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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了一个人

长乐曲:三生(沈)有幸

长安因为高烧而神志不清,她的唇瓣已经开始脱落,颜幸拿着一块湿布,让她的唇瓣湿润,然后用冰冷的冰块浸泡在湿布里,让她的唇瓣变得更湿润一些。

老实说,颜幸并不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人,他所为的,也不过是一些粗浅的生存知识,他根本就不会如何去关心这个女人,完全就是凭借自己的直觉。

长安自言自语,颜幸根本没听到他在自言自语。颜幸走过去给她换水,大概是听到水花溅起的水花惊动了长安,她朦朦胧胧地张开双眼,整个人有气无力,却也稍微恢复了一些神智。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在看见江十号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一抹惊恐。

颜幸伸手将她从地上拉了下来,然后给她倒水:“喝水。”

长安面色苍白,一言不发,一言不发,也不去拿颜幸给他的矿泉水。

“韩东说了,你需要服用一些抗感染的药物,免得发炎的情况恶化。”

长安的眼神依旧警惕,她张了张嘴巴,刚要开口,却是呼出一股温热的气息,喉咙发干,还未开口,就有一种嘶嘶的感觉从喉咙中溢出。颜幸挥挥手,淡定的道:“别说了,把药丸给我,回去睡觉。”

她将药物交给了长安,长安不相信。

颜幸当然明白长安的意思,他只是淡淡的看着苏晚:“你不用担心,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颜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就算我真的很想,我也不会趁着所有人都不在的时候,把你给捏碎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长安声音有些发软,她的目光落在江十一放在床边的药上,“我不能用,会引起过敏。”

颜幸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放下了手中的药片,又拿了一杯水过来:“你只要喝白开水就可以了。”

颜幸起身要去取衣服,长安看着她准备离开,连声问道:“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去拿些消炎的东西来。你再这么下去,就是把我们都拖下水了。”

目送着颜幸离开,长安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的心中,才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

高血压带来的不适,让颜幸的眼睛变得更加的昏昏沉沉,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这是颜幸第一次来到这里,不过她的体质很好,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但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奔波,又没能好好休息,体力消耗极大,隐隐有了一些高原症状。还好,他的病情并不是很重,服用了一些药物,很快就能控制住。

颜幸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抱怨,也不是一个会退缩的人。这并不能说明她有多坚强,但在她看来,抱怨和示弱都不会让自己的伤势得到缓解,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让其他人为她担忧?她的性格让她很难受。喜欢装逼,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这个选择,却很难改变。

那一年,栾凤怀着五个多月的身孕,江东海忽然提出要前往宁夏挖一座矿山,栾凤虽然心有不甘,却无法阻拦,之后便一去不复返。颜幸从小就经常病倒,而栾凤又是穷,所以才会去做这种事,这些年来,他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想都没想过。

那时,颜幸刚打完针,吃着苦涩的药物,她就会情不自禁的流下泪水,一个小孩子,没有太多想法,所有的情绪都表现在了她的表情上。每当这个时候,栾凤都会变得暴躁起来,对她拳打脚踢,甚至扬言要抛弃她。颜幸无亲无故,祖母去世后,他和栾凤两个人便成了孤儿。栾凤都不要自己了,自己还能跑到哪里?

事实上,这些年以来,颜幸从未对栾凤产生任何怨念,现在回想起来,栾凤本身就是一场惨剧,而江十能不能给她带来一场惨剧?要不是她,她也不可能成长到现在这个地步。用单薄的双肩与严寒对抗,在千钧一发之际,死里逃生,保住了自己。

只不过,有些时候,太过于强势,反而会让人心疼。

颜幸正要出门,却看到一群人正在努力的把一颗大树从后院里拔出来。虽然有很多人在帮助,但颜幸还是没有发现韩东和沈渡。她犹豫了一下,决定换个地方。不就是一瓶药吗,用不了太长时间。

虽然现在雪已经不大了,但是地面上的雪还是很厚的,走在上面,都快把鞋子给盖住了。颜幸的脚上,还踩着一只登山鞋,虽然被绑住了,却依旧能够感受到一股冰冷的触感。越是往前,就越是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还没有离开几步,就有人喊她。

“颜幸。”

那人气喘吁吁地跑到了颜幸的面前。离得近了,颜幸也认出了来人,正是关晓晓。

“你干嘛?”关晓晓问道。

“给我拿些消毒水来。”

“一起。”开口道。

关潇潇走在颜幸的身边,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运动衣夹袄,在这皑皑白雪的衬托下,更显年轻,更显妩媚,她的脸蛋红扑扑的,像个小女孩一样害羞,她的笑容很灿烂,一双眼睛都眯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拳头,看着颜幸,道:“我这就去买些药物,缓解一下高原症状。我家那小子就是个笨蛋,竟然连医箱子都掉了。”

“嗯。”应了一声。

“这条道路打通了,您打算到什么地方去?”

