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大殿。
“罪臣陈道,携犬子陈佳茗参见陛下。”陈相与陈佳茗跪在大殿上,北侯皇帝正端坐龙椅,淡淡的看着二人。
“哦?”天子饶有兴趣的看着二人,缓缓道:“说说看,你有什么罪?”
陈相慢慢抬起头,道:“臣……”
“不要你说。”天子打断了陈相,随即看向一旁跪着的陈佳茗,微笑道:“朕要听他讲。”
陈相默默瞥了眼陈佳茗,不在讲话。
“微臣善恶不分,与乱臣贼子里通外国,实在罪不可恕。”陈佳茗嗓子有点哑,声音闷闷的。
天子把玩着手中的玉串,头也没抬:“照你这么说……诛九族怕是都不够啊。”
陈相猛地深吸一口气,惊恐道:“皇上息怒啊,犬子他……也是被贼人所蒙蔽的。”
天子忽然扔下玉串,珠子落在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朕让你说话了吗?”
二人皆是一怔。
天子指了指陈佳茗,催促道:“你,继续。”
陈佳茗镇定的抬头,面不改色道:“微臣确实不知道缘由。”
“可朕听说你二人关系很好啊?”天子道。
陈佳茗:“臣对北侯绝无二心。”
天子点了点头。
毕竟一个暗探,刚拿到西诸密探就想到回来。他比谁都不希望密报出事。
“也罢,西诸三年,你也有功。”天子支着头,说道:“那朕……该怎么罚你呢?”
陈佳茗仍是面不改色,倒是陈相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朕听人说,你骑射很好。”天子站起身,缓缓走下台阶。“西诸三年,想必脑子也很好用。”
天子手拿刀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这样的人……杀了可惜。”
他忽然看向陈相,似笑非笑道:“中丞相,你生了个好儿子啊。”
陈相连忙低下头,惊恐道:“臣惶恐啊!”
天子收回目光,似是觉得无趣,转眼又望向陈佳茗:“抬起头来。”
陈佳茗应声照做。
天子扫了一眼,勾唇道:“哟,是个美人。”
他又走下台阶,靠近二人说:“那就……发配充军吧。”
“兴许还能做个将军,不过……除非战乱,不得回京。”
陈相听后,又俯首磕头:“谢陛下恩典。”
“退朝。”
二人走出皇宫,陈相仍是心有余悸。
“皇上开恩啊,没诛九族。”他摸了摸胡子,说道。
陈佳茗点点头,他本来也没指望自己能活,或是今日正赶着皇上高兴,没杀了自己。
“皇上让我明日启程。”陈佳茗道。
陈相上了马车,头也不回,冷冷道:“走快点好啊,免得再生事端。”
陈佳茗轻轻笑了笑。
这一幕好熟悉啊,在哪呢?
哦,三年前他出使西诸,夏氏送他时,也是这样啊。
一样的冷漠,一样的人……
回府路上,陈佳茗想了很多事。
他真的好恨司南陌啊……
凭什么啊?自己辛辛苦苦三年,好不容易回到北侯,所有功劳都因为一人而付之一炬。
司南陌知不知道,自己可能会因此而死啊?陈佳茗以为,他们是彼此最后的依靠了,原来自以为是的深情,从一开始就是欺瞒。
那惊才绝艳之人,终是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痴情与真情,于他皆是,虚妄一场。
“边关霜重,多添衣。”阿姊看着他说道。
陈佳茗点了点头,便踏上征程。
今夜的月亮格外圆,他突然想到四人一起看芍药那次。
他记得千金当时说过一句话。
“出门在外,警惕为上。包括司南陌。”
初听不知曲中意,在听已是曲中人。陈佳茗明白了千金的话里有话。
原来他们二人,自始至终都是知道的……
真的有在把自己当做朋友吗?也难怪,他们三人已经认识很多年了。
边关风大,陈佳茗手指被冻的有些没知觉。
他最后望了眼月亮,身后的脚印已被大雪埋没,再也没回头。
山鸟与鱼不同路,至此山水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