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身形一闪,抢在谢怜之前,沉声道:“退开!”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显然对屋内的情况有所警觉。
谢怜微微一愣,随即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三郎悠然地坐在一旁,摊了摊手,与南风形成了鲜明对比:“是啊,怎么了?”他的语气中却带着几分戏谑。
南风回过头来看他,怒道:“这两人你哪儿遇到的?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来历如何?为何跟你在一起?”
谢怜道:“你们先不要冲动好吗。路上遇到的,一个叫做三郎,一概不知,因为无处可去,我就让他跟我在一起了。而另一个……”
“是来自沉暮楼的道士,名罗暮。初次见面,两位。”罗暮依旧笑盈盈的。话音刚落,他便闪身到了南风与扶摇的身后,背对着他们,在他们耳边轻轻的说:“小神官。”当然,这三个字只有南风与扶摇二人听到而已。这三个字如同微风拂过,却让南风与扶摇二人神色更加复杂。
南风与扶摇二人脸色一僵,南风一口气憋住了,似乎想骂,强行咽下,还没开口质问。就被谢怜一挥手,用若邪拽着他二人飞了出去。 “出去再说,出去再说。”出去还不忘随手关上门。
见花城扭头看向自己,罗暮也学着他的样子摊了摊手,道:“怎么了?”
见状,花城微一撇嘴,仍然保持着抱臂而坐的姿势却不再看他。
三人协商得差不多,正打算进去时,南风和扶摇两人又询问道:“那个罗暮呢?他是什么情况?既然他知道我们俩是神官,看起来似乎也知道你也是神官的身份。”
谢怜答道:“大概吧,他不是自己都说了他自己来自沉暮楼吗?听你们对沉暮楼的描述,沉暮楼的人会多会点别的什么东西应该也不足为奇吧。”
过一会儿,三人在观外将事情商定完毕,终于进屋来了。
那二人虽仍是警惕,但也没再有什么过激举动了。南风闷声道:“给我腾一片地方,画‘缩地千里’的阵法。”
南风画阵时动作一顿一顿的,看上去是手生。
罗暮也蹲下来了,看着他画的阵法皱了皱眉:“你们出门在外,用的道具都是这么简陋的吗?”
南风瞥了他一眼:“怎么难不成你会画?”
罗暮歪了歪头,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画,有现成的道具用不好吗?”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广袖中掏出了一个紫铃。紫铃是镂空的,不远处的烛光从罅隙间透出,煞是好看。
“这是什么?”南风问道。
“不是什么稀奇玩意,沉暮楼内道士的身份信物而已。向信物内注入法力,就能去到想去的地方。简而言之,就是一个便捷的‘缩地千里’的工具。你也别画阵了,好了谢兄,准备什么时候出发?”罗暮淡淡解释。
谢怜迅速收拾了个包袱,来到门前,道:“就现在吧。”
罗暮点了点头,只见那个小巧的镂空紫铃从他的手中腾空而起,一抹幽紫的光芒闪过,待谢怜再次睁眼时眼前景象已经截然不同。
在一条空旷无垠的大街上,夜幕低垂,街灯昏黄,映照出孤独而漫长的路。这里,是西北边陲的一隅,人口稀疏,自然赋予了它一份独有的荒凉与辽阔。即便是白昼时分,行人也难觅踪迹,更遑论此刻夜色深沉。偶尔,一两个身影匆匆掠过,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与戒备,彼此间低语交流,似乎对这五位不速之客投以异样的目光。
五人队伍,步伐坚定,他们依照着夜空中最亮的北斗星指引,坚定不移地朝北方进发。这一夜,他们穿越了数个沉睡的小镇,那些曾经点缀在旅途中的绿意与生机,随着脚步的深入而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稀疏的城镇与愈发浓厚的荒凉气息。
终于,当脚下的土地从松软的泥土转变为坚硬的沙石,当四周的空气里弥漫起戈壁特有的干燥与粗犷,他们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了那片广袤无垠的戈壁地带。
再行得一阵,一行人看到前方黄沙之中有一座灰色的小楼,走近一看,似乎是一间废弃多年的客栈。谢怜抬头望了望天,算着已过午时了,马上就到未时,怕是一天之中最炎热难捱的时辰,而且他们已经走了一夜,是时候休整了。于是领着其余四人进去,看到楼里有一张方桌,便围着坐下了。
紧接着,罗暮有幸目睹了一场精心策划、针对花城的“好戏”,戏中情节跌宕起伏,令人叹为观止。观赏完毕,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饶有兴致地转向南风与扶摇,问道:“你们如此谨慎行事,不如也来试试我的身手如何?”
此言一出,南风与扶摇的脸色瞬间凝固,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决:“不必了,犯不着这么麻烦。”
罗暮撇了撇嘴,“真当无趣。”两人心里恨得直咬牙,要不是对沉暮楼动手会惹得一身腥,否则这小子怎么欠揍自己早就动手了!!!