江十号有些不知所措:“我也不清楚,全是他自己的意思。”

关晓晓轻哼一声:“原来你还挺有主见的,不过你倒是乖巧得很。”

颜幸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说起来,阿云还真有一句话要跟你说呢。”关晓晓说:“当时她是班级的老二,吃醋了,为了不让你参加班会,就把你关在洗手间里。不过她确实不清楚,你那时候正在煮沸。”

“结束了。”

“当时我还挺羡慕你的,既漂亮,又聪明,还有一个对你一往情深的男人。我觉得,阿云应该也是如此。如今想来,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简直是罪大恶极。我怎么道歉都不为过。”

“那时候的我,也是一个没有学会做人的人。”颜幸说到这里,也是他的不对。

“说实话,我一直认为你不错,就是过于出色,但我知道,出色并不是一种罪恶。”管晓晓道:“自从遇到冯达之后,我改变了许多。你的心态变得好了许多,心情也平静了许多。”

颜幸回忆着这个其貌不扬的温柔男子,忽然发现,这个世界上,波澜壮阔或许很美好,但平静的生活,才是最美好的。

“每个人都有幼稚的一天。”

关晓晓一脸崇拜的望着江十字,道:“看来,你总是这么的懂事。”

“是吗?”颜幸嘴里嘀咕了一句。

没有成长起来,就没有生存的可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等你嫁到沈渡的时候,我会送一张请帖。”

颜幸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回答。

颜幸的车子,已经被换到了远处。因为要出去采购药材,所以就把关潇潇也一起带来了。她一边往前走,一边感觉眼前一片模糊,像是出现了什么重影,让她看不清。颜幸一边开车,一边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他不由自主的深呼吸了几口气。

“会不会又要着凉了?”关晓晓有些担心的问颜幸,“可能是衣服太薄了,快点吃点东西,然后回家好好养伤。”

颜幸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冲她露出一个笑容。

“我没事。”道,他的语气很平静。

………………

  ***

等颜幸回到客栈,几个大汉手脚麻利地将大树搬开,并清理了倒塌的木屋,将碎裂的砖石搬到了后院。

颜幸跟着众人往上走,一路上,他都是叽叽喳喳的,根本就看不见上面发生了什么。当她走到长安的卧室时,却看到卧室的门被打开了。

她将药包塞在兜子里面,刚要推门而入,却发现韩东将躺在病床上的长安给拎了出来。长安昏迷不醒,脑袋向后一歪,双手软绵绵地垂在身侧。躺在韩冬的胸膛上,就跟一个没有生命的洋娃娃似的。

“这是什么情况?”颜幸有些诧异,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不是已经恢复了很多吗?

韩东正在自己的屋子中坐立不安,沈渡手脚麻利地将长安的一切都整理好。颜幸呆呆的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呆住了。这一幕,实在是太诡异了。

韩东大概是急坏了,他皱眉道:“我让你别走!”

这句话说的不是她,而是她,颜幸心里有数。

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沈渡就抢先

“别怨她,这件事跟她没关系。”

韩东道:“长治只有她一个姐姐,就算长治被人唾弃,但长安却是清白的。”

沈渡冷着脸,淡淡道:“一人一物,很是公道。”

颜幸听出了沈渡的维护之意,心中也是有些不爽。

没错,当他们回到这里时,看到的就是长安昏迷不醒,不见人影。不管从哪个角度来分析,这件事都是她的错。可是,沈渡连询问都不询问一下,就断定她是有意为之。那种不被人相信的感觉,就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在她的心头凌迟着她的心。颜幸的心中,升起了一种深深的痛苦。

“韩老板。”道,他的语气很客气。颜幸脸色一沉,眼神越发的冷漠:“我要她命,那是她咎由自取,当初我为了她,险些丧命,你让她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知道这一点,可你有说什么吗?”

