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则知道母亲嫉恨那些妾室,不仅给她们灌避子汤,还想尽办法磋磨那几个女人。所以她要戳中觉罗氏的痛处。因为觉罗氏除了生养过柔则,至今无子嗣,所以她这样说,觉罗氏必然容不下苏暗香了。
“这倒提醒额娘了,老爷常提起冷先生呢,冷先生再美也年纪大了,可是她家丫头却是水灵灵的,不能让她留在闺塾了。阿柔,你想怎么出气,跟额娘商量吧!”觉罗氏想到费扬古那副好色德行,攥紧了手中帕子,恨的咬牙切齿。
曼陀借口不舒服,等到今日才在闺塾里继续以宜修身份练习书画,借着练歌舞的时间,又跟苏暗香搭讪起来。
她闻到对方身上有种香味,颇为特别,不像是香粉之类:“苏姐姐,你身上好香啊,用的是什么香?”
苏暗香正要回答,舞方的门却被人粗鲁的撞开,走进来一群仆妇丫鬟,领头的就是邹绮章和绿萼,邹绮章气势汹汹的喊道:“搜!太太发话了,必得找出盗钗的贼人!”
“邹妈妈,谁的钗丢了,是什么钗?”
曼陀故作好奇的问,邹绮章见了她也不行礼,不咸不淡得回道:“大小姐有只心爱的发钗丢了,是用赤金打的梅花钗,花蕊镶嵌六颗大珍珠,还有流苏坠子。为了钗子,大小姐不吃不喝,夫人交待我,一定要连钗带人揪出来!”
丫鬟仆妇们在舞房到处翻箱倒柜,那些乐器和舞衣也被扔的乱七八糟的,把苏暗香看得很是心痛:“你们手脚小心些,这些东西还要用呢!”
曼陀讶异道:“找钗子,怎么找到舞房来了?能在姐姐房里偷走首饰,这贼定是她身边掌管衣裳首饰的,要么就是伺候的下人手脚不干净,这里是姐姐习歌舞之地,按理来说不该藏在这儿啊。”
绿萼溜到苏暗香的箱笼边,就要打开搜,手被对方挡住。曼陀见状也凑过来:“绿萼,苏姑娘可是冷先生的千金,怎会作出偷盗之事,你搜她箱子,可是太侮辱人了!”
苏暗香给了曼陀一个感激的眼神,她没想到“宜修”竟然会给她说好话,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得罪了二小姐。
“就是,难道绿萼你也怀疑是我偷得?我和大小姐只是同窗,平日里也并不亲近,我怎么有机会去偷她的心爱之物?”
绿萼傲然道:“我们家小姐昨日就戴着发钗来的闺塾,只是出去散步的功夫,钗原来放在桌上,一会子就不见了。这舞房里的人都有嫌疑!就算是冷先生的箱子,我也搜得!”
绿萼打掉苏暗香的手,就开启箱笼,胡乱翻找了一番,居然什么也没搜出来。首饰倒是有,也就零星几件钗环,并不是柔则交待疏影放进去的梅花钗。
“怎么没在里面?”绿萼发愣,话刚一出口她就反应过来,自己不该说出这话。
苏暗香冷冷道:“好了,我的箱子你们也搜过了,捉贼要拿赃,既然没搜到就可证明我的清白。绿萼,你为何不搜别人的,只搜我的东西,难道你认定是我偷的!”
她现在可是相信宜修的话了,乌拉那拉府的大小姐,竟然是这种无耻之人,为了虚名,可以栽赃污蔑。
还好他们没搜出发钗,不然自己是跳进黄河洗不清,只是不知发钗是何人收起来的,莫非是二小姐宜修在帮自己?
苏暗香不由得看了眼宜修,收到她的眼神暗示,心中明了。
绿萼争辩道:“我只是随意搜的,哪有想那么多。”
难道疏影把钗放到苏暗香的房间了,那里可是远的很,该死!这丫头做事太不可靠!
曼陀好整以暇看着绿萼,这个丫头就是前世被宜修买通的给柔则下毒之人,宜修也是偶然才发现,绿萼身上有许多新旧伤痕,追问之下,得知柔则私下里一直虐待宫女,于是劝绿萼帮住她在柔则的饮食里做手脚。
如今绿萼仍有利用价值。
邹绮章看她们没搜到,很是奇怪,喝止了想要再搜的绿萼:“搜不到就去别的地方,磨磨蹭蹭!”