此刻,屋外那片璀璨的金色沙海之上,倏忽间掠过两道身影,一黑一白,交织成一幅动人心魄的画面。他们的步伐并不显得急迫,反而透着一股从容不迫的韵味,然而足下仿佛踏着无形的风云,行进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黑衣之人身姿挺拔,宛如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而白衣者则是一位女冠,她背负长剑,臂挽拂尘,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黑衣男子径自前行,未曾回头,而那位白衣女冠,在即将与这座孤寂小楼擦肩而过的瞬间,却悄然回眸,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笑容,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流星,虽一闪而逝,却足以在人心底留下深刻的烙印。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谲与奇异,仿佛预示着某种未知的命运交织,但无端端的横生一股诡谲奇异之感。
了。我看这风要大,先赶路吧,能走到哪儿是哪儿。”
谢怜的目光始终紧锁着窗外,恰好捕捉到了那转瞬即逝的一幕,而屋内其余四人则大多只捕捉到了他们的背影,其余细节皆被忽略,南风霍然起身道:“那是什么人?”
谢怜闻言,同样站起身,沉声道:“不清楚,但他们绝非等闲之辈。”他略作思考,随即提议道:“还是先别顾着玩乐了。看这风势渐大,不如尽早启程赶路,能走多远便走多远吧。”
不远处,白衣女子扯着黑衣女子的衣袖问道:“哎,明兄,你刚才有没有看到那个客栈里的穿白衣的人影?”
“看到了,你说的是那位仙乐太子吗?” 黑衣女子冷冷开口。
“哎呀,说的不是他,是客栈里的另一个,你难道不觉得他有点眼熟吗?” 白衣女子依旧问道。
“没有,不觉得,是你记错了。” 黑衣女子不耐烦的掰开白衣女子扯在衣袖的手。
“不至于吧……等等……明兄你走慢点啊!”听这话,黑衣女子脚下的步伐愈发快了。
客栈中的一行人,平日里虽不乏嬉笑打闹,但一旦需要,个个都能迅速收起玩心,专心应对。
走出小楼后,五人在风沙中艰难前行,尽管全力以赴,但两个时辰下来,所走的路程却远不及往常。风沙愈发猛烈,仿佛带着无尽的愤怒,无情地拍打着他们的头脸手臂,疼痛难忍。越是走,越是感觉艰难,耳边呼呼作响,黄沙铺天盖地,视物不清。
接着这风沙竟是真的把谢怜裹了起来,卷上了天。然后在谢怜的一番“补救”下,非常成功的将三郎、南风与扶摇三人也一并卷上了天,徒留罗暮一人伫立在风沙中抬头望天。
眼见着天上那四人飞的差不多有些远了,白衣少年双手抱胸依旧伫立在风沙中,挺拔冷淡的雪白身姿,又似一株凌凌绽放的霜树之华。须臾,才喃喃自语道:“风师,师青玄。”然后又从广袖中掏出了一柄收拢着的折扇。
这把扇子,柄部设计巧妙,一端逐渐变细,另一端则微微膨出。扇骨是景泰蓝的,线条流畅,典雅而不失华贵。展开扇面,细腻的绢纱制成,雍华无比,上面描画了一片冰蓝色的雪花,泛着丝丝寒意。
“正好这柄法器许久不见天日了,真是难得的机会,让它再现于世,实乃幸事。。”一面说着,一面执扇向风沙处扇去。折扇轻摇之间,在空中划过了雪白的弧迹,继而凌风散影,冰凌乍现,而远处风沙已平。
另一边,谢怜四人正准备出发去寻找善月草,蓦然发现外面风沙已经停止了,心下欣喜便抓紧时间继续赶路了。
待罗暮赶到那个山洞,谢怜四人已经离开有一小段时间了。山洞内的扶摇在他到洞口的那一刻便感觉到了,但当他看清来人时却是面色古怪。
“刚才你去哪了?”扶摇语气不善。
“看几个神官被吹上天。”罗暮勾唇笑着,带了几分讽刺笑得却无真情。
扶摇很清楚地感受到了对方话中的嘲讽之意,这让他感到有些恼火。然而,就在他准备回应时,白衣少年突然转身离去,他的背影决绝而坚定,仿佛没有丝毫留恋之情。扶摇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不然留在这里和你看着这些凡人吗?慕情将军。" 白衣少年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明显的讽刺意味。他特意加重了语气,尤其是"慕情将军"四个字,仿佛在刻意强调什么。扶摇心中一震,他从未想过这个白衣少年竟然如此敏锐。
更令扶摇惊讶的是,白衣少年的眼瞳发生了变化。原本深邃的墨色瞳孔在那一刻瞬间变成了妖异的紫色,闪烁着神秘的光芒。这种变化让扶摇不禁心生警惕,他意识到这个白衣少年可能是……
"当然,我们一会还会见到的,不用那么不舍。" 说完这句话,白衣少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扶摇站在原地,一脸惊愕地望着他远去的方向。直到白衣少年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茫茫戈壁之中,扶摇才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