颜幸别过头去,掩饰自己的失落,但这份失落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如果没有意外,韩东对她一直都很好,什么都会先向她要。颜幸虽然没有兄长,但一直以来,他都将韩冬当成了自己的兄长。可是,真要出了什么事情,这种一目了然的差距,实在让她觉得心寒。

颜幸继续说道,语气里有着毫不遮掩的失落:“不错,那就是你和沈渡的姐姐。总是维护她。我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但我毕竟是一个人。”

颜幸从兜子里面掏出刚刚从外面带来的一瓶药剂,药剂上还沾着一股寒冷的气息。她将丹丸重重的摔在沈渡的脸上。一点都不手软。

“一对一,沈渡,不存在。”颜幸沉声的道:“十座长安,都抵不过颜幸这条性命!”

颜幸怒不可遏,扔下药瓶,一溜烟的消失在原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韩东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颜幸一次又一次的追问,让一向和蔼可亲的韩东都感觉到了一丝心虚。

沈渡将那些散落一地的药材一样样的收拾好。安格列将其放在自己的床边。

沈渡脸色一僵,沉声道:“把长安带到这里来,我把她接过来。”

“沈渡。”秦云淡淡道。眼看沈渡就要离开,韩冬实在是忍无可忍,出声阻止:“抱歉,我并没有责备江大律师,是我一时情急,口无遮拦。”

沈渡耷拉着眼皮,长长的睫毛在眼眶上投下一片黑影,让人无法看出他眼中的喜怒哀乐。

“她没有找你麻烦。”沈渡沉吟道:“她找的是我。”

我想说的是,在我的小说中,没有什么是邪恶的,只有善良的。

每一个角色都有其长处和短处。我明白,人人都有嫉妒之心。

如果所有的罪孽都被判了死刑,那这个地球上的人族就真的要灭亡了。

而沈渡则是10+,这就更不用说了。事实上,他们俩都很自我,都很自我,都把自己最好的给予了彼此。

其实她很敏感,很小心眼,很虚伪。两个人都有些尴尬。

还有,我要告诉大家的是,我写的不是二人转。

不过,我的故事里,有故事情节,有高潮,也有高潮。

我的铺垫,我的解说,除了主角之外,我什么都不会看到,什么都不会记住。

 

“嗯。”

“江先生真是让我无地自容。”韩东轻叹一声:“是我不够光明磊落,偏袒自己人。长安还是个小女孩,我始终认为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就处处维护着她,却忘了江大她只大一年,她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我不应该让她像我们那样容忍长安的恶作剧。”

韩东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他为人厚道,为人单纯,又是单身父亲,从小就把孩子带大,也就养成了一种大家长的性格。尽管颜幸嘴上不说,心里对这位“大哥”的喜爱,沈渡能感受的出来。

沈渡一直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也不明白韩东做了什么,更不明白颜幸做了什么,但既然大家都做了,那怎么会闹到这种地步?

“快带长安去看医生。”为了方便韩东离开,沈渡特意打开了包厢的大门。

韩东接过车钥匙,为了不让长安着凉,给她披了一层厚厚的大衣,还给长安披上了一层厚厚的大衣。大衣布料比较湿,他拎起来还挺费劲,由于衣服太厚,韩东的行动显得比较迟缓,在准备将人带出去的时候,一不留神,她撞在了墙上。

大概是这一摔的太狠了,长安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终于醒了过来。

“韩哥……”她呆呆地望着门外,喃喃道:“沈渡……”

看到她醒来,两人都有些诧异。

长安身子微微一颤,声音有些嘶哑,身体也有些发软:“她呢?”

“谁?”神色一愣。

“颜幸。”顾宁打了个招呼。

长安的脸色很难看,嘴唇也很干燥,整个人看起来很疲惫。韩东怕两人闹出更大的冲突,所以,他柔声道:“人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要上洗手间,你不要多心。”

长安一头雾水:“她没出去帮我采点什么药材?”

