这里的老板并不是以吃为主,而是以招待客人为主。这里的条件并不是很好,都是泥瓦房,不过装修得很不错,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闫涵对着颜幸,如数家珍地说道:“这里有不少好东西,而且这里的主人是个汉族,蔬菜也都是本地种植的,我给您挑的都是您爱吃的。”
颜幸就这么一张木椅,面对着闫涵,从头到尾都是面无表情,甚至都懒得去瞧他一眼。
“我只是来找你聊聊,你不应该把我弄到这里来。我要回家跟几个老友共进晚餐。”
闫涵对江十字的冷淡已经见怪不怪,虽然心里不爽,但还是笑道:“我喜欢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颜幸最后还是回头看了一眼闫涵:“不要碰沈渡,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子也没命了。”
颜幸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警告之意。闫涵的弱点,她再清楚不过了。就在这时,闫涵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神采。
过了好一会儿,闫涵才淡淡开口:“我想起来了,你从小就很爱我。”
那时的颜幸,特别爱跟闫涵搭讪,尤其是被闫涵拉着出门,就跟一头小鹿似的,围着他到处乱叫。
说到这里,颜幸突然觉得胸口一闷,双目中更是泛出了泪水。
“我很爱你,很爱你。”颜幸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你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我很欣赏你,欣赏你。你对我有大恩,我曾经不止一次在心里问自己,你怎么就不是我的父亲,怎么就不是我的父亲呢?”
她眼眶湿润,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努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悲伤和绝望,可是现在,这些悲伤和悲伤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汹涌而出。
“那你怎么办?你把我心目中的大神给摧毁了。我讨厌你!”颜幸一怔,咬牙道,那股刻骨般的仇恨,却怎么也抹不掉,道:“天底下,我最讨厌的人,莫过于你!”
闫涵听着颜幸的话语,沉默不语。即便是面对再大的事情,从来都是面无表情,面无表情的闫涵,此时也不禁微微蹙起了眉毛。
他似乎在对江十大弟子说,又似乎在对自己说:“那我们该如何做?我喜欢你!”
无论她怎么说,闫涵都是这么说的。
什么是爱情?爱情并非拥有,并非必须拥有。只有爱上一个人,才有胆量去忍受那些伤痛。
就像颜幸喜欢沈渡这些年来。
闫涵不明白,他的爱情,从来都是那么的霸道,那么的偏激,他没有资格说出爱情二字。
颜幸冷笑道:“我和我母亲,你打算怎么做?你就是这样喜欢一个人的?”
一提到栾凤闫涵,他的表情立刻就扭曲起来:“我从未喜欢你母亲!”
“如果你不喜欢她,那你干嘛要给她戴绿帽子?对她来说,你就是一切。如果不是因为你,她现在恐怕还是一个风尘女子,你在她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你是不会明白的。”
“我是真的不知道!”颜幸一脸的郁闷。
“你母亲患有恶性肿瘤。”
“……”严寒的话让颜幸的兴奋瞬间烟消云散,她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痛,从骨头一直蔓延到了皮肤,而且这种疼痛还在不断的加剧,一直蔓延到了她的大脑。
刚刚闫涵怎么说的?她没有听到他的话吗?
“此话怎讲?”
严寒无力地合上双眼:“她活不了几天了,等她走了,我就嫁给你。”
“哗——”颜幸毫不犹豫的端着一碗热茶,对着严寒就是一倒。
“就算是你,她也不会因为你而死去。”颜幸面色凝重地
闫涵的脸色立刻变得通红,这水还是热的,估计溅在他的身上会很痛,但他没有说话,而是用手指擦了擦。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咧开嘴,露出一丝笑容。
“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想一命呜呼,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得到自由了。只要我还在,我就不能放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