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浔睡到中午才悠悠转醒,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她脸上,形成一道道光影。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趿拉着拖鞋走向浴室。洗漱完毕后,看着空荡荡的厨房,实在提不起劲来做饭,于是决定去超市买泡面应付一顿。
迟岸一直派人盯着江浔。此时,那盯梢的人见江浔走进超市,便也佯装顾客跟了进去。
他穿着普通的休闲装,戴着一顶棒球帽, 看似随意地在超市入口处拿起一个购物篮,眼睛却时刻留意着江浔的动向,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动作。
江浔在超市明亮却略显嘈杂的环境里,径直走向泡面区。
她站在摆满各种泡面的货架前,眼神有些散漫地在一排排花花绿绿的包装上游移。
手指依次滑过海鲜味、香菇炖鸡味、老坛酸菜味等,最终停留在那款经典的红烧牛肉面跟前。
她抽出一包,拿在手中随意地颠了颠,感受着面饼的重量,随后才不紧不慢地放入购物篮中。
也许是泡面的咸香让她预感到口渴,江浔转身迈向饮料区。
在那摆满各类茶饮的冰柜前,她微微弯腰,眼睛快速地在透明柜门后的一排排饮料瓶上扫视。
冰柜散发着丝丝凉意,与周围的空气形成了微妙的温差。她的目光在绿茶、红茶、乌龙茶等各类茶饮间短暂停留后,最终落在了一瓶茉莉蜜茶上。
江浔伸出手,握住那冰凉的瓶身,一股寒意瞬间从指尖传遍全身,让她因炎热而有些烦闷的心情得到了些许舒缓。
她满意地直起身,将茉莉蜜茶和泡面一起放在收银台上,等待结账。
江浔结账回到住所后,她轻轻哼着小曲,把刚买的东西放在简易的餐桌上。
她撕开红烧牛肉面的包装,将面饼和调料包一股脑地倒入早已准备好的碗中,随后拿起电热水壶,接了一壶水插上电源开始烧水。
趁着烧水的间隙,她打开那瓶冰的茉莉蜜茶,猛灌了几口,感受着冰凉的甜意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些许路途的疲惫。
水很快烧开,她小心翼翼地将滚烫的热水倒入碗中,瞬间,泡面的香气四溢开来。江浔找来一双筷子,将面条搅拌均匀,使面条与调料充分融合。
江浔端着泡面来到客厅,坐在那张有些破旧的沙发上,把碗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她缓缓从口袋中掏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快地滑动着,打开视频软件后,在海量影片里仔细寻觅,最终选定了一部一直想看的悬疑电影。
她将手机放置在茶几上,调整好合适的角度,这才把注意力转回面前的泡面。
江浔吹了吹面条,慢慢送入口中,咀嚼几下后咽下,又喝了一口冰饮料,感受着热面与冷饮在口腔和肠胃里的不同刺激,脸上露出惬意的表情,沉浸在这简单的独处时光里。
吃完泡面,江浔深知当下的生活不能再这般浑浑噩噩,于是决定重新踏上求职之路。
她花费了整个下午的时间,精心整理了自己的简历,将过往的工作经历、所学技能以及取得的各项成果一一罗列清晰,又对着镜子反复练习自我介绍,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力求展现出最自信、最专业的一面。
次日清晨,江浔早早地出门,奔赴各大人才市场与招聘会现场。她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家一家公司地投递简历。
在这过程中,江浔遭遇了不少拒绝与冷眼,有些面试官只是匆匆瞥一眼简历便摇头示意不合适,甚至还有人对她的职业空白期提出质疑。
江浔没有放弃,在一场规模较小却十分专业的行业招聘会上,她遇到了一家正在扩张业务、急需人才的新兴企业。
面试官被江浔对行业独特的见解所吸引,双方相谈甚欢。经过一番深入的交流与考核,江浔顺利地收到了这家公司的录用通知。
江浔怀着满心的期待踏入新公司,然而工作的开展却远没有她想象中的顺利。
入职伊始,她便发现公司内部的人际关系错综复杂,各个部门之间相互推诿责任的现象屡见不鲜。
江浔所在的项目组,成员们各自心怀鬼胎,表面上一团和气,背地里却暗自较劲,都想在项目中获取最大利益而减少自己的付出。
在工作任务分配上,江浔总是被安排处理一些繁琐且吃力不讨好的事务,那些能够展现能力、积累业绩的核心工作则被其他有“背景”的同事瓜分。她试图与上级沟通,表达自己对更具挑战性工作的渴望,可得到的回应却总是含糊其辞、敷衍了事。
每次项目讨论会议,江浔提出的创新性想法和建设性意见,要么被同事们以各种理由否定,要么被上级直接忽视。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局外人,在这个团队中孤立无援,尽管她拼尽全力,加班加点地完成手头工作,但工作成果总是被挑刺或被他人抢功。
随着时间的推移,江浔渐渐意识到,这家公司存在的问题远不止这些。业务流程混乱无序,许多决策都缺乏合理规划与市场调研,导致项目进展屡屡受阻。公司资金链也似乎并不稳定,时常出现延迟发放工资的情况,员工们私下里怨声载道。
在这一系列的打击下,江浔逐渐失去了往日的斗志。她开始频繁地迟到早退,不再像最初那般精心准备项目方案。每天早晨,她被闹钟吵醒后,只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许久才慢吞吞地起身,胡乱穿上衣服,拖着沉重的步伐出门。
对那些繁琐的工作也不再上心,文档错误百出,数据统计也马马虎虎。与同事交流时,她眼神游离,常常答非所问,昔日眼中的光芒消失殆尽,整个人逐渐陷入了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江浔不想工作了,索性直接辞职了。
她的作息变得毫无规律可言,有时清晨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爬上床,一觉睡到午后,错过了早餐,甚至连午餐也一并省去。