“买药?”韩东问了一句,然后又补充了一句。

“这东西不能用,会引起过敏的。”

长安此言一出,原本没有说话的沈渡顿时一怔。他捏着自己的双拳。他一拳砸在房门上,想要离开,却差点和正在寻找他的关晓晓对视。

关晓晓大吃一惊,手中的烧水壶,险些掉在地上。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平复了一下心情:“怎么这么急?可真是吓坏我了。”

沈渡没有太多的闲暇,“不好意思”两个字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关晓晓道:“她的身体有些不适,我注意到她的双眼有些浮胀,瞳孔也有些模糊,估计是眼压高的缘故。一路上不停的打着喷嚏,我看她会着凉的。”

她从怀中掏出一颗小小的丹药,塞到沈渡手里:“这种丹药可以抵御高海拔的影响。”然后将手中的烧水杯放在他的手中,笑道:“我去拿一杯温水来,我还没喝够呢。”

………………

沈渡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颜幸愤怒时,那种无奈而失落的神情。

那个时候,她并不需要什么保护,只需要一种信任,一种让她不会对长安不利的信念。信任她,信任她。好歹让她给个交代吧?

但他这样做,实在是太傻了。

在沈渡看来,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两个人若是真心喜欢对方,再不济也会彼此包容才能走到一块,为什么要拆散?

但现在,他才知道,他们两个人,除了缘分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们两个人,有着天壤之别。

就好像沈渡,一直不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和颜幸搞好关系,又不想和他疏离。

沈渡看着手中的药丸和烧水壶,陷入了更加深邃的思考之中,刹那间,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仿佛被冰冷的寒气刺穿了心脏,从他的身体里透了出来。

他想找到她,想对她说,自己的迷茫,自己的谨慎,自己的无知,都是出于对她的恐惧。

沈渡把瓶子和丹药放在她手里,飞奔而下,身形如电,不到两息就不见了踪影。

沈渡刚奔出客栈,正好和那位急匆匆从后院赶过来的老板娘碰了个满怀。

她嘴里还呼着一口热辣的气息,一抬头看到沈渡,连忙拉了他一拉:“周公子!大事不妙!跟您同住一间客栈的那个江姑娘,就是在风雪中昏死过去的!”

沈渡被她拽着衣袖,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因为天寒地冻,还是因为这女子的话语实在是有些惊世骇俗,让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许久,他才回过神来。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吓了一跳,险些没抱住她。

“她在哪里?人呢?”

“我这次过来,也是为了告诉你一个消息,一个,一个,人,带着她回去了。”

………………

颜幸怒气冲冲地从房间里冲出去,踩着积雪往外走,寒冷的天气,冷到脸上,冷到极致,她的怒火也慢慢熄灭。

难道沈渡保护她有什么不对?他没错,他对她好,就该这样。仔细一想,她的愤怒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可是,她还是很伤心。这种滋味,就好像一个人向另一个人要一个苹果,而另一个人则是向他要一个梨子,虽然味道是同样的甜美,但味道上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颜幸越走越累,视线越来越迷离,一冷一冷,让他的体重越来越重。颜幸觉得,既然要出去了,那就多带一些药物好了。

颜幸已经完全忘记了,他到底是如何昏过去的。一觉睡醒,却发现自己正趴在沈渡的身上。

事实上,她在这一瞬间,根本就没有多少力量,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看到的是沈渡的长发,还有他黝黑的脖子。他的耳朵已经被冻僵了,浑身僵硬。颜幸能听到他呼吸的声音,一次比一次重。

颜幸莫名其妙的流下了泪水。落入他的领口,冰冷刺骨。

“醒了?”沈渡一把将她抱起来:“难受吗?我送你到那里。”

“不用。”摇了摇头。颜幸一听到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是真的疯了还是假疯了。她怒气冲冲的道:“你可以把长安给我送行。”

沈渡的语气依旧有些焦急,在得到颜幸电话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有些失神了。他一动不动,就这么慢慢地往前挪了挪,过了好一会儿,他的语气低低地说:“江十大公子,你可不要乱说话。”

颜幸此时也动了真火,她也是个叛逆之人,沈渡让她做的事,她就做的更多,她推了推沈渡的肩头,哭着道:“怎么,你不喜欢我?我会告诉你的。”

说完,就在他身上打了几拳,想要从他身上爬起来,“把我放下,不要你背着,我自己都吃不消。”

沈渡双手紧紧抱住颜幸的大腿,整个人被他压在后腰上,两人行走在风雪中,摇摇欲坠。沈渡忽然停住了脚步,一把抓住了她,气的浑身都在颤抖。

他的语气变得咄咄逼人,语气也变得咄咄逼人。

“江十大长老,别闹!”沈渡沉吟两声:“到了别处,看你还怎么闹!”