绿萼不肯善罢甘休:“去厢房里搜,就那里没搜过了!”哼,等在苏暗香房间搜到梅花钗,看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等她们走后,苏暗香过来向曼陀下拜道谢:“二小姐,那钗子定是你帮我藏起来的吧,多谢你相助。我之前还误会了你,多有得罪,请你见谅。”
曼陀拒绝了她的拜谢:“苏姑娘言重,谈不上得罪,只是你不能再留在闺塾,姐姐铁了心要赶你走,这次不成,下次还会再找茬的!”
苏暗香叹了口气:“二小姐说的也是。此地不宜久留,暗香告辞了。”她待要走,又停住脚步,看着曼陀:“二小姐,你帮我,可是想要我为你做什么事?”
这个苏暗香也不傻嘛。
曼陀点头:“我确实有事,请苏姑娘帮忙。”心里却想起了那张交出去的药方,也不知德妃那里如何了。
药方被德妃请太医反复察看,确认无害,就由德妃亲自带到乾清宫呈交给皇帝。
康熙的身体被疟疾折磨的十分难受,病情每况愈下,偏偏太医又没有医好他的本事。这让皇帝甚为恼火。听德妃说起这偏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先用上一服防风茵陈散。
没想这方子还真有疗效,康熙感觉服药后病情缓和,且有开始好转的迹象,心里大喜。当即又把德妃召入乾清宫:“爱妃,你的小侄女是叫宜修吧,这防风茵陈散真是灵药啊,朕觉得身子好多了!将宜修召入宫里,朕要赏赐她!”
“臣妾代宜修叩谢万岁爷!小姑娘年轻不懂事,怕冲撞龙颜,不如由臣妾代为赏赐宜修,再说,她本来就是要给老四当侧福晋的。我这个准婆婆,也该教她些后宅规矩了。”德妃不着痕迹提了嘴侧福晋一事。
康熙“呀”了声扶额大笑:“朕居然给忘了,这侧福晋也太委屈宜修,她可是朕的救命恩人,得给个嫡福晋之位才行。这方子是宜修已故的生母孟氏所留,孟氏虽然去了,但身后体面也是要给的,追封她个三品淑人吧。着费扬古将她改为侧室,记入族谱,礼部给宜修的嫁妆,就按多罗格格的规格置办吧。”
德妃笑道:“多谢万岁爷开恩,宜修生母早亡,这姑娘又是庶出,原以为有个侧福晋之位就不错了,没想到如今女凭母贵,她必定感恩戴德。”
说这番话德妃是真心的,不过不是为了宜修,而是为了自己出口恶气,她自己也是庶出,虽然当了妃子,可向来被觉罗氏等妯娌鄙视出身。她去兄长府里时,正巧碰上孟氏的丧仪,觉罗氏还在宜修面前讥讽庶出,这下德妃可真是怒从心头起。
宜修成了嫡福晋,也能打了觉罗氏的脸,她是很乐于见到觉罗氏吃瘪的。
宜修要当嫡福晋的事,传到觉罗氏母女耳中,觉罗氏当即吓得将茶盏碰倒。连柔则也捂住了嘴,宜修?不可能吧,她只是个庶女而已。
“什么,我没听错吧,宜修那小贱种也能做福晋?”觉罗氏觉得世事太过荒唐,看不上眼的庶女竟然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然而邹绮章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差点把茶喷出去:“不止呢,宫里传口信说,要追封孟姨娘为三品淑人,还要老爷把孟姨娘改为侧室,记进族谱里。”
觉罗氏勃然大怒,嚯得站起身,一把将茶盏都扫下桌:“混账东西!入族谱,孟氏这个贱妇也配!”
可她仔细想想,又觉得此事古怪:“乌雅成璧再得宠,也没有这个本事让皇上把宜修改封嫡福晋,邹妈妈,你去塞点银子,向宫里传旨的姑姑问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额娘,不过是个嫡福晋而已,你怎么这么动气啊,别气坏了身子。”柔则安慰着她,心道这下宜修可要春风得意了,自己将来定然也要嫁入皇室,决不能比宜修差。
费扬古接到宫中太监的传话,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幕僚谭固提醒他,才赶紧领旨谢恩,又给了太监足够多的银两打赏。
望着康熙命人赏下的珠玉器玩,如流水般一箱箱抬进府里,柔则和觉罗氏的眼都要红了。特别是她从邹绮章口中得知,宜修不声不响把治疟疾的药方给献了上去,才得来的嫡福晋之位。更是把她气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