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声欸乃,不时有河水冲击船身的声音,成月感觉天旋地转,半睁开眼,眼前所有东西都出现重影。
心口的剧痛让她忍不住拽紧身侧的一切,在剧痛的间歇间,她似乎被纳入温暖的怀抱。
耳边传来温柔的呼唤 :“没事,没事,把药喝了,就不痛了。”
成月拒绝的扭头,皱眉道:“不要,我不想喝苦药……阿爹阿娘,舅舅,哥哥……我好累……”
她承受了太多,这么多年追寻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在得知宿命无解时她平静接受,可她万万没想到,哥哥居然也快………
心绪翻腾太过,终于将她年少时就已埋下的病根引出来。
她扭动着身体,眼角流下晶莹的泪水。
钟园端着药碗皱眉道:“公子,成月姑娘不配合怎么办……”
黑丰息沉沉目光紧锁,他道:“你先出去。”
“公子?”
“把药给我。”
“噢——好。”
丰息用一只手紧紧缚住成月的两臂,另一只手端起药碗喝了一口,接着俯下身去。
苦涩漆黑的药液强硬的被灌进成月口中,一连几次,成月似乎放弃抵抗,乖乖让丰息喂药。
丰息用布巾擦擦成月晶亮的嘴唇,手指抚过她脸颊,低声道:“我上次就想说了,怎么瘦了这样多……”
成月紧锁的眉毛慢慢松弛,轻轻的呓语声自她唇间逸出:“世子……”
黑丰息不由得笑了,心底难得有些宽慰。
他温柔的替成月盖好被子,视线在她面容上盘桓片刻:“我好久没这样看你了。”
他救成月确实是偶然,但后来的相处却也是发自真心。成月性格好,天分高,成月在丰国那一年,他也很少去江湖上行走。
后来她留信出走,许下一个过几年再手谈的诺言,他便再也不知她跑到哪里去。
幸好……
她在断魂门与风夕碰上,他立刻得到消息,匆匆赶去,却只能从风夕口中得知她去了冀州的消息。
想必她与皇朝的孽缘便是从那时候开始。
房门被轻轻敲响,丰息收回思绪,起身打开房门:“什么事?”
钟园面露难色,丰息合上房门,嘱咐道:“炉上的药注意些,两个时辰就让成月喝药。”
钟园点头又摇头:“公子,成月姑娘我们喂不进去啊。”
丰息淡淡道:“叫我。”
他问:“什么事?”
“玉公子来了。”
玉无缘就站在码头的小桥上,看黑丰息朝他走来,他眉心微皱。
丰息扯出一抹笑:“玉公子到底和我隐泉水榭的人有什么关系?还追到我船上来。”
玉无缘坦然道:“我与成月姑娘前尘往事说不清楚,但她是我世上唯一珍惜之人。”
唯一珍惜之人。
丰息心中某处角落轻轻痛了一痛,道:“你连她患病都不知道,何谈珍惜。”
玉无缘道:“我与她早就相识,彼此情分绝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
他敏锐察觉到丰息笑容下的冷意,于是又淡淡道:“丰息公子还是不要阻拦我带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