颜幸被他一嗓子喊住,一腔怒火无从宣泄,猛地爆发出来,死死抱住白慕川的脖颈。真想掐死他。她现在身子还很软,力气也不大,这样搂着沈渡的脖颈,非但没有让他觉得难受,反而觉得很温暖。

沈渡看着她幼稚的样子,心中的怒火也消散了大半。他感觉自己走在路上,并不像是在下雪,反而像是在盛开的鲜花。就这样,两人很快就从客栈,来到了停车场。

沈渡刚靠近颜幸的车子,韩东和关晓晓就已经先一步来到了这里。两个人都在车上,看见年小慕和年小慕,就下车了。

颜幸累得筋疲力尽,整个人都瘫倒在了沈渡的背上,一动不动。沈渡让颜幸坐在副驾驶座上,拿了一口氧,让她呼吸。她看着沈渡,一言不发,却是老老实实地呼吸着氧气。

“这是怎么了?”韩东看到颜幸的脸都绿了,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我们都被她的举动给吓到了。”

关晓晓也来到跟前:“第十名有什么问题吗?快带我去一趟医院!”

沈渡默默地走到了前面,系好了座椅的皮带,喀嚓一声,系好。

沈渡淡淡地说了一句:“出去。”

“什么?”听到这个声音,韩东和管晓晓都是大吃一惊。

“出去!”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沈渡勃然大怒,两人一言不发地下了车。尽管心中有许多疑问,但他还是忍住了。

沈渡启动汽车,一脚油门,很快就不见了踪影,不见了踪影。

长安医生和颜幸医生都在这里做着急诊科的工作,两人本来就是死对头,现在却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两个人并肩站在一条线上,谁也没有说话。

因为这一次的大雪,来的人很多。到了医院,她就明白了,一旦发生了剧烈的高原病,那是多么恐怖的事情。几个人被抬了进去,轮子在地上滚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长安、颜幸两个人分别被安排在了一间房里,接受了一夜的隔离治疗。

颜幸躺在床上,身边躺着一对夫妇,老公陪着老婆,两人都没有多说什么,但氛围却很好。江十号看了看其他人,又看了看自己,心里有些落寞。

沈渡前脚刚走,后脚就出去了,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才回来。说不定,他只是路过这里,顺便来一趟长安。一想到这里,颜幸的心中就升起了一丝的不舒服。

沈渡拿着一大堆银票,走了过来。他给颜幸倒了一杯温水,然后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没什么大碍,好好养伤。我想,你应该可以离开了。”

“嗯。”应了一声。颜幸低低的说了一句,然后他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刚刚跑到哪里去了?”

“去交费吧。”

颜幸想想自己在大厅里的所见所闻,就知道自己今天晚上肯定不会平静。

两人还是第一次如此平静地坐在一起说话,就连江十号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你怎么会这样说呢?”颜幸也是破天荒地,有一种说不出话来的冲动,每次心中有一点不舒服,她就会忍不住地说一句:“你怎么从来不跟我说一声?”

沈渡瞥了一眼颜幸,又低下了脑袋,压低了嗓子道:“要是我不保护你,你就自己逃吧。”

颜幸被沈渡的回答弄得有些啼笑皆非:“你算哪门子的妖孽?我为什么要逃?”

沈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也像是在询问颜幸:“我也很好奇,你能给我一个什么样的回答?”

看到沈渡一脸无奈的样子,颜幸心中微微一痛。她深呼吸,抑制住自己鼻子里的醋味。

“我不跑。”回答道。颜幸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得太多,说得太多没有任何用处,只好再次道:“这一次,我不会再逃了。”

………………

颜幸这两个多月来,一直都是疲惫不堪,终于是熬到了深夜,他终于可以入睡了。沈渡一颗心悬了一天,等到江十字沉沉入睡,这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在抽烟区点燃了一支香烟,他正在思考,突然接到了矿山王主任的来电。

“……”叶帆无言以对。

“现在得到这样的信息,真是太及时了。”王主管轻轻一声叹息,对沈渡劝说:“虽然你不愿意,我也不愿意,可是这次从长治逃走,我们拿不出赔偿的资金,只能打官司。”

沈渡手中的香烟还在燃烧,淡淡的烟香萦绕在沈渡口鼻间。沈渡按把烟头掐熄,对王主管说:“咱们矿山的事,其他人都知不知情?”

