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岸深知,此刻若强行阻拦,江浔只会更加疏离自己。但放任不管,又恐局面失控。
他在原地踌躇片刻,忍住想把江浔抓走的冲动,先让江浔在陈升那住一晚 。
江浔在陈升家借宿了一晚,那是间布置温馨的客房,柔软的床铺和温暖的灯光却无法让她的思绪平静。她满心都是尽快找到自己的安身之所,不愿过多叨扰陈升。
次日清晨,江浔早早起身向陈升道谢后便匆匆离开。她在城市中四处奔波,看过无数处或昂贵或破败的房子,屡屡碰壁,心中满是疲惫与焦虑。
迟岸暗中跟随着江浔,看着她一次次失望的神情,心中竟有了一丝不忍。
他本已买通了几位房东,欲让他们拒绝江浔租房,可此刻却犹豫了。江浔若始终找不到住处,必然会再次投向陈升的怀抱,这是他绝不想看到的结果。
迟岸在阴影中默默伫立许久,最终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几位被他买通的房东的电话。
江浔来到一处待租的房屋前,这是一座位于老旧小区的小居室。房子虽然不大,但干净整洁,周围环境也较为安静。
江浔忐忑不安地向房东说明来意并介绍了自己的情况。
房东是一位和蔼的老者,目光在江浔身上停留片刻,似乎在考量着什么。原本按照迟岸的安排,这位房东应该找借口拒绝江浔,但此刻,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同意将房子租给江浔。
江浔松了口气,对方要是再不同意,自己真得流落街头了。
租到房子后,江浔稍作整顿,决定去找一份工作。
江浔站在金融大厦楼下,仰头望着那直插云霄的建筑,阳光刺得她眯起了眼。她身上的衣物皆是价格不菲的名牌,可此刻,这一身华服却仿佛带着无形的枷锁。
进了大厦,周围人的交谈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嘈杂的声浪。江浔感觉自己像是被丢进了漩涡中心,有些不知所措。她的双手下意识地揪着衣角,那原本平整的布料很快被揉出了褶皱。
来到面试楼层,江浔踏入会议室的那一刻,感觉所有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自己。她的心跳陡然加快,像一只被困住的野兽,急于寻找出口却无路可逃。面试官们投来审视的目光,让她的身体愈发紧绷。
“请先做个自我介绍。”一位面试官的声音打破了屋内令人窒息的寂静。
江浔缓缓抬起头,眼神像迷失方向的船只,在面试官之间游移不定,却始终不敢聚焦。
“我……我叫江浔。”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原本在脑海中演练无数次的开场白,此刻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随着面试的进行,江浔的表现愈发糟糕。面对专业问题,她的思维混乱如麻,回答得结结巴巴。
恰似溺水者拼命挣扎却抓不住救命稻草。每一个回答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也愈发微弱,到最后几乎听不见。
毫无疑问,这次面试以失败告终。江浔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会议室,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她的肩膀无力地耷拉着,背也微微弯曲,仿佛承载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迟岸静立在金融大厦对面的阴影中,如同一尊冷峻的雕像,唯有那双眼,紧紧追随着江浔逐渐远去的背影,眸底幽光闪烁,似有暗潮汹涌。
江浔脚步虚浮地走出大门,那摇摇欲坠的模样,让迟岸的眉心瞬间拢起,形成一道深深的沟壑,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极为复杂,像是心疼,又像是压抑着的躁恼 。
江浔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回家的路上。天**然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
她无奈地站在街边的店铺檐下,望着那密不透风的雨幕,心中泛起一丝苦涩。马路上很快积起了水洼,车辆疾驰而过,溅起高高的水花。行人们撑着伞匆匆赶路,而江浔只能干巴巴地看着。
风渐渐大了起来,带着雨丝往她身上扑,她抱紧双臂,微微颤抖,不知道这雨何时才能停歇。
一个穿着朴素的年轻人匆匆走来,将一把雨伞递到江浔手中,说道:“小姐,这伞给您用。”
江浔有些诧异,刚要开口询问,年轻人便接着说:“我是在附近办事,看雨突然下大了,正好自己带了两把伞,这把就给您应急吧。”
江浔感激地接过伞,连声道谢。年轻人笑了笑便转身离开。江浔撑起伞,踏入雨中。
她没有看到,不远处的角落里,迟岸正默默注视着这一切,他的眼神深邃而复杂,隐藏在阴影中的面容看不清表情。
迟岸低声对身旁的人说道:“跟着她,确保她安全到家。”随后,他转身走进了雨中的另一个方向,身影渐渐被雨幕模糊。
夜晚,江浔静静地躺在床上,四周被黑暗笼罩,唯有窗外透进的微弱路灯光芒,在天花板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她双眼无神地望着那光影,脑海中不断盘旋着白天面试的场景,那些面试官挑剔的目光和尖锐的提问,像一把把利刃,一次次戳刺着她的心。
工作尚无着落,未来如同这黑夜般迷茫,焦虑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向她涌来,将她紧紧淹没。
江浔翻了个身,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雨中那个递伞的年轻人,纯粹的善意,如同一束光,穿透了层层阴霾,直直地照进她心底最柔软的角落,让她在这冰冷的雨夜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与此同时,迟岸也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江浔在雨中那略显狼狈却又无比动人的模样,如同一把炽热的烙铁,深深地印刻在迟岸的脑海,反复灼烧着他的理智。
他的双手无意识地紧握又松开,仿佛在极力压抑着某种喷薄欲出的冲动。
“浔浔,我好想你……”迟岸的低吟在阒寂阴森的房间幽幽飘荡,嗓音打着颤,却又透着令人胆寒的深情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