饥饿感终于在某个深夜汹涌袭来时,她不顾一切地翻找橱柜,从油腻的薯片到甜腻的糕点,从辛辣的辣条到高糖的碳酸饮料,她全然不顾这些食物对身体的损害,只是机械地咀嚼、吞咽,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填补内心深处那无尽的空虚与失落。
江浔这般毫无节制的生活方式持续一段时间后,身体开始频频发出警报。她时常感到头晕目眩,站起身时眼前会突然一黑,脑袋里像是有无数根针在猛刺,疼痛难忍。
她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出门,想去买点药缓解一下持续的不适。街头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江浔却觉得世界仿佛在天旋地转。没走多远,她的双腿便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前栽倒下去。
迟岸一直在暗处紧紧尾随着江浔,在他心中,江浔不过是一只暂时脱缰的猎物,迟早都会被命运的绳索拉回到自己身边,再次成为他掌控之下的傀儡。
可当江浔真的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直直倒下时,他那笃定的神情还是出现了一丝裂痕,身体下意识地顿了一下,随即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狠狠地咬了咬牙,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低声的咒骂:“真是麻烦。”然而,话语虽冰冷,身体却已不由自主地快步向前。
迟岸一把抱起江浔,那动作看似因急躁而显得粗鲁,可在不经意间,却又透露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
迟岸一路心急火燎地将江浔送至医院,在医生护士匆忙赶来接手后,他依然紧紧跟随在担架旁,寸步不离。
安置江浔于病床上后, 迟岸的目光犹如实质的利箭,从江浔的额头一寸一寸地向下审视,划过紧闭的双眼、毫无血色的嘴唇,直至停留在江浔微微起伏的胸口,那眼神似要在江浔的身体上灼出洞来。
江浔的手指终于有了一丝颤动,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迟岸那阴晴不定的脸。
迟岸像是按下了情绪转换开关,瞬间收起脸上的不悦,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温柔的弧度,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浔浔,你终于醒了,你可知我有多担心?”迟岸的声音变得轻柔而又蛊惑,像是用最甜美的音符编织而成的陷阱,话语间隐隐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如同紧绷到极限的琴弦,随时可能断裂。
江浔虚弱地凝视着他,眼中满是疑惑与警惕。
迟岸心中一阵刺痛,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别怕,你晕倒了,是我把你送来医院的。你之前那样的生活方式太伤身体了,等你好一些,我带你回家,好好调养。”
“我不回去。”江浔想都没想下意识拒绝。
迟岸轻轻握住江浔的手,语气愈发温柔:“浔浔,先和我回家住几天好不好?我真的很担心你,在家里我能把你照顾得更好。”
江浔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说什么。这时,护士走了进来,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
护士检查了一番江浔的情况,叮嘱迟岸要好好照顾病人。迟岸连连点头,待护士离开后,他重新看向江浔。
江浔刚欲张嘴,迟岸却似早有预料,抢先说道:“浔浔,别拒绝,我猜得到你想说什么。但就几天,算我求你。”
江浔沉默了,迟岸继续说道:“浔浔,你放心,这几天我会好好照顾你。几天后,要是你还想走,我绝对不会拦着你。”
江浔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怀疑,冷冷地说:“迟岸,你真会这么好心?”
迟岸神色认真,语气诚恳:“浔浔,这次是真的。我只是想让你养好身体,不想我们之间一直这样僵持下去。”
江浔别过头,不再看他,但心里却有了一丝动摇。
迟岸见他态度有所缓和,趁热打铁:“我现在就去安排出院的事,很快就能带你回家。”
不一会儿,迟岸办理好了手续,小心翼翼地扶着江浔走出了医院。
江浔跟着迟岸回了家。一路上,迟岸都沉默不语,紧抿着嘴唇,看似平静的面容下实则压抑着翻涌的情绪。
进了家门,迟岸细心地为江浔安排好了房间,准备了舒适的衣物和生活用品,却始终没有多说什么。
日子一天天过去,江浔的身体逐渐好得差不多了。
迟岸轻轻推开房门,看到江浔正坐在窗边发呆。
“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江浔转过头,回答道:“差不多了。”
迟岸微微点头,慢悠悠吐出几个字:“那就好。”
紧接着,在江浔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他迅速转身,手臂用力一挥,“哐当”一声,将房门紧紧锁上。
迟岸不再掩饰眼里的疯狂,那原本就深邃的眼眸此时仿若无尽的黑洞,幽深得令人胆寒,其中疯狂的执念如燃烧的黑色火焰肆意跳跃。
他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声音:“浔浔,离开我,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