“嗯,他是从县里请来的。”王经历对沈渡吩咐道:“你赶紧过来,县令说,这位大 BOSS,下个星期就会来宁夏,要见你。”

沈渡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王主管看出了他的迟疑,于是解释道:“损失是肯定的,我们可是投入了上千万的资金。不过,以目前的局势来看,还是尽量多带几个人回去比较好。王主管一声长长叹息,慢慢说:“沈渡,我可不愿意去蹲大狱。”

沈渡对王经理的话,也是心知肚明。从矿山的事情,到长治的卷款消失,他的心里一直有一股怒火。一路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沈渡也感觉到了一丝倦意。

“知道了。”最终,沈渡还是给出了王主管的答复:“我将在一周内抵达吴忠。”

  ***

颜幸是在沈渡视的房间里醒来的。

“早点睡。”沈渡走过去,帮颜幸整理了一下床单,轻声道。

“你先回去吧,这里连一条毯子都没有,就算是有空调,也是凉飕飕的。”

“我没事。”沈渡摊开一张可折的病床,在走廊上铺开。

“等你离开医院,我们就动身,回宁夏。”颜幸

“我记得韩东说过,他的目的地是郑州。”

“不去了。”沈渡张了张嘴,这是他头一次将自己现在的困境告诉了颜幸。

“我和他在长治市买了一座矿井。这些年来的积蓄,都会付之东流。前段时间,矿山发生了一起意外,有人死亡。他从长治逃走后,就再也没有拿到过公司里的资金。”

“你是不是觉得长治偷了那笔银子?”

“没怀疑。”沈渡一脸的郁闷。公司的资金,只有他和我才能动用。只有他,没有我。”

颜幸虽从韩冬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但听到沈渡亲口说出,他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也有些伤感。

“要几块?”颜幸不由自主的就在心里盘算起来。

沈渡微微一笑:“如今,我这座矿山,被人占了便宜,价格虽然便宜,却也能让我吃亏。还是找个人聊聊比较好。如果价格合适的话,可以考虑出售。”

三日后,秦烽终于从西海镇出发了。这些日子,他在西海镇过的并不轻松,无论是颜幸还是长安,都是一场大病,不过如今总算是恢复了大安。

从西海镇到宁夏吴忠开的这条公路,沈渡对韩东并不熟悉,因为韩东开车的时候出了岔子,原本应该是去东北的,但是这条公路却变得更加偏僻,最终两人在山区中迷路了。

唯一能确认的就是,他们在有信号的情况下,接到一条来自电信公司的信息,上面写着“甘肃,请进”,除此之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和女性不一样,大部分男性都有一个不好的习惯,那就是对自己的驾驶技术非常有信心,像韩东和沈渡这种经验丰富的驾驶员更是如此。

“这可如何是好?”有些树林郁郁葱葱,即便是冬季也是郁郁葱葱。有些是童山秃岭,寸草不生。

沈渡拿着 GPS,面色不变,依旧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我的 GPS已经很久没有更新了,所以一些路段的情况发生了一些改变。放心吧,我们出了这座大山,总会有办法的。”

“怎么走?”

“我们回去。”

四人重新走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正确的方向。韩东望着蜿蜒曲折的盘山路:“我们肯定是绕了一圈,又绕了一圈,现在已经迟了一步。”

“这里是什么地方?”颜幸问道。

“不知道。”韩东点起一支香烟,背倚着车门,一脸的郁闷。

沈渡还在走来走去,打量着周围的地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走了出来:“那里有好几条通道,不过都被封死了,估计是被人挖出来的。”

“或许可以再观察观察,通常矿山都会有护山卫把持,以防被人偷窃。”沈渡道:“那里总会有护山卫的。”

在这等情况下,没有人愿意在这里等着,所以他们只是简单的休整了一下,然后继续上路。

绕了一个大圈子,绕了几座山,足足绕了两个多小时,才回到了目的地。

不过,这一次,老天还是眷顾了他们。果然如沈渡所言,此地的确是有矿石开采之地,果然是来了一批人。

夜幕降临,一辆没有车牌的拖拉机,三个人正将一块块石头装进拖拉机里。马车一面一面,一面是黄色的,一面是白色的。

韩东一马当先,将香烟递给了三个人。他一现身,三个人就停下了手上的事情。

“兄弟,我们四个在这深山中迷失了方向,怎么也找不到出口,你们能不能帮我们找个出口?”

听到韩东的声音,三个大汉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色,一个身材高大的大汉用一种当地的语言说道:“我们管这个地方叫做迷雾之山,里面有很多条山,上山道和下山道都差不多,外地人很少会从那里经过。”

韩东看到那一车的石头,讨好地说道:“你们是不是在挖矿石?”

