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转回,接着看卷轴,底下又写:
许多人相信,作为瘟神,仙乐太子的亲笔或画像有着诅咒的功效。如果贴到某人背后,或者某家大门上,便会使该人或该户霉运连连。
这种评述,竟然令人难以判断到底是在说神还是在说鬼。
谢怜摇了摇头,不再看与自己相关的评述了,想起方才有村民提过水师,这便去翻查关于水师的评述,翻到一句:
水师无渡。掌水,兼掌财。许多商人的店铺内、家中都会供一尊水师像,保其财运。
谢怜便有点奇怪了:“既是水神,又为什么会兼掌财运?”
这时,那躺在稻草堆后的少年又道:“商队行商运货,重头都从水路走,所以上路之前都要去水师庙烧一炷高香,祈求一路平安,允诺回来如何如何。长此以往,水神才渐渐兼掌了财运。”
这竟是在专门给他解惑了。谢怜转过身来,道:“竟是这样吗?有趣,想必这位水师是位很厉害的大神官了。”
那少年嗤笑道:“嗯,水横天嘛。”
听他语气轻蔑,似是不怎么把这位神官放在眼里,也不像是在说什么好话,谢怜道:“水横天是什么?”
那少年悠悠道:“船从大江过,是走还是留,全凭他一句话。不给他上供他就翻,挺横的,所以给他送了个诨名,就叫水横天啰。跟巨阳将军、扫地将军差不多意思。”
谢怜又问,“南阳将军为何又叫巨阳将军?”
少年笑了好几声,懒懒道,“哈哈哈……原本叫俱阳,单人旁,谁曾想有一国主题字时弄错了字,写成巨大的巨,还嘴硬找来资料,说原本就是巨大的巨,结果全国的庙名都跟着改了。后来久而久之,广为流传。直到一个正经的国主觉得巨阳太过恶俗,改成了南阳。”
谢怜无语,记住这几个诨名,以后碰到这几位可一定不能这么叫,道,“原来如此,真是多谢。你年纪轻轻,知道的倒是挺多。”
那少年道:“不多。闲。有空瞎看看而已。”
在民间,随处可见一大把神话小册子,说得都是那些神神鬼鬼的故事,大到恩恩怨怨,小到鸡毛蒜皮,有真也有假。这少年知道得多,倒也不算奇怪。
谢怜还想着昨天见过的那位小裴将军,又道,“那小裴将军呢?”
少年继续懒懒散散地帮他解惑,“裴宿是近一两百年飞升的,是裴茗旁了不知道多少个支的后人,他和他祖宗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人。他被点将时不过弱冠,你知道他当时干了什么吗?”
“什么?”
“屠城。”少年用那副闲散的口吻吐出两个字。
谢怜听了若有所思,在那上天庭里,帝王将相遍地走,王子公主似海流,而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欲成仙神,必先成人杰。人杰脚下,踏的都是血路。
少年总结道,“这天庭里的神官没几个是好的,谁都有秘密在身,”
谢怜听他说话口气就想笑,虽然飞升过两次,但每次待的时间都短暂得犹如昙花一现,若论起对诸天仙神的了解程度,他还真不一定比得上这个少年。
谢怜放下卷轴,道:“那,这位朋友,神你知道的多,鬼你知道不知道呢?”
那少年道:“哪只鬼?”
谢怜道:“血雨探花,花城。”
闻言,这少年低低笑了两声,终于坐起了身来。他一转首,谢怜蓦地眼前一亮。
只见这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年纪,衣红胜枫,肤白若雪,双眸明亮如星,含笑斜睨着他,俊美异常,神色间却莫名有几分野气。黑发松松束着,略有些束歪了,看起来极为随意。
二人正穿过那如火炽艳的枫林,枫叶片片舞落,有一片落到了这少年肩头。他轻轻一吹,吹落了枫,这才抬起头看他,似笑非笑地道:“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他神色戏谑,却莫名有一派无所不知的泰然自若。
这不是昨日和他打过一场的血雨探花还能是谁?不过他应该换了副皮相,没有蒙住右眼,面相更年轻,嗓音也与昨日不同,但那股睥睨万物的语气倒是与昨日相差无几。
他眉目明朗,透出少年的青涩,配上那般言辞举动,倒显得更是可爱。