“嗯。”那人应了一声:“山上有些石头,我就捡起来卖了。”

另外两人抬着石头,三人朝着山下的方向过去。那个和韩东搭讪的男子对韩东微笑道:“最多两次就可以离开了,两位还是回到车上吧,到时候我送两位下山吧。”

………………

那些人一离开,韩东正想回到自己的车上,却被沈渡给拦了下来。看到沈渡欲说还,颜幸和长安也停下了话头,面色古怪。

“怎么了?”安妮江特好奇的问道。

沈渡擦了擦手指上的灰尘:“这块石头,看起来和玉石差不多,但质地和色彩,却要逊色一筹。”

“这是什么?”颜幸好奇地问道,他看到了货车上的黄色岩石。

沈渡面色凝重:“这是一种叫做‘**’的石头。沈渡目光扫过远方的几个矿区:“可他们竟然是挖地。矿脉很有风险,也不能完全挖掘出来。”

颜幸这才明白过来,沈渡说的是什么,“你是说,他们想要盗取灵石?”

“我……”神色稍稍一怔。

沈渡话刚说到一半,颜幸就看到三人从另外一边窜了出来,朝着这边走了过去。

“沈渡,你没事吧?长安的声音响起,让沈渡警觉起来。他一个转身,灵巧地闪过一名想要从背后攻击他的人。

“周……”颜幸焦急地喊了一声沈渡,但他的声音还未落下,就被人一把掐在了身后。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颈,她的咽喉顿时火辣辣的疼。他用力将她向后拽,她手脚并用,在地面上划出一条杂乱无章的痕迹。

而此时,同样没有任何防范意识的,还有同样没有任何准备的长安。

颜幸一直在提醒自己要镇定,但那种压抑的感觉,让她脑子一团浆糊,平日里学会的各种防御手段,在这个时候都派不上用场,因为,她的脖颈处很痛,呼吸困难,头晕目眩。她奋力地想要挣脱,却没有任何章法可言,这不是技术活,而是一种求生的本能。

当对方用匕首捅进她的胳膊时,她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老实点!”冷冷地

虽然伤口不算太大,但颜幸身上的衣服也很厚实,但鲜红的血液却止不住地渗出,此时,她已经没有了疼痛,反而有一种巨大的恐惧袭来。眼前的男子,对她来说,就是一种生死危机。

这一剑,让韩冬怒火中烧,双目赤红,此时,只剩下他一个人,撸起衣袖,正要冲上去,却被沈渡一句话给拦了下来。

“别冲动。”沈渡怕他们出事,没有贸然出手。我只想把他们带到这里来。

刚才跟韩东说话的男子虽然依旧在笑,但却没有了往日的憨厚:“我也不知道你知道的那么多。我原本是打算将你带走的,但是,我却发现,我做不到。”“告诉我,是不是从哪个该死的集市上买下了这座山?”

“集团?”好奇的问道。沈渡知道他们误解了自己,忙道:“我们不过是走错了方向,两位不必担心,出了这个地方,我们可以当做从未见着两位。”

“兄弟!不可信。现在山上都被县城给买走了,哪还有什么市里面的企业愿意给咱们开采啊,他们摆明了就是要把咱们给拿下啊!”

韩东顿时大怒:“胡说八道!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啊?”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颜幸的电话突然响起。电话里传来的刺耳的声音,很容易让人忽略掉。

拿着匕首的男子威胁道:“把电话交出来!”

颜幸疼的连一条胳膊都举不起来,只能将另外一条胳膊递了过去。

男子拿起手机,轻车熟路地将手机调成了静声状态。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山村人。

山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那男子的胳膊还掐在了颜幸的脖颈上,因为两个人的关系,颜幸甚至都能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说话声。

“江律师。”霍靳尧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笑意。那边很快就响起了一道焦急的嗓音,大概是那边没有回应,那边的人再次开口:“江律师?”

这句话就像是一道死亡的诅咒,让江十号情不自禁地眯起了双眼。运气不好?这就是所谓的屋漏偏逢连夜雨吗?颜幸这才恍然大悟。

“头儿!她竟然是一名法律顾问!”

“……”叶帆无言以对。

这三个人,就是靠着颜幸,还有长安这两个人质,逃了出来。颜幸被人捅了一刀,还没来得及处理,就觉得浑身发抖,应该是失血过多造成的。

颜幸斜倚在副驾驶上,默默地注视着对方。

“那两个女的呢?”一个刀疤脸问道。

“到了路口,把你扔下去。这些人,肯定就是收购这座山头的那些人。不要带走。”

刀疤脸的男子看看颜幸,又看看长安,有些不甘心:“你这个大美人,就这样扔掉实在是太浪费了。”

“等下我带你去一处山谷,你快点结束战斗。”

“多谢 boss。”

颜幸曾经看到一篇文章,说的就是甘肃某个偏远山区的光棍村。由于上一代的重男轻女,所以这个年龄段的男人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妻子。没有钱,就没有钱。因此,在那些地区,贩卖奴隶,强奸,抢劫,都是家常便饭。

颜幸知道,自己这一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车子停靠在一处偏僻的山坡上,这里很偏僻,没有月亮,颜幸与长安两个人被人用刀子顶着前进。

后面的那个人,似乎有些不耐烦,力气也不小,一下子就把颜幸给推开了。

走到长安跟前,林意浅低语了一句:“跳。”

山林中一片漆黑,一片死寂,一阵风吹来,树木摇曳,沙沙作响,让人毛骨悚然。前方的景物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一片被树木遮住的丘陵。

二人走到了山坡上,不等那些持枪的大汉们有什么动作,二人便不约而同地纵身一跃,从山坡上一跃而下。

在这样的斜坡上,从斜坡上滚落下来,肯定会更快。两人从斜坡上摔下来,摔得头昏脑涨,疼痛难忍,这简直就像是一场赌局,如果他们能活下来,那么他们就能逃出生天,如果他们不能活下来,那么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更加恐怖的事情。

但人总是会被自己的生存欲望所支配,于是两个人都决定跳楼。

颜幸不断的用双腿蹭着地面,想要减缓他的速度,让他的速度慢下来。有过一次下坡的经历,顾惜玖这次下坡就轻松多了。

她抓住一根树枝,不让自己从树上掉下去,强忍着剧痛,起身就往外逃。

她往前走了一段路,突然想起长安已经没了,于是她又往后走了两段路,这一走,她就走到了一处自然形成的大洞中。这个深洞有一人多高,周围有一片茂密的灌木丛,远远的不容易看到,但是离得近了,才能看到。

颜幸望着远方,那些人向这边而来,她并没有去救人,而长安似乎也明白她的意思,并没有开口求援。

“你少管我的事情。快去快回。”

颜幸本来是要离开的,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的脸色很难看,嘴角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我很无聊。”颜幸一脸的坏笑,“让我想想,如果我能把你从地狱里解救出来,你一定会很痛苦,我很享受你的痛苦。”

江十号好不容易将长安的名字给弄出来了。但她只是一个柔柔弱小的女人,哪里有力气,等到长安起身的时候,那些男子离得更远了。他们手里拿着手电,左右摇摆,看起来很吓人。

颜幸和长安两人躺在地面上,借着树叶的掩护,屏住呼吸。

“我看到了一个人!”不知道是谁忽然高声叫了一句,紧接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四个词,让刚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的两人再次跌入了鬼门关。

长安匍匐着向前,他的嗓子因为焦急而有些嘶哑:“我们朝着那个方向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好。”应了一声。

“我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亏待你的。”长安说。

颜幸也是一脸冷漠:“我们又不是很熟悉,谈不上永远,你可不要乱说话。”

“走。”开口

颜幸正想起身逃跑,却在一片漆黑之中,才刚刚站直身体,就被一只大脚踹在了胸上。

这一腿力道极大,她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摔在地上。

颜幸下定决心,拼命地想要抓住周围的泥土,但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一道沉甸甸的声音响起,她整个人摔进了水潭里,伴随着“喀嚓喀嚓”的声音,她的腿疼得厉害,她知道自己扭伤了。

颜幸被这突然的变化弄得目瞪口呆,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我不要。”长安的语气很轻,他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道:“江十号,这份人情,我欠你的。”

颜幸一眼就看出了长安的用意。他的视线是如此的黑暗,所以他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阴影,而黑道长安的身影,则是一片模糊。

她的眼睛里,顿时蒙上了一层水雾。

“别啊,长安!”

“如果我把你从地狱里解救出来,你一定会很痛苦,不过想到你痛苦,我还是很开心的。”长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哭腔:“你要善待沈渡察使,你要善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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